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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章

作者:徐公子胜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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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百川归海 第七十二章 道心三问

第四部 百川归海

第七十二章 道心三问

这个婴儿,会睁开眼睛重新看着这个世界,决定自己将成长为什么样的“人”。若他原先是一株草木,此刻便已能融合原身行走于世间。当出身族类不再限制人的自由时,便会有种掌握命运的感觉,或者说命运已属于自己。
但玄源却暗生疑惑,至少已有近三十年时间,赤望丘众弟子都没有再见过琅玕果了,当初据说秘境中的那株琅玕前次结果已采摘干净,再有新果成熟还要等很长时间。难道是那株琅玕树上的不死神游恰好又有一批成熟?
因为一个意外,樊翀成了国君。这本是权宜之计,可是他登上君位之后,听见人们赞颂国君时,就坐在君位上享受着这一切,或许只有当过国君的人才能体会那种感觉。
玄煞感觉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就算是这么回事,白煞恐怕也不会一次拿出这么多。那么这银盘中的琅玕果很可能另有来历,她已经隐约想到了什么,但在这种场合却不便多言更不能去追问。
白煞可能很清楚玄源因当年之事不满,所以在这种场合赐予不死神药琅玕,也足见其安抚之意,他可能是想借此了结当年之事、劝告玄源不要再纠缠不休。
这一问很简单,就是问樊翀为何要修炼。无论当初的缘起是什么,是出自一个平凡人对仙缘的羡慕、还对神通法力的向往,但是到达大成境界之后,他是怎么理解世间存在“修行”这回事的,在追求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如果樊翀答出来,也等于是一种发愿。
神念印心,樊翀答道:“世事人道之演变,弟子仍在观受之中,尚远未尽解。生于世间是何类、是何人,此是天命,弟子不能自择。其中或有福报在,然穷究无趣,知自惜足已。而此生之欲,弟子能择,所行报于其身,便是所修。
这个仪式只有三问,在后世亦被称为道心三问,有很多宗门还将之称为“问魔”。肇活笑道:“樊翀,你起身吧!……由宗主赐你宗门传承神器。”
樊翀如今的修为虽高,但是长这么大,还从真正与人硬碰硬斗法相搏,平时有什么事也用不着他亲自动手。而熊丽可不一样,她是在那环境极为艰苦的武夫丘苦练多年,未得神通之前便将武丁功修炼至极致之境,是最不怕跟人动手打架的。
一个人拥有了太多的幸运巧合,或是时代际遇所造就,或是纯粹的偶然所堆积成的某个结果,他取得了令人羡慕的成就。那么他与别人相比,究竟是什么因素促使他的成功,有人找不到其中原因,便宁愿相信这是命中注定,或者自有一种神秘力量在左右。
他的声音也伴随着神念,讲的却不是故事,而是介绍了自己的一段经历以及感受。便是他身为国君之时,于都城外突然被彭铿氏拦路。这件事早已传扬得巴原皆知,也成就了彭铿氏“虎煞”的威名。
这场庆典是在玄源的要求下举办的,而玄源对庆典本身却没有什么要求,只要把消息传遍巴原、再收到虎娃送来的消息就行,如今她的目的已经www.hetushu.com.com达到了。但既然举行了庆典,对于玄源来说,有一个最重要的仪式就不可免——登台讲法。
由熊丽出面邀请樊翀斗法演示,当然是最合适不过的。玄源却微微皱眉道:“宗主拿出来送人的不死神药,赤望丘本门弟子也可出手再将之拿回去吗?”
闻此回答,在场高人连连点头,更多的贺客则是若有所思,还有人则是一头雾水。肇活又发第三问道:“大成已真,于修行有何愿?”
玄源与樊翀不同,她早已突破大成修为,没必要再来一次道心三问;而方才那样的问题,除非自己愿意回答,这世上已无人能逼问于她。
樊翀看着对面这位虎背熊腰的女子,身材不亚于魁梧的壮汉,身后背着一柄门板般的阔剑,心中也暗暗苦笑。无须动手他就能想到切磋的结果,这种当众演法须面对面展示修为境界,不可闪避游斗,樊翀知道自己肯定会输。
一般像这种场合,有资格出手演法的都是大成修士,这也是大家难得开眼界的机会。来祝的各派大成修士皆是有身份之人,但白煞弄了这一出,此时若是主动出场,显得就好像贪得这些不死神药似的,谁也不好意思第一个站出来。
在座者只有星耀心里清楚,这些琅玕果是当年得自树得丘。白煞那次可收获不小,以至于树得丘上的琼林再无辉光,恐怕要等到百年后那里才会有新的琅玕果长成。
樊翀还君位于樊康,不仅是因为他自觉在君位上做得再好也很难超过少务,也是基于这样的思考。他亲眼看见樊康复位后,立刻又变了一个人、变成比原先更意气风发的国君,那么曾经失魂落魄的那位堂兄又是谁?
