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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科技处长白慕是个小白脸眼镜男，所有处级干部里除去张逸夫最年轻的一位，平常总是最快速发言第一个离场，今儿怎么话也多了？

这就让张逸夫更加难叙述难表态难圆润了。

至于总理讲话之类的东西，在场诸人是断然没听说过的，也许根本就没这个讲话，只是在私下场合随便一说罢了……但没办法，贾姥姥有身份进入那个私下场合，她说啥就是啥喽！

这下子，所有人都是本能地神情一紧，贾姥姥今儿玩HIGH了啊，这事都管？！

“哦？”巴干皱了皱眉。

“张逸夫，你不要乱说……”袁铁志不敢与贾天芸正面交锋，却还是有胆子跟张逸夫犟嘴的。

这会儿，贾天芸也轻轻拍了拍张逸夫柔声道：“逸夫，大胆的说。”

话罢，他毫不停顿继续说道：“另外一点我也有胆提前说清楚，我与那家与学校合作研发的集团老总是认识的，之前我们冀北电厂的达标工程就是由她们做的，无论工期质量还是技术功底都是全国一流，不用我多解释，从冀北电厂的达标成果来看就足够了，分数远超了当年丰州的分数，后无来者不敢说，至少做到前无古人。关于省煤器的研发，我也是分别从集团老总嘴里和北方电院动力系主任常思平教授那里听说的。这个产品设计很先进，国产厂家还没有生产能力，我们很希望有国产的这种省煤器在近期面世，因此不管我还是贾处长，都与这个厂家保ｍ•hｅｔusｈu•cｏm.ｃoｍ持着联系，我们处小文近日已经进驻厂子督造，时刻沟通督促询问进展。”

袁铁志那边早就软榻下来，话都让张逸夫跟贾天芸说了，本来自己还握着一重把柄用来攻击张逸夫，现在倒好，张逸夫自己先招了，还拉着贾天芸下水，这个点自己是死也不敢再提了，能说的只有“这是误会”，“我什么都没干”之类的话。

一些听闻过或者参与过那次冀北的会议，记得张逸夫当着穆志恒面指责欧炜的人，倒是坦然接受了眼前的场面。张逸夫这小子，你把他逼急了，他有胆子跟你玉石俱焚，也不知袁铁志是造了什么孽了，惹了这个主儿。

巴干点头过后，白慕抬了抬眼镜用相当轻松的语气说道：“开诚布公，我也凑个热闹，长话短说，我们处室近期的12次采购、招标与决策中，袁处长皆用不同的方式干涉了。”

“局长，我也有话说。”

“巴局长，诸位，这就是我对袁处长的个人意见。”张逸夫最后竟然煞有介事地起身冲众人鞠躬道，“以我的身份，应该私下找领导汇报，跟同事沟通，但今天的精神是开诚布公，恕我斗胆直言。”

张逸夫相当理直气壮地侃侃而谈：“实际上我第一次来华北局报到的时候，袁处长就赏了一顿杀威棍，后来在计算机调研的过程中屡屡受挫，都是我靠个人关系才撑过来完成任务的。当时我就有了一个想法，袁处和图书长这个人惹不得，我得顺着他。那件事在这里就不做展开了，很多同事都知道原委。”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思量、犹豫的时间了。贾天芸已经这么豁出去干，自己若是这会儿从了巴干，为了保袁铁志这号人把贾天芸卖了，无论是利益上还是人格上，就都废了。

张逸夫沉吸了一口气，朗然道：“各位领导说的是，要开诚布公，一口气把问题分析透。既然已经这样了，我就把事情全程梳理一下，也表示一下个人意见。”

这席话，几乎是张逸夫认识巴干以来，他最为书面且严肃的语言了，可见现在他真的不得不严肃起来，认真起来。

张逸夫一重大帽子就真么死死扣了下去，听戏的诸位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要把整个华北局都捎上啊！

贾天芸与张逸夫皆是暗笑不止，作孽做多了啊袁铁志。

巴干审时度势，大脑充分运转后，在这种情景下只得沉了口气说道：“我明白了，不管有没有这件事，如果不需要配合，袁处长今后都不要再参与其它处室的事宜决策。另外，我局的主要工作任务是保证华北地区的发供电，在其它方面不要落人话柄，三思而后行。”

