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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鲜妻

作者:桂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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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292章 自作孽

第四卷

第292章 自作孽

只是小小的车厢里,却是温暖而宜人的。精致的炭盆嵌在圆桌底下,上好的银霜炭在内里热情地燃烧着,从缠枝花卉的铜盖上释放出融融暖意,如艳红的牡丹,在这寒冷的冬日里显得越发可爱而迷人。而小小的圆桌也不是平板一张,揭开面板,下面是用细细的螺钿嵌出的花格,安放不同的茶水点心,林林总总竟有十几样之多。
要问清真相并不难,一顿板子夹棍下去,什么都招了。
至于最后要如何结案,却不是能由他们刑部说了算的。只能把各方的证言证词记下,留待圣上发落。
这话说得董少泉也忍俊不禁。
董少泉一语双关地道:“兴许这次浩然他们回来,就能带回点消息了。”
小谢夫人听得生气,干嘛拿潘云龙跟她儿子比?欺夏仲和年轻,不免呛了一句,“那是你亲眼瞧见的么?”
张蜻蜓本就心情不好,听着这动静更是皱眉,命人把门窗紧闭,只等夏仲和给潘云祺治完了,再请过来见礼。
把两人案卷一调,其实大伙儿都心知肚明,这当中根本就没有太多切实的指证,只是当时正好赶在枪口上了,所以才闹得沸沸扬扬。
安西在一旁道:“大人,他们之间的事情,我家主母说且由着他们扯去。只是现在我家主母要找人与这两个丫头对质,还望大人恩准。”
“请三公子暂且忍耐,现只剩下最后一颗牙了,把这个弄好了,往后就好了。”他特意提了句,“大公子之前给西戎人抓了,成日毒打鞭笞,可都没吭过一声呢!”
小谢夫人无法,这才命人奉上谢银,夏仲和也不推辞,接了便走。
夏仲和暗自摇头,却还是耐心解答,“三公子最迟到明早便会醒来,醒来之后的头几天,是一定会痛的,这个可没法子。麻沸汤药材珍贵,宫中也是配制不易,况且久服极易成瘾,对身体有莫大害处,小可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给三公子弄来。请夫人不必过于担忧,和图书只要捱上这几日,便无事了。小可太医院中还有召唤,不便久留,告辞。”
连人都带来了,还有什么不能恩准的?要打官司就打吧。
闻听此言,雪砚眼中最后的那一抹光亮也颓然消逝了,碧落更是就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她在哪里?让我去见她,她不是想要我死么?我就一头撞死在她面前。”
“二嫂你现在有了身子,就是用些好东西也是应该的。否则二哥知道了,可不得心疼死?”
回到府中的时候,恰好她打发人请来的夏仲和还没走,在那里替潘云祺拔牙。几乎整个潘府,都能听得到他那杀猪般的鬼哭狼嚎。
谢尚贤凝视着他的背影,心中有几分猜到张蜻蜓到底想干什么了。可是这外甥媳妇,哪来这么大的胆子呢?
然后上来的便是白亮夫妇,指认碧落道:“我们本是这丫头的公婆,只因儿子有些痴傻,被她愚弄,成亲多日也曾圆房。后这丫头还妄图攀附主子,给二奶奶发现,这才送到乡下。不料她心生怨愤,竟然造谣生事,诬陷主子,实在是可恶之极还请大人明查。”
整个潘府的人都松了口气,天下终于清静了。
腊月的风,清清冷冷地吹着,连衙门口摆着的那两尊汉白玉石狮子,也显得格外苍白而瑟索。
首先上来的就是墨冰,先把她与雪砚的情分,以及在章泰宁处服侍的详情做了说明。
雪砚拼尽最后一口气撑到现在,应该还是为了她的家人。而碧落,想来是为了和自己赌这最后一口气吧。若是真的见了,她们哪里还能再有生机?
夏仲和洗手告辞,小谢夫人连个谢字也不提,只顾着急急追问:“那我儿什么时候能醒来?醒来要是再痛怎么办?能不能把你那麻沸汤多留几服?”
“那他要矢口否认了怎么办?除了那个人证,咱不也没证据么?”