熊丽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先向白煞行礼,然后又向众人拱手道:“我是武夫丘桃东长老的亲传弟子熊丽,数月前刚刚突破六境修为。此番随尊长来到赤望丘祝贺,很佩服同辈修士中的樊翀师兄。我想邀樊翀师兄演法切磋,以助盛会雅兴,也请在场众高人多多指点。”
而白煞命人拿出这些不死神药时,悄然于元神中关注着在场所有人,任何细微的表情,甚至隐含的情绪反应都没有放过,仿佛想从中发现什么。
赤望丘第七峰中,玄源讲法已毕,在场贺客无论听懂了多少,皆行礼表示感谢,然后又齐声恭贺玄源突破化境、登天长生有望,玄源起身一一还礼。
樊都城外彭铿氏从天而降,樊翀才幡然醒悟,他只是恰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然后他又想起了失魂落魄的樊康,那位堂兄失去了君位就好像失去了人生。樊翀也意识到有一个问题他从未清晰地思考过,那就是真正的“我”在哪里。
肇活就想问樊翀,这两人的命运是否注定如此,一人夭亡而一人富贵。
玄源坐到了最中央准备好的座位上,身前还有一座点香的桌案,案上的线香会燃烧多久,便是她讲法的时间。玄源先向各方贺客行礼致谢,然后开口谈的并非是什么修炼的秘诀和_图_书,而是突破化境时的感受,主要是解释“化境”的玄妙。
熊丽笑了,回头嚷道:“师尊,樊翀师兄不跟我打,他直接认输了!”
世间有那么多人,欲求仙缘而不得,樊翀生在宗室之家,迈入初境得以修炼的过程却很顺利、人生从此与众不同。而世间又有那么多修士,终其一生也难取得的成就,樊翀今日已达到了、成为众人眼中超凡脱俗的存在。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处于七境与八境之间?是否可称为半步化境?当然不可如此说法,虎娃正在经历一场蜕变,这个过程很凶险,但他已心中有数,否则也不会迈出这一步。最终他化形为斑斓猛虎仰天长啸良久,然后又恢复本来面目,定坐于虚空。
玄源登台讲法时,远在巴室国彭山深处的幽谷中,传来阵阵虎啸之声。守在谷口的藤金和藤花能听见,却不敢擅入谷中窥探打扰。
这些都是虎娃曾练成的吞形之法,因各种机缘所致,最终身为一头斑斓猛虎,仰天发出虎啸之声。这一番历时三年的行游以及最后的闭关,虎娃已七境九转圆满,他的元神越来越强大,突破了身体无法承受的极致,形骸百脉也随之发生变化。
到场的贺客很多,琅玕果就这么两盘。白煞既然拿出来了就是送人的,但这么多人,大家总不能抽签吧?所以白煞提议演法切磋助兴,由获胜者得之。这种聚会,往往都会有高手出手演法、彼此交流印证,而此刻还没有人提议呢,白煞已经先把彩头拿出来了。
听见熊丽之问,樊翀很干脆地点头道:“是的,樊翀甘拜下风!其实师妹你一出场的气势,就已经胜过了我。”
天地间大道长存,不因我而有,不因我而灭。夫物或行或随、或觑或吹、或强或羸、或挫或隳,而道之本源,若隐若现于其间。众人之来处去处,皆在天道之中。今日成就只因登天之径先存,而非我之特异,此不证则不知。”
樊康能重新登位,对樊翀是深为感激,恨不能跪下来舔他的脚趾;同时对樊翀又深为忌惮,生怕他哪一天又重新将君位夺走,恨不能他马上去死。樊翀将这一切体会得很清楚,所以他干脆到了山中清修,就是在寻找师尊这一问的答案。
不死神药的生长极为缓慢,区区一株琅玕所结之果,三百年来也不多。白煞今天一下拿出来四盘,倒是令众人一片惊叹。难道这百余年来所结的琅玕果,这位宗主攒下了大半,此刻都拿出来了?
白煞微微皱了皱眉,玄源的神色变得很柔和,而桃东和小四面带笑意。
这个回答不太容易听得懂,但樊翀也无法解释太多。令很多在场者更感兴趣的,是在这里居然又听说了彭铿氏的事情。这位近年来名震巴原的虎煞先生,真是在哪都有他的影子啊!在这场巴原各方势力尽皆瞩目的庆典中、最重要的仪式上,樊翀的最后一答,提到的居然是彭铿氏。
白煞是这场宴席的主人、赤望丘的宗主,大家来到这里是给赤望丘https://www.hetushu.com.com面子,当然也等于是给他白煞宗主的面子。开席后不久,白煞命四名弟子捧出了四面银盘,盘中各有十枚指肚大小的果子,半透明,散发着淡淡的琼辉,竟是传说中的不死神药琅玕!
