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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声嘶力竭地也跟着所有团山军士兵们喊了起来：“虽远必诛！”

高元良第一个喊了出来：“虽远必诛！”

宁远卫城议事厅。

……

祖泽溥脑子相当好使，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他自然是非常清楚地。

“默哀一炷香时间！”

张力虽说一来就灭了守备李达刚，但是区区一个守备，祖总兵麾下不说一百，七八十个至少是有的，也算不了个啥。

后来张力拉走一些物资，带走了几百名兵士，这都无所谓。重点是这位兵备道大人自个儿找了个犄角旮旯自生自灭，也不劳烦祖总兵费心对付，也算是少了一桩麻烦的事情。

最后一层人数最多，乃是团山堡所有的堡民，也包括刚刚回归大明朝的那一千多被掳汉人，总人数超过了四千。

……

戴健脸色铁青，右腿不停地抖动，拿着茶杯的右手迟迟没有放下，显然有些走神。

当时看见张大人亲切地问候大牛的伤势，还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儿，登时大牛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就失声痛哭起来。

宁远卫城验视首级之人么，正是自己！

最外面是享庙，享庙前有一个占地极广的大操场，此刻这里站得密密麻麻，一共分为四层。

戴健冷哼一声，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案几之上。他原本有心说上两句，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万队长带着五十名教导队员们，点燃了手中的火绳枪。

每一个墓碑后面都有一座隆起的小土丘，里面埋着阵亡将士的骨灰ｈetｕsｈｕ•cｏm•coｍ盒。

听调不听宣，如此而已。

他们先前也许是懦弱的，不堪的。但是自己来了，那么他们的命运就一定会改变。

“要啊！”戴健没听出赵公公话中的深意，一脸猴急地模样溢于言表。

木头眼睛顿时湿润了起来，他快速地揩了揩眼泪，才算是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李精忠、王报国、刘破虏、齐华夏……

戴健的右手边，坐着一个一身紫袍，面白无须，脸型瘦削的太监——宁远镇守太监赵兴发。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古今皆是一样。

靠辽东这贫瘠的土地，这么可能养十多二十万的大军？

第二层是团山军一众将官，他们以高元良为首，站在主席台下。

张力看着有些激动的大头兵们，心中涌起了无限的感概。

礼服张力从未穿过，按规矩是皇帝登基、册封皇后、皇帝生日“万寿节”等为数不多的场合才会穿，以示庄重。

默哀结束之后，张力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戴健一想到此，立刻气血上涌：“赵公公英明！那张力竟敢杀良冒功？”

赵公公思忖片刻，阴阴一笑，扯起公鸭嗓子道：“张道台此次立下赫赫战功，咱家也脸上有光呀！”

戴健眉头皱了起来，赵公公看了他一眼，接着道：“不过总有些不醒眼之人想要虚冒战功，以前咱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这次竟然敢说一百多斩获首级！真真是不要脸到了极点，咱家决定好好敲ｈｅtｕshｕ.cｏm.cｏｍ打一番！不知戴巡抚有何高见啊？”

团山堡忠义祠。

说起“投诚”，万历年间“敢为天下先”的抚顺守将李永芳才是头号“投降标兵”。

祖泽溥并没有坐在主位。主位上坐着一个老熟人——广宁巡抚戴健。

“昔年西汉陈汤有言：宜悬头槁街蛮夷邸间，以示万里。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话你们可能听不懂，但是给本官记住一句话——杀我大明百姓者，虽远必诛！”

以后团山军中的每个兵卒，自己都要将他们培养成“最可爱的人”！

哪知道，他那队人，现在已经烟消云散……

所以这首级想必确实是鞑子的，只是数量上肯定有出入。

张力神情肃穆，高声喊道。

赵公公怜悯地看了戴健一眼，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货的智商只有更低没有最低，怪不得被排挤到辽东来送死。

李永芳第一个投降之后，极受鞑子礼遇，后来还娶了奴儿哈赤的孙女，一时间“风光无二”。

然而张力今天穿了。

戴健心头心惊，尼玛！

昨日黄昏兵备道张大人亲自看望了每一个伤员。自己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张大人，实在是激动万分。

所以从各种角度来看，祖氏一门割据形同藩镇，才是最符合他们核心利益的。

且不说祖家与鞑子这些年打来打去，总有些化解不了的血海深仇，单说投降以后的地位便会相差万里。

木头轻轻瞥了一眼身旁的疙瘩，自己腰杆又挺直了和_图_书几分。一种油然而生的优越感和责任感，让每一个团山军在数千堡民们的注视下，都站直了腰。

这是一座占地极大的陵园，一共分为两部分。

张大人对一同前来的戈大人说——唔，管着团山堡民政的戈大人，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官儿——，伤员必须顿顿吃肉。这样才有利于伤势的恢复。