铅灰色的云层越压越低,已经有细小的雪花不断落下。若是不幸落在路上,车马和-图-书辗过,瞬间就融入污泥,浑浊一片。可总也有些幸运的,或是落在高山上凝结成冰,或是落在汪洋江河中融入清流,便保得一生清白,干干净净。
想卖个人情呗,不出动一下重量级的人物,谁能知道啊?张蜻蜓嘿然一笑,静观其变。
看到连刑部尚书都亲自出动了,郎世明真有些惊悚了,“二嫂,怎么连施大人也亲自去了?”
张蜻蜓当即就让安西在公堂上喊起了冤,“小的家中的奴婢,怎么跑到吴国舅府上去了?还请大人作主,把小的家中奴婢发还,否则小的回家,主母定要问罪不可!”
终于,吴德还不算太笨,在刑部尚书亲自驾临吴府之后,张蜻蜓的那两个丫头终于有了下落。
不过心中却也纳罕,这么年轻的太医,倒当真少见,也不知二嫂把他请来,是不是个有本事的,万一要是治不好,母亲岂不又要大吵大闹?
杜家人涉嫌造谣生事,诬告官员,立即捉拿归案,容后处置。万金虎贪图钱财,窝藏官家奴婢,论律处以罚金,重打四十大板后赶出公堂。
“走吧。”张蜻蜓淡淡吩咐着,心情却莫名地低落。
小谢夫人真是快心疼死了,怎么儿子叫得这么凄惨?
刚出院子,就见有两位年轻女子从侧面小径上走来,其中一个面容姣好,清冷淡雅,另一个却姿容平庸,珠光宝气,瞧她们的装扮,都似是府中小姐,夏仲和急忙低头,快步出去了。
提及此事,郎世明却有句话不得不说:“二嫂,这眼看着云龙大哥就要回来,你怎么不多等几天再打这官司,现这节骨眼上闹起来,不怕触怒上头么?”
就是要闹给东宫,闹给皇上看看,大家都别揣着明白装糊涂,白拿我们姓章的人去填这个坑。
那好吧。施大人微微一笑,传令下去了,“那本官就亲自往吴国舅府上走一趟,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蜻蜓抿了口上好的香片,不觉叹息,“你们府hetushu.com.com上也算想绝了,连这车上一张小桌子也打造得如此精巧!”
潘云霜有些好奇,问门口的丫头,“这就是二嫂请来的太医么?”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在吴德那样人的府上这么多天了,能得着什么好?这两丫头还都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只怕早已是残花败柳,生不如死了。
故此,郎世明犹豫着问了一句,“二嫂,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吴德实在耍赖,倒不好跟他硬拼的。”
张蜻蜓两手一摊,表情无辜,“我闹什么了?我不过是把我家丢失的丫头找回来。如果有人硬扣着不给,那闹事的岂不是他才对?现这节骨眼上,我不好闹事,那他就敢闹么?”
可她们明明都有机会选的,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逼上绝路?左右脱不过一个贪字,一点私心,就将自己置于如此境地,张蜻蜓会为她们惋惜,却无力挽救。
郎世明却因此想起一帮子兄弟来,“也不知潘叔安排他和三哥干什么去了,怎地一点消息都没有?”
当然,碧落和雪砚两个丫头就该发还给张蜻蜓了,在案子一日未了之前,还得留她们一条活路。
迎着小谢夫人双眼,他坦然道:“因小可也曾流落蛮邦,故此大公子的英雄盖世,确实是小可亲见,并没有半句虚言。”
郎世明左右瞧瞧,终于觉出些不对劲来了,“我说二嫂,你和少泉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张蜻蜓一笑,也不拿谎话搪塞他了,“老四,大家兄弟一场,你照顾嫂子的好处我心里有数。这些是我的家务事,你且别管,就陪着嫂子看好戏吧。”
刑部尚书施大人看下左右两位侍郎,目光先落到谢尚贤的身上,“谢大人,这来打官司的可是你家的外甥媳妇,可否请您去劝解一下?”