后世有一种说法叫做“迷信”,但对当时的人而言却无所谓迷信或不迷信,几乎所有民众都是奉神的。一个人拥有了这样的经历、取得了这样的成就,是否会生出一种感觉,仿佛冥冥中有种天意,自己注定会有这样的运数加身?或是神明使然、或是本该如此?
并不是每派宗门都能有这种大手笔的,樊翀得赐的是赤望丘传承神器飞羽,当年少昊天帝留下的十件飞天神器之一。其实飞天神器若无别的神通妙用,对于化境修士而言就显得有些多余了,但对于刚刚突破六境修为的樊翀,则是极大的臂助。
小四长老笑眯眯地对身后的熊丽使了个眼色,有些事是来之前就商量好的。
肇活在神念中还讲了一个小故事。两个人先后出同一扇门、走同一条路、迈着同样的步子,路旁的屋顶上掉下来一块瓦,打中了第一个人的头,此人后来伤重不治。而第二个人走到同样的位置,却恰好捡到了一块金子,以此为起始之资,而踏上富贵前程。
玄源的声音中始终伴随着神念,在场大多数人感觉都是云山雾罩,但来者多少也都能听明白一个大概。世间众生有族类之别,或披鳞戴甲、或开枝散叶、或寿元幽长、或朝生夕死,欲踏过登天之径以求超脱,首先便要超脱众生族类之别。
但听说此事的绝大多数人,所关注的都是虎娃,另一个重要人物樊翀却往往被自动忽略了。樊翀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国君,他虽是宗室出身,迈入初境得以修炼也很顺利,但对自己将来究竟会成为怎样的人,曾经并不是很清楚。
不死神药的灵效也各有区别,琅玕果凝炼的是生机,对脱胎换骨的帮助并不是直接的,但是更旺盛的生机总是能助人更有把握突破修行中的考验。而对于修炼吞形之法的高手而言,突破化境前真正大有助益的是服常果。
白煞却开口道:“平日山中弟子也难得一见到琅玕果,在今日盛会上,得之亦是机缘。”
紧接着神念中又将这个故事做了一番改动。还是出同样一扇门,两人拥有不同的遭遇,但第一个人是往左走、第二个人是往右走。那么第二个人能否告诉后来者,他之所以拥有富贵前程,是因出门往右,后来者欲得同样成就,亦应如此效仿。
与第一问的内容几乎已成定例不同,第二问的内容是由尊长自行决定的。樊翀曾为国君,而各国之君都宣称其登位是天命所归,樊翀退位后又突破了大成修为,这在巴原上独一无二,所以师尊才会有此问。
樊翀再拜师尊及历代祖师,然后来到白煞面前行礼,接过了一件如对称的叶片状的法器。他将之托在手中感应片刻,此器随即消失不见、已融入了形神。
因为无论是谁,都不能保和图书证也不能提前确知——某人能否突破大成修为,就连修士本人也不能。
若世事难测,则所遇之事亦难测,但随遇之行可知。成就或因际遇而成,却非际遇而定,修行之大成既在于天亦在于人。在天者,世间本有大成之境;在人者,因修而证此境。
大殿中举行的庆典就到此结束了,但庆祝还没有完。接下来就在第七峰的峰顶上设宴,答谢与招待各方来客。场面不再那么庄重严肃,大家彼此交谈轻松随意了许多。
白煞能拿出琅玕果,并不令人太意外。赤望丘中有琅玕玉树,但只有一株,据说生长在第七峰后山的秘境中。除了宗主,他人不得见。有传说这株琅玕是少昊天帝当年亲手所植,但也有人认为,早在少昊天帝之前它便已生长于此,少昊天帝只是发现它之后打造了那个秘境。
玄源离开翠真村时曾给虎娃留下神念心印,告诉他习练吞形之法突破化境之艰难。虎娃练成了四门吞形之法,当脱胎换骨来临之时,他等于要经历四番凶险考验。境界的突破仿佛是自然来到的,也是虎娃在七境中的功夫用足、窥见了境的门径,迈出了这一步。
还有人不愿意承认某些原因,更愿意给世人另一种说法,比如只是他那天出门向右转了,而不是悄悄趁着四下无人、先将金子踩在脚下,然后又将之偷偷揣进了兜里。那么肇活就要问樊翀,他是否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认清自己今日的成就从何而来。
樊翀并没有给师尊一个明确的答案,只作了如实的回答,回顾了他遭遇彭铿氏的往事,坦言那便是他突破六境大成修为的机缘,也包含了他在修行中的发愿。
就连白煞的目光也在注视着樊翀,似乎想从这名晚辈的答案中看穿某种玄机。樊翀很平实地答道:“迈过登天之径,求证长生逍遥,这本就是发愿。此心曾不甚清晰,但辞去君位之时便已明了。”
虎娃遇到了困扰,他的内损之伤总有最后一丝不得痊愈,伤势重新发作化形为一头駮马时,这駮马身上还带着伤。当駮马的伤势即将痊愈时,那一线内损之伤又使他化身为山魈,伤势再度发作的山魈。
白煞看上去很高兴,说对各方来贺的场面很满意,以宗主的身份赐玄源与樊翀各一盘琅玕果,将宴席的气氛推向了高潮。樊翀当然连连称谢,玄源的反应却有些奇怪,接过银盘时甚至没有说话,看着盘中的不死神药有些恍然出神。
这两个问题颇有意思,在场众贺客也不禁都在思索。别说是这个时间、这个场合的人,自古以来直至数千年的后世,其实无数人都在这样的问题当中。很多人往往都会困惑自己为何有这样的命运,或者自己为何能取得这样的成功?
