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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盖满京华

作者:府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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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庭院深深 第七十七章 决裂,合作,云破日出的契机

第一卷 庭院深深

第七十七章 决裂,合作,云破日出的契机

……
安园的帐房并不算大。由于这儿并不是那些三路四进规格严谨的大宅院,所以整个园子里套院跨院错落有致,这帐房所在的院子其实还兼着库房要地的责任,只如今里头也就是上百石粮食,地窖里还有些肉菜,其余的值钱家伙则都是没有的。帐房设在正房旁边的东耳房,整间屋子里只有靠北墙一座拉着帘子的架子,一架书桌一把椅子,再加上两边的几个圆凳,除此之外便是两个火盆。
尽管于公于私,帮这位前途无量的锦衣卫指挥佥事一个忙都是有利的,但陈澜毕竟不是陈家话事的人,老太太朱氏在这里,她更不得不处事谨慎,免得引起不必要的疑忌。
杨进周摇了摇头,引马而立,看着远处那些农人,心思却飘到了别处。都说通州是半个京城,因四周一马平川,又是运河的终点,多少达官显贵在城里城外置办了产业店铺庄园,那富庶繁华竟是几乎不逊于京城。要不是他隐约记得皇帝话中有话,事先使人打听了,没有直接冲进那里去拿人,否则事情只怕就会闹大了。只皇帝除了提醒他不能操之过急,又说庄子是赐给阳宁侯府的,让他办事前不妨再去安园里头看看能否求助一二,他也不会径直到那边去。只是,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这粗陋策略有没有用。
而且,事情很大程度上终究还得看那位陈三小姐的,他带的人着实太少了。
杨进周看了陈澜一眼,见她垂着眼睛不说话,沉吟片刻就说道:“下官奉命行事,个中内情多有不便之处,还请阳宁侯海涵。”
见红螺喜不自胜地跪下磕头,朱氏突然觉得意兴阑珊,摆摆手就让人退下了,随即又打发走了绿萼。一个人坐在暖意融融的屋子里,她突然深深吸了一口气。晋王妃已经嫁入王府多年,只得一女没有儿子,再这么下去,次妃之事只怕是难以拖延了。如今看来,陈澜无论性情容貌都是上上之选,可这样一个孙女入了王府,怕是晋王妃制不住她的。而且,晋王对她这位阳宁侯太夫人原本就颇为敬重,并不需要陈澜嫁过去再巩固那一层关系。
今日陈澜干脆利落地将陈瑛等人拦下,因而虽留了一个陈滟,一个陈汐,朱氏的心情仍然格外好。因她已经开口说吃素斋,中午就让厨房蒸了全素的点心,这会儿用了一个豆沙馅的小馒头,喝了半碗胭脂米熬的粥,她就把剩下的都赏给了一众丫头。珊瑚出去打帘子的时候,她影影绰绰瞧见外头有人说话,其中一个仿佛是绿萼,就出声唤道:“绿萼,是谁来了,还鬼鬼祟祟的?”
“这怎么行。”
果然,她一到垂花门,就只见陈滟和陈汐并肩从正屋的东耳房出来。之前因为只顾着应付三叔陈瑛,她也不曾十分留意两人的衣着,这会儿才注意到,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其他,两人竟是穿得仿佛孪生姊妹一般。一色的嫩黄小袄,柳绿裙子,仿佛嫩得能掐出水来,身上不约而同全都没有佩戴什么华贵的首饰。看到两人笑吟吟地上前见礼,她只得把那紧要的心思往后放放,先打叠精神应付这两个妹妹。
https://m.hetushu.com.com时此刻,东间里头除了朱氏和红螺,就只有一个绿萼。她过了年便已经十七岁,顶多再留一年就要配人,因而除了广结善缘之外,并不和其他人相争。听着红螺的言语,她只觉得这些日子虽高看三小姐一眼,可竟是远远不够。侯府之中那么多主子,遇事哪次不是让别人冲在前头,自己留在后头好捡便宜,哪曾有这样的担当?
