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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囍

作者:桂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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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第217章 当嫁不当嫁

第六卷

第217章 当嫁不当嫁

他说起来又是一肚子的火,章清亭趁机提出,“你要这么要求,倒是有大把的人选,也不是说我们现在有了两个钱就不得了,确实咱家的日子也算过得去了,找个贫家女孩还是容易的。成栋那媳妇,别的都次要,最要紧的就是行止端正,能持家。我这也不是背着他就说他坏话,成栋呢,确实有点毛毛躁躁的,那个柳氏就更甭提了,他们家必得要个稳重大方的人,好好管管才是!”
章清亭随她一起进了屋,先听她把马场里的大事小情说了一遍,不管办得该与不该都跟她理了个头绪。
这确实是最主要的顾虑,但张罗氏又说:“也许这就是姻缘天注定呢?要不怎么就那么巧,偏赶着小蝶掉水里头了,那人来救?”
这一层,其实在张小蝶最初被救回来时,章清亭便已经想到了,心中大觉不妥。只是那时大家都忙着赈灾救人,无暇顾及。她那时还想着,又不是故意这样的,说起来全是洪水闹的,说不定大伙儿反而因此同情他们,也就揭过此节了,没想到,仍是给人惦记上了。这一下子,就不太好收拾了。
章清亭道过谢,贺玉堂想了想,直言不讳地道:“赵夫人,我知你是个爽快人,便也不藏着掖着卖关子了。上回我家二弟救了令妹,本来二人都是清清白白,可却被些人乱嚼舌头根子。依我的意思,不如就让他们二人成亲,也算是成就一桩美事!当然,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做的决定,令妹为人质朴,性子爽朗,若是能娶到她为妻,倒是我家二弟的福气了。只不知你家意下如何?若是应允,我们家便拣定好日子,打发媒人上门,先放定。他二人年纪也不大,可以等着明年或是后年,再正式迎娶,你看如何?”
章清亭一听,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事了,小声问张发财他们,都说不知道。她想了想,吃了饭便去了方家。
她故意先不提张小蝶之事,想听听他的说法。若是他就此打住,那便是没有结亲的意思,只是迫于舆论压力,所以才不得不先表的态。若是他接着往下说,那也得听听他究竟是怎样的说法,才能下结论。
赵成材接着她的话,“若问我的意思,其实和小蝶一样,都觉得有些怪怪的。当然,若是从贺家来说,自然是好的,就是贺玉峰,那小伙子也很是不错,算得上是个理想的归宿了。只是这么结亲,未免总让人觉得有些拉郎配的意思,只是赶巧撞上了!不过若是从旁观者来说,我倒觉得这门亲事可以结,他们家的人也不算太难相与,若是小蝶真嫁过去,又是正妻的话,往后的日子应该还是好过的。”
半晌,张金宝先发了言,“依我说,这门亲事倒好。贺家不比旁的,咱们都认识,也算是知根知底。贺玉峰虽然有钱,但并没有那些坏毛病,他来咱们家马场帮忙干活都是大伙儿能见着的。小蝶要是嫁过去,那就算是掉https://m•hetushu•com.com进福窝里了,日子肯定是好过的!”
正事谈完,章清亭才问道:“今儿小蝶是怎么回事?你可别告诉我说你也不知道,我知道你俩最是要好,她要有什么,必不会瞒你的,快说给我听听!”
张小蝶冲姐夫撇嘴,“你别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帮着大姐取笑我呢!哼,赶明儿我也找个会耍嘴皮子的相公,跟你来拌嘴,看谁厉害得过谁!”
“有点没开窍的感觉!”章清亭说起来还真有点不舍,“我还想多留她两年,那时,她人也大了,心思也沉稳了,再不管嫁到哪里,才能真正让人放心!”
赵成材却是趁机跟她提起成栋的亲事,让她留意拣一个寒门小户的能干女孩。赵王氏却渐渐地有些看不上眼了,咱们家日子都好过了,干嘛不选个好的,还要结那样的穷亲戚?母子二人意见不合,这事便拖延了下来。
“谢谢惦念,已经好多了!大夫说再把这两副药吃完就没事了,到时就能回来帮忙了。”晏博文在大雨里忙活的那些天,早就病了,可他一直强撑着没吱声,直等到马场的水退下,有人来接应,这才倒了下来。这一下可病得不轻,在家也着实调养了好些天。
倒是赵王氏后来听说了,很是可惜,这么好的亲事都错过了,那后面还能结怎样的亲?
这话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说不定就是他们两个有缘呢?