万金虎主动站出来承认,“是小的与杜充家交好,私自昧着主子把人收留下来的。与国舅爷并无半点关系,纯属小的自作主张。只因杜家不愿意把女儿交还潘府,才和-图-书拿钱求了小的,让我收留,还说便是潘府的人要上门来,也让小的别给。小人一时糊涂,利欲熏心才干出这样糊涂事,还望大人明查。”
心中却在冷笑,若是吴德识相,早些把人交出来还算罢了,若是不肯,那她可要大闹特闹上一场了。
车子的主人,郎世明笑道:“二嫂要是喜欢,我让府里的工匠也给你照样打造一个?”
可潘云祺的伤口确实处理得很好,虽是昏昏沉沉中,但把夏仲和留下的汤药服下后,烧也退了,肿也消了。后头再请大夫来瞧,都说这个大夫很是高明。
那更好办了张蜻蜓嘿嘿一笑,“两个莫名其妙失踪的奴才,做的供词还有效么?若是无效,这罪名岂不就给抹去了?”
而碧落在乡下所配的夫君,亦给福伯儿子带来了公堂,可以证实,碧落跟他时还是处|子,但对乡间生活有诸多不满,不安于室。
夏仲和最后这一下子,手下加了点暗劲了,一颗牙拨出,也把潘云祺痛得生生晕了过去。
只是这两丫头脸色着实古怪,竟是一样的面如死灰。安西在堂上看着不好,跟守在外头的张蜻蜓商量过后,提出建议,“我家主母怕把丫头领回去,又说她虐待如何,还请大人一并收押在监,纵是需要银钱供给,我家也愿一力承担。直到案件了结,再发还我家吧。”
夏仲和眉头一皱,心想这位夫人怎么说话如此无礼?怪不得张蜻蜓让他如何行事,这样的人,确实欠教训。
谢尚贤坚定摇头,刚正不阿道:“正因为是下官的姻亲,所以才更不便插手,还请大人秉公发落便是。”
“我不要!”张蜻蜓果断拒绝,“我怕天天坐这样好车里,就舍不得出来了,那成天得耗多少东西?”
郎世明恍然领悟,张蜻蜓这是以退为进,就是要在吴德最忙乱的时候再给他添点堵,吴德若是不想节外生枝,就只能息事宁人。
张蜻蜓在外头听说之后,只摇头说了三个字,“自作孽。”不可活和*图*书
“你放心,我省得。”张蜻蜓莫测高深地一笑,和董少泉对了个眼色。
潘云祺已经痛得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涕泪横流,没有半点读书人的斯文样。叶菀瑶实在嫌弃,推说兰心那新生的孩子哭闹,早躲开了。
眼见潘云祺一日好似一日,小谢夫人这才作罢。不过这回吃这么大的亏,这口气她却咽不下去。
潘云霏只觉微窘,“姐姐怎么说起这样话来?小心给人听见,咱们还是先进去看看三哥吧。”
丫头点头。潘云霜笑着跟潘云霏道:“还以为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呢,居然这么年轻,生得还挺俊秀的。”
“那可千万别让他知道!”张蜻蜓说笑起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我现在已经过得够好的了,哪里还用他帮着败去?太大的福我还怕折了我们娘儿俩的寿呢!”
见她如此失控,还真不敢把她放了。即刻便有官差上来给她和雪砚戴上重锁沉枷,以防她们在公堂之上就自寻了短见。
这下如何是好?
小谢夫人一下给堵了回去,只得教训了潘云祺一句,“你也争点气,忍一忍吧。”
所以张蜻蜓选的这时机,就是最好的时机,但这法子还是有些冒险的。虽说太子没了,太子妃和皇太孙李弘不还在么?万一吴德在李弘面前又去叽叽歪歪,小孩子可是很容易被教坏的。
大概等了有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工夫,公差才同着杜充安西回来了,上了公堂交差,也很无奈,“吴国舅不在家,说是找不到人。下人都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敢作主。”
杜充吓得脸都黄了,“我什么时候拿钱给过你?明明是你说这官司要赢,就让我把妹子放到你家的,你此刻怎么竟反悔了呢?”
夏仲和也很无奈,虽说他把那麻沸汤的剂量减了一半,但起码该起到一定的效果吧?想想之前在边关,给那些将士们截手断肢之时,还没有半点止痛的汤药,人家都没叫成这样。这位三公子,不是他说,也实在是太娇惯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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