朱氏这会儿捧着一个茶盏坐在炕上东头,见红螺又进来,便指了个脚踏让她坐了。原本她心情舒畅,叫了红螺来,不过是想听听陈瑛如何盛气而来败兴而归,可当听到红螺说锦衣卫的杨进周来了,她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而底下的红螺一面说一面偷眼瞧看朱氏的眼色,想起小姐事先提醒自己的言语,把一色事情说清楚了,随即便又说道:“小姐说,那位大人奉命办事,又是和咱们这地方相关,咱们是想脱开也办不到,所以只能答应下来。就是事有不成,也都在她的身上,请老太太借着养病,尽管装不知道就是了。”
虽是逐走了佃户,但陈瑞为朱氏办过好些事情,其中便有清查三房在外藏着掖着的家底,可至今都没什么收获,因而,他最知道如今这位阳宁侯的不好对付。刚刚里头如何打擂台他不知道,可听说家里一大堆主子过来请老太太回去,最后只留下了两位小姐,而三老爷那副样子显然是吃了亏的,他想着老太太眼下已不管事,对陈澜也就隐约多了几分敬意。
话音刚落,门帘一动,绿萼就拉着红螺进来,因笑道:“回老太太,是红螺来了。刚刚三小姐忙着送三老爷出去,又办了点事情,刚刚还安置了四小姐五小姐,所以饥肠辘辘,得先吃过饭再到这儿来,让她先来禀报之前的事。”
而杨进周也早想到这么大的事情对方不会轻易答应,见陈澜面色诚恳,微微一沉吟,便直截了当地说:“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那个夏庄头如今人在通州城,这些佃户应当是他支使人威胁挑唆的。只希望三小姐能以天安庄主人的身份,弹压住佃户,同时引那些在白河村的人出来,毕竟我的人手不够。我不妨实话实说,这儿靠近京城,乱因不可忽视。这里的乱局困局一解,他自然耐不住出城,那之后就是我的事情了。”
“我还以为是哪家客人,原来是杨大人。”陈瑛一瞬间就从那种恼怒的情绪中解脱了出来,见杨进周亦是站起身来要行礼,忙冲他摆了摆手,“都是我听下人以讹传讹一时好奇,还以为是哪家人来探望老太太,结果倒是闹了笑话。不知道杨大人此来……”
“不过是些许小事,不必这么客气,我还不曾谢过三小姐当初护着周王,三小姐何来为这点小事道歉?”杨进周收起了脸上的一贯冷峻,却是多了几分温和,“毕竟是长辈,三小姐也有三小姐的难处,而且,我也有事要求三小姐帮忙。”
是来不及,还是不曾想,陈澜都懒得追究,一来这是老太太的人,而来这会儿她还有更要紧的事。因而,她便微微颔首道:和图书“你也是为了给老太太分忧,又不是什么大过失。一大早就急急忙忙往巡检司打了个来回,也辛苦了,赶紧带着人去垫垫饥,接下来说不定还有忙的时候。”
头一次领教陈澜的词锋,陈瑛颇有一种滑溜溜无处着手的感觉,冷哼一声便不再多言。等到出了大门上马,他轻轻抖了抖缰绳,最后看了这座园子一眼,却是一言不发掉头就走。他既是驰骋在先,陈清陈汉连忙带着几个随从打马跟上,两辆马车则落在最后。重新戴上帷帽的陈澜看着一行人渐渐变成了模糊的黑点,这才回转身来,却看见陈瑞站在背后。
刚刚陈瑛进来时候那架势分明是不怀好意,杨进周又怎会瞧不出来,因而,陈澜坦陈刚刚是借他避祸,他心中原有的一丝异样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反而觉得自己有些小心眼了。陈家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三房庶子再加上一个精明得过了头的老太太,怎么消停得下来,就如同当年的杨家一样,也就是他父亲这样的人才能真不在乎……想起那会儿在晋王府草亭中,陈澜在紧要关头还不忘拉着张惠心和周王逃生,他更是对其多了几分好感。
陈汐也就罢了,毕竟清冷了多年,如今也装不出太热络的表情来,但陈滟却一贯是说笑就笑,说哭就哭的,拉着陈澜的手有说不完的话,仿佛这位三姐不是昨儿个刚从家里出来,而是离开了三两年一般。到最后,还是陈汐终于看不下她这做派,轻咳一声就开门见山地问道:“三姐,之前赖妈妈也说过,这儿地方有限,咱们是来侍奉老太太的,索性我和四姐就住这正屋东西边的耳房吧。”
