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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舒历经周折回到了紫杨乡政府的住处，换洗了衣服，收拾干净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王永超与马国梁他们周瑜打黄盖的演出才刚刚结束。

通话间，担架已经抵达桥头。

楚天舒和新泉等人焦急地等候在车外，水顺着他们的衣服往下流，脚底下湿了一大滩。

“在！接到霍局长通知，我们就赶过来了。”朱晓芸最早就是县医院妇产科的主任，处理难产等疑难杂症很有经验，她能当上副院长，并不完全靠的业务之外的功夫。霍启明接到楚天舒的电话，第一个就想到了她，当即把她派了出来。

河东村的村民得知了消息，王贵田带着二愣子等人早守在了河边，当他们看清楚扛着担架走在最前头的人恍然有点像是楚天舒，不由得擦了擦眼睛，大声问道：“楚书记，真是你吗？”

一行人来到了乡卫生院。

新泉抱着还在痛苦挣扎的桂芹，仰天长叹起来：“老天啊，就是你要让我家败人亡吗？！就是你要让我妻离子散吗？老天，你不公啊！”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掌声，有人大声叫道：“楚书记，您是我们南岭人民的好书记！”

十几分钟的时间好像有半个世纪那么漫长。

昨晚上的中年妇女穿着白大褂、戴着白口罩，正在给一位老人打肌肉注射针。

“好样的！”

朱晓芸从车里下来，摘下了口罩，大声地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楚天舒艰难地往河堤上爬，叫道ｈｅtｕshu.ｃｏｍ.com：“老王，快，把担架接过去，送到救护车上去。”

朱晓芸好看地一笑，说：“母子平安。”

二叔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救护车的后面终于打开了。

“好，我马上安排。”杜雨菲答应了，又问道：“老楚，你怎么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吃过早餐，根据马国梁的安排去了紫杨乡小学。

王武平带着老伴送来了姜糖水，激动地说：“楚书记，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楚天舒和新泉等人小心翼翼步子坚定，十几分钟之后，终于踏上了对岸的河床。

他眼睛盯着救护车，心里却在沉思：以前，他只知道南岭县贫困，以为带领大家发展农村经济，解决好温饱问题就足够了，现在看来，农村缺医少药的问题也不容忽视。

他在内心默默地责问自己：楚天舒，你不是雄心勃勃，豪气冲天吗？你连一个年轻的产妇都救不了，你还有什么脸谈改变南岭县八十多万人民的命运！

这时，外面的风还在一个劲地刮，雨基本上停了。

新泉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朱晓芸。

“楚书记，真是楚书记。”二愣子等人叫着往河堤上扑。

新泉和另外的两个小伙子也甩掉了鞋子，齐声发了一声喊：“下河！”

四个人抬着担架，一步步迈进了通天河中。

楚天舒忙弯下腰去，双手把新泉扶了起来，说：“兄弟，你要感谢大家伙，而和图书不是要感谢我啊。乡卫生院没有医生，石板桥走不通，这是我这个当书记的对不起大家啊。”说着，他向周围的人群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抬起头，含着泪说：“乡亲们，只要我楚天舒在南岭一天，无论如何也要建起一座造福于全县人民的新桥！”

“喂喂，楚书记，怎么办？”朱晓芸在电话中急切地叫道。

楚天舒的手机响了，打来电话的是县医院的副院长朱晓芸：“楚书记，我是县医院的朱晓芸，救护车已经到了大柳树乡，已经快到石板桥了。”

担架送上了救护车，门随即关上了。

二叔和不会水的小伙子抱着他们的衣服和鞋子，手里打着手电，照在了河面上。

“小心！”

两辆翻斗车紧紧地挤在了一起，把整个石板桥挤得水泄不通，别说救护车过来了，担架也不可能过得去，就是人也只能从扒着翻斗车的边缘战战兢兢地爬过去。

所有的人都束手无策。

新泉等人站在桥头已经可以看见远处救护车闪烁的顶灯了。

这时，跪在地上的新泉转过身来，双膝往前爬到楚天舒和朱晓芸面前，连磕了好几个头。

楚天舒看了一眼担架上的女人，说：“大出血……”

书记点名要去，马国梁自是不能阻拦，好在前天晚上的布置会上有预案，各个地方的外部环境等等应该是经得起检查的。

一名戴着塑料框架眼镜的男子坐在一张桌子后面，脖子上挂了一个听诊器，正在给一个和_图_书咳嗽的孩子作检查。

如果交通状况好一些，在乡卫生院上班方便一些，医生或许还留得住，像桂芹这样的病人就可以得到及时救治，即便要送县医院，也很方便就可以送到，何至于出现这么危机的场面。

楚天舒拨通了杜雨菲的电话：“雨菲，石板桥被两辆翻斗车堵死了，赶紧调一辆清障车过来，把道路清开。阿嚏……”