祖家大爷们很鄙视南宋姓岳的那个二愣子，也看不起拥兵数十万还跑去勤王的袁黑子，所以他们——

第一层是主席台，上面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张力。

享庙之后便是陵园，那里现在最靠近享庙的地方已经竖起了四百多座墓碑。

可是广宁巡抚戴健和赵公公显然不这么认为。

自己那时真恨不得受伤躺在床上的是自己——能被张大人夸两句。即使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墓碑上都有刻字，记录了坟墓主人的生平和战斗事迹。

“鸣枪！”

明面上对于大明朝的高级文官，祖氏一门还是相当给面子的，毕竟他们是衣食父母。

祖泽溥坐在赵公公的下手，眼瞅着气氛有些沉闷，祖泽溥第一个开口了：“宁远兵备道张大人编练新军，第一战便砍了如此多的首级，实在可喜可贺呀！”

这些人没有名字，只有外号或者小名。

所以祖泽溥对于张力，敌视并不算太大，因为在他眼中，“有些人活着，却已经死了”，独自练兵的张力，便是如此。

第三层则是所有团山军士兵，目前操场上只有六百余人，还有二百人受和图书伤躺在营房中接受军医队的治疗。

此刻这里只有三个人。

其实张力对于辽西将门的看法略微有些偏激，这帮人是兵油子不假，嚣张跋扈也不假，但这帮人不傻。

明朝军队中都有监军，明面上自然是代表崇祯皇帝来监视武将，然则赵公公早已被祖家的金山银海喂饱了，所以……大家都懂的。

是了，一定是！

就凭张力那点人马，敢与鞑子野战？

张力一身五品文官礼服，神情肃穆地看着台下的所有人。

赵公公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戴巡抚，咱家可没说他杀良冒功哦！想必张力也有一些真奴首级……正所谓见者有份，咱们是要呢，还是要呢，还是要呢？”

狗咬狗，往死了咬本将军才高兴呢！

“啪啪啪啪——”当枪声划过忠义祠的上空之时，所有人的情绪都被点燃。

忠义祠最靠外站着的那些被解救的汉人奴隶们，茫然的脸上此刻也有了一丝触动！

祖泽溥将戴健的眼色尽收眼底，心头敞亮，于是也不说话了。

不过祖家也有自己的底线，那就是家主祖大寿绝不入京。

老子还是年轻了，竟然没想到这点！

大明朝官服分为好几种，有礼服、朝服、常服等等，基本穿着的场合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

果然今日一早，戈大人就派人给大牛送来了一大碗羊肉汤，里面还有一根带肉的大骨头棒子！

想那张力敢如此报功，定然也是有几个鞑子首级的，你戴健是二货，难道张力也是？

然而绝大多数墓碑和_图_书上只有两三句话，甚至墓主人姓名那里，也只写着军队中临时起的名字。

戴健毕竟年纪轻，上任前父亲再三交代，宁远和广宁的镇守太监都是能量极大的人物，故而戴健将目光看向了赵公公。

木头舔了舔嘴唇，思绪飘得有些远了。

朝廷向来对首级验视非常严格，除非买通验首级之人，要知道汉人的头颅与鞑子头颅，一望而知，又怎么作假？

在祖大寿的计划里，投降鞑子乃是最坏的一个计划，因为祖大寿即使投降了，也不可能受到重用。

多半是杀良冒功。

大牛右肩挨了一箭，军医队的人已经给他取出了箭矢，但是现在他还起不了床，躺在营房中养伤。

潘霸天、孑然、伊泽也都一起喊道：“虽远必诛！”

赵公公在先前宁远被鞑子攻击之时，自然也是跟着祖泽溥跑路去广宁的，毕竟广宁城才是祖家的大本营，那里光战兵就有六万，岂不比两万守军的宁远安全？

祖泽溥也哈哈一笑，对着赵公公拱手一礼：“还是赵公公老成持重！”

所有人都低头默哀，木头也收敛起了心神，低下头去。

前几天董老三还与自己在训练场上较劲，比谁用最快的时间完成规定的动作。后来自己险险地胜过他一筹。

不知道谁带头跪了下去，余者哗啦啦地全部跪在地上，哭声震天！

毕竟这次张力报上来的战功实在太过雷人，北虏首级一百六十个，东虏首级七个。

隔壁董老三那个火铳小组，死了两个，重伤一个，几乎全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