安园之中,刚刚答应了杨进周的陈澜虽是饥肠辘辘,可坐着滑竿过了石桥在垂花门前头落下,看到一个丫头瞧见自己拔腿就跑的时候,她突然觉得没什么胃口。
刚刚杨进周透露了不少消息,比如说,这座三面环溪的院子是有名字的,那会儿叫做临波馆,取得是临波观水,自得其乐的意思,只主人却早就没有那份闲情雅致了。这地方看似不小,可原本住着朱氏以及她和陈衍姐弟,也就差不多了,如今再添上陈汐陈滟这两姊妹,拥挤也就算了,最麻烦的是,已经避到外头却还得面对不想面对的人,实在不是什么好滋味。
“这些话不要浑说。”
朱氏亦是怔忡不语,好半晌才点点头道:“难为她有心了。不过她小小年纪,也不是什么事都当得起……红螺,你好好伺候你家小姐,若有真到了难处,就让她来寻我。我总比她多活了几十年,看得也比她周全些!”
见朱氏心情好,原本正心里七上八下的红螺定了定神,答应之后就到了外间。只不过,一早上又是佃户闹事,又是锦衣卫官登门,连府里二老爷三老爷两家人也跑来捣乱,她满心都为陈澜捏着一把冷汗,哪里还有多少胃口。胡乱扒拉了两口饭填了肚子,又就着清汤用了一个豆沙馒头,这才又进了东间。
陈瑛原还抱着一线希望,指望杨进周只是因为自己的事情寻到这儿来,此时听到这奉命行事四个字,他自是大失所望,好容和_图_书易才按捺住不在脸上露出来,又三言两语蒙混了过去,就退出了屋子来。等到了院子里,见陈澜亦是送了出来,他便微微笑道:“怪倒是老太太喜爱你,你这份机灵劲,咱们府里头没有一个比得上。”
“三丫头也忙坏了,这点小事还让人特意说一声。”朱氏脸色霁和,见红螺又屈膝行礼,便笑道,“我这儿也刚刚撤下盘子,不少都没动过,趁着你主子那儿正忙,你也到外头用几口,再来对我说说,今天外头都有什么故事。”
“多谢杨大人体谅……帮忙?”
“三叔过奖了。澜儿如今父母双亡,只得一个弟弟,不得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陈瑛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定睛又看了陈澜一会,便背着手往外走去。没走几步,他仿佛背后长眼睛知道陈澜跟上来似的,却是头也不回地说道:“三丫头,我和你爹你二叔兄弟三个,从小都没读过多少书。我能有今天,是因为从小就刻苦勤练,哪怕是三九三伏也不曾歇下来过。衍儿如今再练,已经是晚了,与其什么都半吊子,还不如专心读书的强。还有,锦衣卫固然是皇上亲信,可这些人能被皇上选出来,也不是蝇头小利能够使唤的。”
此话一出,张庄头自然是如蒙大赦,忙不迭地退了出去。不消一会儿,那四个半大的敦实小子就都进了院子来,一个个昂首挺胸,看着精气神十足。当听明白了陈澜的吩咐是守好这儿不让人进来,他们立刻齐齐答应了一声,那声音大得仿佛能把这院子的屋顶给掀了。
陈澜莞尔一笑,也就不再理会这个,带着红螺转身进了屋子。这一次,坐定之后的她不虞再有人打岔,好奇地看了一眼杨进周旁边的黑塔大汉,便歉意地说道:“刚刚府里二叔三叔他们一块来,不但耽搁了杨大人的事情,我还拿您当了一回挡箭牌,实在对不住。”
“好一个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话虽如此,陈澜想到外院还有十几个佃户,今天巡检司来把人驱散了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杨进周所言对她有利无害,因而,权衡再三之后,她便下了决心。
此时此刻,即便屋子里的光线很是昏暗,那边坐着的人又是一身寒酸打扮,但陈瑛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人来。他早在正月中就回到了京城,因知道锦衣卫的厉害,所以特意就先打听了那方面的事情,又有好友领着悄悄见识了锦衣卫几位头头脑脑的模样。这其中,不到二十的杨进周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昨日朝会上不曾见到原该出现的杨进周,他心里还有些纳闷,却不曾想会在这儿,更不曾想这回竟是吃了个哑巴亏!