朱晓芸说：“楚书记，幸亏送来及时，再晚一会儿，我也无能为力了。”

石板桥是一座古桥，桥面很窄，也没有人行道，原本只能勉强能过两辆车，平时大型的翻斗车也尽量不在桥面上错车。

“没事，没事。”楚天舒嘴巴里说着没事，又忍不住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朱晓芸带着护士迎了过来，她拦住担架，掀开了盖着的塑料布，扭头对护士说：“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快，上车，接氧气，准备输血。”

“朱医生，谢谢你。”楚天舒问：“你在救护车上吗？”

时间就是生命，由不得多犹豫了。

所幸现在还是枯水季节，河水只有齐胸的深度。

其中一个小伙子哭着说：“新泉哥，不是我怕死，我真不会水，他们都知道的。”

带着红领巾的小朋友们在校门口列队迎接，他们手捧着早上采摘来的桃花欢呼雀跃地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桂芹在床板上哭泣，说：“新……泉，别，别害了大家。”

楚天舒观察了一下河面，大声地问：“你们ｈetｕsｈｕ.coｍ.ｃｏｍ的水性怎么样，我们把担架从河里抬过去。”

“不用了。”楚天舒摇摇头说：“老王，给我找部手机。”

河水漫过了膝盖……河水没过了大腿……河水逼近了胸口……

朱晓芸和新泉上了救护车，呜呜地开走了……

王永超摸进来汇报，这一次又收获了五千多，尤以马国梁输的痛快和爽快，念念叨叨地说了一大车的好话，一晚上只胡了几个小屁胡。

可是，眼睁睁地看着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却被通天河阻隔在千里之外。

四个人大声吆喝着互相鼓劲，任凭河水汹涌，肩上的床板依然稳稳地扛在了肩上。

楚天舒说：“你让车上的人和我联系。”

路边停着的车辆里，正在抽烟骂人的司机们看到了河里抬着的担架，他们把车上的大灯全部打开，把石板桥周边照得一片通明。

楚天舒甩去了外衣，甩掉了皮鞋，抓住了床板，换下了这个不会水的小伙子，大声说：“来，下河！”

王贵田说：“楚书记，回家换身衣裳吧，别冻感冒了。”

朱晓芸问：“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他们接过了楚天舒和新泉肩上的担架，迈开大步，向救护车的方向奔去。

楚天舒让王永超把帐记好，赶紧回房间去向薛金龙汇报今天的工作。

两岸的人群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掌声。

楚天舒接过来，喝了两口，顿时身上涌起一股暖流。

新泉双膝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

看着眼前这几个年和_图_书轻的农民，听着他们伤心的哭诉，楚天舒脸上火辣辣的，泪水无声地流了出来。

过了几分钟，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石板桥了。

修路修桥，这是当务之急啊！

二叔担忧地说：“这可使不得，河水不知道深浅，万一一脚没踩好，抬的人也要被水冲跑了。要不，我去找找又没有船？”

从小学出来，楚天舒突然提出：“马书记，我们到乡卫生院去看看吧。”

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两辆翻斗车对向开过来，走到桥中间的时候，其中一辆在石板上歪了一下，两辆车就贴在了一起，都动弹不得了。

通天河两岸挤满了人，不断有人在呼喊。

二愣子把他的手机递了上来。

楚天舒和新泉走在前面，手紧紧地抓住床板，一步步地往前走。

“不好。”朱晓芸没等楚天舒说完，在那边叫了起来：“楚书记，桥上堵车了。”

“大叔，来不及了。”楚天舒瞭望了一眼，现在是春季，河面并不宽，附近根本没有船。

楚天舒举着手机张望了一眼，暗叫一声“遭了”。

几个抬担架的小伙子也抹开了眼泪。

楚天舒走上前，握住朱晓芸的手，说：“谢谢，谢谢你啊，朱医生。”

新泉抓住了床板，用嘶哑的声音说：“叔，没说的，我死也要和桂芹死在一块儿。”

霍启明说：“楚书记，按照您的指示，救护车带着医生早就出发了，不过具体到了哪里，我也不很清楚。”

暮春时节的夜晚，河水冰冷得刺骨。

“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