赵成材实在掌不住,笑得直打跌,“我今儿才知道,什么叫做青出于蓝!”
张小蝶大言不惭地点头,“我本来打算的就是将来是要嫁个秀才,跟大姐一样做个秀才娘子的。嫁那贺玉峰,岂不就没机会了?”
章清亭含笑道:“贺大爷办事必是极牢靠的,你那儿若是定了,直接让人把货送到我们马场来就是!我就索性再偷个小懒了,你看得给多少订金合适?”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全家人都瞧着她,“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想法?”
“操之过急了!”章清亭和他异口同声说出心中的见解。
章清亭不太赞同这一条,“规矩什么的都可以慢慢学,他们家说穿了不过是有点钱,也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书香门第,无非是个商贾之流,跟咱们也没什么分别。”
方明珠听她问起,倒是先到门外瞧瞧无人,闩了门这才鬼鬼祟祟地道:“今儿有人笑话小蝶了!”
“谁知道呢!可能是口渴着急喝绿豆汤吧?”张金宝是个粗枝大叶的,还提高了嗓门喊了一嗓子,“我说小蝶,你扇着多费劲,实在等不及,先盛一碗出来拿凉水湃着不快些?”
他们一家子正好也刚吃完饭,小青正在收碗,见她来了,要忙去倒茶,章清亭摆手,“咱们客气什么,干你的吧!阿礼,你今儿可好些了?”
贺玉堂摇头,“这却不必!我们马场和那粮商早有和_图_书协定,都是先送粮,用完再结账的。虽然价格稍稍贵上一些,但他们就不敢短斤缺两,而且每回给的必是最好的货色。这样算下来,也是值得的。赵夫人您既搭着我们一块儿买,便也按我们的规矩来。您手上的钱留着先把马场弄好了再说!”
她跟贺玉堂道了半天的歉意,谢了他家的美意,只说自家妹子顽劣成性,才疏学浅,家世又太单薄了些,家中父母也想多留小妹几年,实在不敢高攀云云。
“你瞧瞧这丫头,哪里像个能嫁人的样子?咱们还是先藏着拙吧!”
晚饭的时候,章清亭越发感觉到了不对劲。平常叽叽喳喳话最多的张小蝶,今儿却是不言不语,吃完饭就到后头厨房待着去了,将那一锅刚熬好还烫着的绿豆汤搅得稀里哗啦响,拿蒲扇使劲扇着风,明显是在发泄心中闷气。
其实这门婚事认真说起来,贺家也不是非常满意,只是碍于旁人口舌,才仓促决定。既然女方都不怕人非议,大方回绝了,那他们家干脆也就把事情传扬开来。
赵成材颔首,“我觉得这事太……”
贺玉堂怔了怔,不知章清亭是装糊涂还是真不知道,既说正事那便先解决正事吧,“粮食没问题,正好我们家也要采购一批,赵夫人,你看要多少,直接把数量报给我,到时咱们一起去验货就是。”
章清亭话说得委婉又得体,贺玉堂听得很是舒服,反而连连谦逊说是自家没这个福气。
这话说得大家都点头了。
“这人吃了呛药么?”张金宝好心没好报,低头不言语了。
这众口悠悠,任凭你再怎么清白也架不住人家这么谣传,章清亭深感头痛,正在那儿想着对策,却见丫头小玉过来报讯,“贺家大爷来了!”
赵成材斜睨着她笑,“你安什么心思真打量我不知道?别催啦!我心里有数!”
“没事也得在家休息几日再去!往后要你出力的地方还多着呢,可别逞一时之快,把身体弄垮了!”章清亭望方德海笑,“方老爷子,您可得把人看住了。”
章清亭忙起身回去,贺玉堂已经在厅中等候了,见了章清亭,先赔了个礼,“此事论理不该等你来找我,应该是我们家主动上门才对。只是我们家人多事杂,这洪灾之后,实在忙得不可开交,才一直拖延至今,还望恕罪!”
“生气呗!”方明珠答得爽快,“差点都跟人吵了起来,我把她给拦下来了,这种事,大姐你之前教过,是越描越黑,反正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又哪里怕人家来说?”
张小蝶当即摇头,“马场里都快忙死了!哪里还有空放假?我晚上想想就行了!”她带头先出去了。
章清亭道:“要不要我放你几天假?在家好生琢磨琢磨?”
哦?章清亭微微一怔,小蝶不是个气量小的,若是寻常之事,她定是跟人吵一架,然后便罢,这是什么事情让她生闷气呢?“莫非,是因为落水之https://www.hetushu.com.com事?”