陈澜自然知道陈汐的意思,当即笑道:“这儿的后罩房光线不好,东西耳房一边是绿萼和玉芍二位姐姐和其余两个,一边是赖妈妈和张妈妈两位妈妈带着两个二等,三等丫头则是在后头,这边又要重新腾屋子收拾,也是麻烦。我那东厢房原本就是收拾干净的,如今只把箱笼搬出来到四弟那边,三间屋子我和他各住一头正好,就这么定了。”
“多谢三小姐体恤。”
陈澜知道,今天已经是彻底和陈瑛决裂,但她和_图_书亦是没有办法。若是陈瑛直接把苏家的婚事推给她这个嫡女,那还不能说明什么,可他却不顾年岁差异,非得把大几岁的苏婉儿配给陈衍,那种防备长房的意思便显露无遗了。刚刚听到那仆妇的禀报就抓着不放,又随着她到了这帐房来,若来的不是杨进周而是别人,事关这年头女子最要紧的名节,她还怎么活下去?
二月在南方兴许已经是万物回春绿意初现,但于北国来说,却仍旧是干冷的季节。路边的野草野花已经倔强地露头了出来,可树上那干瘪的枝桠上却看不到几分绿意,倒是农田中有人在劳作。如今的北方多了好些冬天能种的东西,因而平整的熟地里头固然多是小麦稻子,坡地山地上,不少人都愿意种些果子之类的,所以也乐意从大小山丘上抢些口粮回来。
陈滟和陈汐不比陈冰,因着庶出的身份,在家里站住脚也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劲,因而待人接物自是有自己的一套道理。陈澜说得不容置疑,陈滟就笑道:“三姐真是体恤咱们,那我和五妹就住一块吧。我住南房,她住北房,等到家里头再送了铺盖和丫头来,除了上夜的,后罩房安置一下也满够了。”
“我明白了,但我有言在先,此事只能尽力,并无十足把握。”
西厢房中,陈澜和陈衍刚刚用完午饭,就看见红螺进了屋来。看她脸上还流露着几分喜色,料想是对朱氏挑明了那话,兴许还得到了什么承诺,陈澜不禁微微一笑,见桌上饮食还多,就吩咐留着几样散给丫头,剩下的就拿到前头去给那些庄丁。见陈衍眨巴着眼睛却硬忍着没问,她就站起身在那肩膀上轻轻拍了拍。
后头铁塔似的秦虎上前几步,见杨进周颇有些担忧,忍不住问道:“大人,皇上这不是为难人么?这样一桩事情,居然才给了你二十多号人。再说,要不是卢帅之前借着比武的借口车轮战,你也不会带伤出来!还有,那位陈三小姐一介女流,她能帮上什么忙?”
带着红螺回到了帐房门口,见张庄头还是在那儿寸步不敢离地守着,大冷天里赫然已经是满头大汗,陈澜就吩咐道:“你管着上上下下一大堆事,不用一直守在这儿,且去忙你的。如今佃户既然已经都散了,让楚平他们四个小的来这儿守着就是。”
陈澜听着听着,心中便是一动。倘若不是之前安园门前出现那许多佃户堵门,兴许杨进周也不会解说得这般详细。此前她还以为那个夏庄头个性贪婪,或许又收了三叔陈瑛的好处,甚至于可能在这座庄园中藏了什么东西,可如今她就不敢想得这般单纯了。
原来是引蛇出洞的计策!可杨进周既然是锦衣卫指挥佥事,何必用这种算计,难道通州还敢有人不买账?