众目睽睽之下，袁铁志见老大如此，只得恨恨点了点头，表示认栽了。

“也就是在这种时候，我们关注督促沟通了这件事很久的时候，袁处长突然出现了。”张逸夫有些口渴，喝了口水，像说书一般继续说道，和_图_书“然后就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北方电院的副院长，陈延睿教授迫于我局的压力，也不得不与我沟通了津隅厂的事情。陈教授的态度很明确，校方与集团是合作关系，有合同在先，这种过河拆桥时候；在历时已久、投入颇多研发成果已取得专利，已经开始进入设备试制阶段，进程最后阶段横刀夺果的事情，他是无法容忍的。实际上因为袁处长，我局已经让学校很为难，给了学校非常不好的印象。虽然这只是袁处长的个人行为，但他代表的是我们华北局，造成了国家机关欺压学术机构、民营企业的不良声誉。”

他微微抬头望向众人：“先说意见，无论是从工作上，个人情感上还是办事逻辑上，袁处长都给我个人和我所在的科室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你妈两边都在施压！

巴干还没来得及再次继续进程，贾姥姥忽然想起了什么，又发言了：“哦，对了，还有另一个意见要提，关于赴日考察的事情。”

他突然想念起夏雪来，在夏雪的世界里是没这么多狡猾的，大家说理，用脑子和逻辑解决问题，而不是谁屁股大，谁腿粗。

一个个都是狐狸！都是千年狐狸！巴干果断把自己无法调和的棘手问题扔了出去，让谁接着？必须让贾天芸会给面子的人接着，必须让聪明人接着。

贾天芸的火上浇油又将袁铁志的罪过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全场一片沉默，真有不要命敢跟着煽风点火的和图书，这厮平日低调，为了今天憋了多久了？

巴干闻言，脸已经扭成了一团，你丫的装傻？有奶就是娘？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白慕见其他人还看着自己等着发言，赶紧摇了摇头道：“就这么多，没了，就是提一下意见，开诚布公么。”

贾天芸闻言，一本正经地点头补充道：“是的，一个很有见解和能力的民营企业家。”

可张逸夫不给他机会，直接摆手道：“你听就好了，这是个人意见，不是审讯，我也没办法请证人上证词证物，更不可能在会后给你定罪判刑，一会有你表达的时候。”

这种事是水面下的规则，不好捅破的，不考虑后果么？

而张逸夫现在面对的情景是，右边是金箍棒，左面是金大腿。是该拿时长时短飘忽不定的大棒，还是抱常盘与此万年不动的金大腿？

但这已毫无意义，这种事简直就是贴上了“袁氏制造”标签的事情，鬼都知道肯定跟他有关系。

这位倒也真是潇洒，没事儿人一样继续低着头看着本子该干嘛干嘛。

张逸夫牙一咬，心一横，若巴干与袁铁志是死死联结在一起的，自己实际上也早已得罪了巴干。也罢也罢，局长而已，也就跟华长青一个级别罢了，还不如我岳丈大人呢不是？大不了做了这票老子想办法快速抽身，不在这沆瀣之地久留便是。真正的大腿，该在更上面的地方等老子呢。

藏龙卧虎，哪里都有神人啊。

“至于这次的事。”张逸夫继续侃侃而谈，ｗww•hｅtushｕ.ｃoｍ.ｃｏm“实际上就是设备制造上的一次纠纷。根据我们节能办的计划，准备联合北方电院更换一批具有跨时代意义的省煤器，也就是H型鳍片省煤器。这方面我国生产研发一直比较落后，可喜的是，学校与一家民营集团合作研发的这种省煤器已经进入了投产试验阶段，并且已经申请了国家级的专利保护。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袁处长闯入了我们与校方的洽谈会议，并且在之后策划由其它厂子抢过这个生产权。”

不管如何，巴干字里行间都是要保护袁铁志的。袁铁志毕竟跟巴干工作了很多年，不可能贾天芸一骂，巴干就把他推出去任人宰割，那样的话，今后怕是再也没有忠心的人了。再多想一步，巴干外憨内混，搞不好跟袁铁志是一条船上的人，撬产品的事说不准也有他一份。

“好的，我们继续……这个……路涛，你……”巴干刚长吁一口气，准备继续会议进程，却见一个发言总是很简短的年轻处级干部突然举手。

袁铁志更是要疯了，狐假虎威也是要有底线的张逸夫。

其实不用提别的，贾天芸这一句话就足够力度了，今后再也没人敢拿恒电集团与张逸夫的关系说事。

不少人一面点头，一面惊讶于张逸夫的张扬。

然而贾天芸那边却听得相当兴起，不禁击掌叫好：“没错！逸夫表达得很清楚，很透彻。最近总理讲话中，鼓励实用型专利，保护民营企业专利的精神才刚刚下来，政治上也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