原来张小蝶上回被贺玉峰所救,二人被困一夜,初时还好,这等时间一长,便有些风言风语起来了,说她一个黄花大闺女,跟个青年男子独处一夜,少不得有些不清不白之事。
赵成材半天没吭声,章清亭看着他时,他却问:“小蝶,你自己怎么想?”
钱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要说功劳,赵成材确实有不少功劳,可你赵成栋有多少功劳,凭什么就仗着一个弟弟身份来跟咱们分?若是这样来说的话,那金宝、小蝶为什么就不能分呢?可没这个道理!
赵成材笑过之后却提醒她道:“贺家那儿倒是要去好生说道说道,他们也是一番好意,咱们纵是拒绝了,也别伤人家颜面。”
“而且你看小蝶那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上头!虽说她这年纪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可我总觉得她还是小了一点。”
“当然可以,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贺玉堂又和她约定,一俟谈妥购粮之事立即打发人来报信,这才拜别。
章清亭若是心思再坏一点,就让赵成栋娶个跟柳氏那样好逸恶劳,又斤斤计较的女人回来,那他们的家的日子可就热闹了,章清亭想着心中就窃笑。
赵成材道:“千金难买心头好!咱们旁人看着再好也是无用,这日子终归是要你自己去过的,只有你自己中意人家,看得上人家才好过下去。小蝶,你自己好好想想,若是愿意嫁这么样的人,那咱们都没二话,帮你准备就是。若是你不愿意,也别太在意旁人的风言风语,若是为了他人的几句话,葬送自己一生的幸福,那也太不值得,太不明智了!你也别着急,好好想想,想好了再告诉你大姐,我们再帮着你谋划。”
章清亭一听这话,便知道他误会了,“贺大爷,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们马场的存粮在洪水中尽毁,想请您帮忙介绍几家粮商,给个公允价,解这燃眉之急才好。”
方德海呵呵笑道:“放心,定要把他养得结结实实的才放他出门!还有你自己也是,可别老顾着说人家,不知道心疼自个儿。横竖现在马场里也没多少大事,让明珠他们看着就行,你在家操心可以,但可不许出力!”
门一关,家庭会议就在楼上赵成材的床头召开了,章清亭把事情一说:“咱们家也不兴谁一人说了算,大家倒是都可以核计核计,这门亲事能不能结?小蝶你也别害臊,这可事关你这一辈子,别糊里糊涂嫁了人,日后才后悔!”
这婚姻大事,非同儿戏。章清亭可不会为了旁人的几句闲言碎语就随随便便把妹子嫁出去,哪怕对象是贺家。那也不行!已经有了赵玉兰那样一个惨痛的教训,章清亭可不想张小蝶再步她的后尘。就算是贺家诚意求娶,她也得好生思量一番才能作定论。
章清亭先问:“那小蝶自己怎么想?”
不过要是那一窝子都如烂泥扶不上墙也不行,那时和_图_书肯定还得回头来找他们麻烦,那他们肯定是烦不胜烦。最好找个赵王氏那样泼辣的,到时家一分,就算是破着自己损失些东西,让他们也有个稳定进益,只要有人能当得住家,那日后就不再关他们哥嫂这边的事了。
这个章清亭却是知晓的,等收敛了笑容,把要的粮食整了清单出来,又去找了牛姨妈,问了她家急需的东西,一并添上,亲自送到贺家去了。
张发财摇头,“就算是陪嫁解决了,还有一桩,他们家并不是专程来求娶的,这里头还有个前因,要不是落了水,人家会来提亲么?”
小丫头现在学着管事,虽然说话行事仍是稍显稚嫩,但很是认真负责,确实也能帮上不少忙了。她这事情一多,也就没那么多时间黏着晏博文了,再加上章清亭时不时的旁敲侧击,提点几句,方明珠渐渐懂得注意起男女之间的分寸来,让大家都省了不少的心。
章清亭听得暗暗点头,贺家没有这么慌慌张张,为了遮人耳目便娶人进门,而是先订亲,缓上一二年的工夫,等准备妥当了再迎娶,这便显出诚意来,她也就不可等闲视之了,“多谢贺大爷顾虑得周全,只是这婚姻大事,不比旁的,还是得问过父母的意思才行。您看可否缓上几日,再行答复?”
“这个由我来办!”章清亭插了一句,“虽不敢说不输给贺家聘礼,但咱们拼着那聘礼一文不要,总也能给小蝶准备得风光体面的。”
那要是这么说,这门亲事岂不是就可以定了?