大道上,两骑人一前一后从拐弯处出来,见着离安园已经远了,不远处还能看到翻地的农人,两人便先后勒了马。
“这么说来,杨大人此次出动,全是为了这个人?”见杨进周点头,陈澜微微一沉吟,便又开口问道,“昨日我们一行从京城出发时,正好路遇杨大人你带队出动,既是昨日你们不曾来,必然杨大人起先觉得https://m.hetushu.com.com并不需要外力。可今日登门,则是如今有需要之处。并非我不愿帮忙,只要能助力的,不说先前大人曾经助我,就是陈家和大人同殿为臣,自也责无旁贷。可若是太有碍难,毕竟老太太休养在床,我一个晚辈,不能过分越俎代庖。”
“多谢老太太!”
他的话刚说完,落后几步的陈澜便淡淡地答道:“多谢三叔指点。四弟如今练武,并不是为了什么文武双全,我只是希望他强身健体罢了。至于锦衣卫,既是奉命办事,便是自然承皇上旨意,哪有听别人的道理?若天下还有别人能够使唤他们,皇上怎能放心?”
陈澜只是略松了一口气,随即就一下子警醒了过来。而红螺心里只当锦衣卫全都是凶神恶煞的,此时听杨进周这么说话,站在门前反倒是整个人都绷紧了。而说过题外话,杨进周见陈澜满脸惊诧,便指着一旁的秦虎说:“这是我从兴和带回来的亲卫秦虎,我有什么事情都不避他。先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那件事。”
“此次我奉旨前来,便是为了以前管这座天安庄的夏庄头。那个夏庄头说是宫中御用监夏公公的亲戚,实则夏公公根本没见过他,只是管宫中天财库的是夏公公的干儿子,收了他的孝敬,又因为他拿得出夏公公的信物,那人贪着好处,对夏公公言语了一声就把这处庄园给了他管。来求夏公公的人亲戚多了,夏公公也没理论。后来,他年年租子交得都最齐全,给宫中头头脑脑和锦衣卫几任缇帅的孝敬又最多,所以就算有什么其他出格的,也一向没人理会。若不是有人向皇上首告,我也不会来办这件事。”
躬了躬身子,他就低着头说:“三小姐恕罪,因我出门去巡检司的时候太早,也没来得及禀报一声。”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就把这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赶出了脑海,随即默念着父亲从前教他的刀法要诀,渐渐就平静了下来。恢复冷静的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秦虎,就沉声说道:“别忘了我从前对你说过的,惦记已经发生的事情是没用的,有空想之前,还不如想想之后。托人帮忙,原本就不是必然成功,预备的功夫也本就该我们做。好了,我们回去,先把我们能做的事料理干净,再来想这些不迟!”
女儿在外头,外孙女虽显贵却也帮不上家事,陈衍太小,身边只这一个可当做臂助的孙女,送到王府可惜了!物尽其用,人尽其才,看来她对几个孙女婚事的盘算得重新来过了。
知道两姊妹被各自的父亲留下是什么用意,因而陈澜压根没费心说什么除了这临波馆,外头还有的是空院子空屋子,须臾就能收拾出来。横竖她们要挤着就挤着,朱氏那儿心有定计,也不怕她们玩什么花样。因而,分派好了之后,她又言语几句,就转身进了西厢房,只吩咐了一声,芸儿就跳将起来指挥着丫头们去搬东西了,陈衍自也是忙着叫自己的丫头去帮忙,又是让下头送午饭来。而陈澜对红螺嘱咐几句,红螺就悄悄退下,径直往上房去寻绿萼。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下午我要带着人到外院吩咐事情,你四姐五姐就交给你应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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