席上还剩下了两盘闪着琼光的琅玕果,白煞笑道:“多谢诸位不远千里来到赤望丘,历来同修相聚之盛会,皆有高人演法切磋以助兴。这两盘不死神药,便是今日宴席的彩头,赠予演法切磋中获胜的高人,也算是赤望丘的谢意。”
突破化境和_图_书的修士,若原先是人,现在还是人吗?当然是,但与常人又有何区别?种种神通仿佛与生俱来,宛若在天地间已脱胎换骨新诞。又如妖物突破化境可称妖王,他们还拥有原先的原身,但人生已不受原身之限……
樊翀肩膀被师尊悄悄推了一把,不得不站了出来行礼道:“熊丽师妹,多谢你出场为今日盛会助兴。……但是这演法切磋,我就免了吧,应由高人出手展示更玄妙的境界。”
……
这第二问很简单,与第一问不同的是,它伴随着神念,在场所有贺客都能听见其中复杂玄妙的含义,用简单的语言很难解释清楚。肇活问樊翀,怎么看待自身所获得的成就——它是命中注定还是偶然的幸运,若说是修炼的结果,而这个结果对于他的修炼经历而言是偶然还是必然?
这些琅玕果是从哪来的,白煞当然不会说,他人更不会问。在场绝大多数人想当然地都以为就是采自赤望丘的那株琅玕树,心中还暗暗感叹——白煞为宗主近百年来,竟然留下了这么多不死神药,并未独自服用。
虎娃端坐虚空中,此时已不必借助飞天神器,他是赤|裸的,宛若新生的婴儿。若说七境中的修炼,似在天地母体中被孕育,那么突破八境的这一刻,便是于天地间的新生,仿佛是生来便神通俱足的婴儿。
峰顶上一片惊讶与喧杂之声,有很多人已纷纷起身向武夫丘表示祝贺。熊丽突破大成修为的消息,武夫丘此前并未对外公开,在场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听说。武夫丘晚辈弟子中已经出了一位虎煞,如今又有另一名弟子熊丽大成,这风头也不比赤望丘差多少啊。
况且就算樊翀想胜也胜不了啊,他清楚自己不擅长什么,若是神通法力差当,他却不能游移闪避只演示修为境界正面相抗,不小心让对方欺身到了近处,直接来个抱摔就能把他揍个七荤八素。那场面既不好看,也显不出境界的高妙,明知结果怎样,樊翀当然更不会动手。
就看熊丽背后那柄吓死人的巨剑吧,樊翀甚至怀疑,对方直接就能将自己给拍趴下。其实以赤望丘所擅长的吞形之法,本也不惧斗法相搏,可是樊翀没练过,他连吞形诀都没得到传授。这位修士本就没有什么好斗之心,他连君位都毫不留恋地放弃了,又何必在这里与熊丽争胜。
熊丽的声音洪亮:“樊翀师兄,你这是还没动手便要认输的意思吗?”
众人皆开口相贺,就连白煞也起身向他行了一礼,樊翀站在正中向众人一一拱手回礼,属于他的庆典就到此结束了,但赤望丘的庆典还没有完。
虎娃在此闭关,起初时他是在高崖间的洞穴中定坐,后来他又走到了谷地中央,竟变化为一头駮马,真正的駮马;駮马嘶鸣良久,数日后又化身为一头怪兽山魈:山魈以拳顿地回荡轰鸣,数日后再度化为一头小山般的金兕巨兽;此刻金兕又化形为猛虎。
虎娃伤愈之日,便是脱胎换骨突破化境之时。换一个角度说,他这次受的伤太重了,非脱胎换骨不得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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