真不害臊!章清亭啐了妹子一口,“这话也就在这儿说说罢了,你要是敢出去胡吹海吹,当心回来我割了你的舌头!”
章清亭挑了挑眉,知道就知道,她也不怕他知道!高仰着小下巴自去洗漱了。
“贺家是好,但咱们小蝶也不是没人要,何必在那一棵树上吊死?”
赵成材虽然听着有点不舒服,不过章清亭这番话却是没错,对赵成栋的评价已经算是很中肯的了,“其实我心里想着的和你差不多,模样好坏倒是其次,这娶妻当娶贤,若是成栋能娶个贤惠大方地回来,倒是他的福气了。”
“这丫头是怎么了?”章清亭莫名其妙,出言问询。
张发财还是担心,“但咱们毕竟还是根基太浅了,小蝶嫁过去,能懂他们那大户人家的规矩?别惹人讨嫌才是!”
赵成材也附和,“这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既然都没什么,何必为了旁人几句闲言碎语草率决定自己终身?姐夫支持你!”
章清亭笑着应了,方明珠拉着她,“大姐,咱们走!我把今儿马场里的事情讲给你听,说完了,你也好回去歇着!”
章清亭听得眼前一亮,这丫头说得不错啊!“对!这清者自清,何必非得管别人说什么?”
章清亭笑了,“其实你也不大赞同吧!”
张小蝶晚上回了房,对自己的终身大事只想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去会周公了。第二日一早起来,神清和-图-书气爽地宣布,“本姑娘不嫁!”
章清亭送了他们回头闩了门,赵成材见她进来便问:“你是不是不太同意?”
张小蝶嘿嘿一笑,“割了我的舌头,没人跟你顶嘴了,你岂不无趣的很!”
那就先这样吧!众人也都散去,各自在心里头琢磨。
如此一来,一些想嚼舌头的人也没得可嚼了,若是真有个什么,那女方不得赶紧答应?肯定是没什么,所以人家才拒绝的。说不上一时,等这阵风过去也就过去了。
张小蝶嘴巴撅得老高,手托着两腮坐在地下的小杌子上,闷闷地说:“我不知道!”
方明珠一挑大拇哥,满心赞服,“大姐真是聪明!我就说这事瞒不过你,让她不如直接找你来说的。你瞧,可不是一猜即中?”
“这个道理大伙儿都知道!”张发财顾虑得更多一些,“只是咱家现在虽然仗着你们大姐,日子好过了些。但比起那贺家来,还是差得太远了!小蝶这要是嫁过去了,首先,这光是陪嫁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话说得很客观了,众人也都觉得有理。虽然有些门不当,户不对,但是贺家却不是孙家的嘴脸,况且张家也不是当初的赵家了,你家有马场,我家也有马场,在这一层上勉强也能算得上是平起平坐。
连章清亭都受不了地笑得肚子疼了,张小蝶这才趾高气扬地去马场了。
章清亭就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成栋挑个媳妇?依我说,倒是越快越好。这柳氏弄不好都有身孕了,难道让人家嫁进来就当大娘?”
可这亲事到底要不要结呢?张小蝶也不客气了,直接问:“大姐,你还没说你的意思呢!”
“方才相公说得很对,若是咱们旁观来看,这门亲事不仅可以结,而且还算结得相当如意,只是——”章清亭话锋一转,“你喜欢贺玉峰吗?愿意嫁给他吗?这个却得要你自己来决定。”
赵成材很是赞同,“别说小蝶了,像金宝都不用这么着急的。咱们慢慢地给他们找一找,等他们再过一两年心思都定了,再成亲也不迟。成栋是太不争气了!否则我也要给他好生捡选一番的,但他现在都这样了,能有个好人家的女孩愿意嫁他就不错了,哪里还由得他去挑拣的?”
这贺家的婚事不管最后成与不成,但都给章清亭提了个醒,自家的弟弟妹妹日后若是要结门好亲事,必须他们自己手上都有点东西,腰杆子才能硬得起来,不能总这么在自己手底下不明不白地混才是,自己也该替他们谋划谋划的。
众人听完皆是沉默,皱眉各自思索。
张小蝶白了哥哥一眼,扇得更用力了,“我高兴扇你管得着吗?有那废话的工夫快把饭吃了,还等着洗碗呢!”
“哎呀!”张小蝶半是害臊半是不知该如何形容,“我就是觉得怪怪的嘛!”
她也有她的小道理,“我们俩本来就没什么,要是因为这样就成了亲,那不让人以为还真有什么了吗?再怎么也不能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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