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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爹爹的那些……那些……彩礼钱，都是军饷吗？”

祖家送给傅宗龙的银子傅大人自然也是笑纳了的，然则说傅宗龙便与祖大寿站在一条战线上。那未免太小看正二品的文官了。

“哎呀呀，英子啊，你听爹爹的话！你去鲁掌柜家小心点伺候着就是了，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咱们家饱一顿，饥一顿的，你去了他家至少不会挨饿啊！”

“木头！你干什么？！”齐英一声惊呼，似乎明白木头要干什么！

木头背着自生火铳，从威远街上左拐进了一个小胡同，又连续两次右拐，这才堪堪走到齐小娘子家的巷子口。

“爹，你是将女儿当成牲口卖给那鲁掌柜么？！鲁掌柜家大妇壮得像头猪一样，出名的善妒啊！他家前后娶了四房小妾，不是被大妇逼死就是被卖到妓馆！你……”

木头的手从右肩移动到左胸，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狠狠地砸在地上。

齐老爹有些木然，隐隐中似乎觉得自己确实做得有点过分，不过转念一想，总归还是银子重要——他立刻捡起银锞子，放到嘴里一咬：“哎呀，这银子成色真不错哩！”

英子坐在庙门前那缺了半个脑袋的石狮子旁，呜呜地放声痛哭。

鲁掌柜？

见了齐小娘子怎么说呢？

一到巷子口，木头脚下竟然有些逡巡起来了。

木头瞪了齐老爹一眼：“英子是你自己的闺女，你竟然将她往火坑里推！这银子你拿着，英子以ｈttｐs://www•ｈｅtｕsｈu.cｏm.ｃｏm后与你再无半分干系！”

这话一说完，两人便开始聊了些京师的风花雪月，都是些没有营养的话题。

傅宗龙一怔，眯着的眼睛睁了开来，有些诧异地看着张力。

哎呀呀，张大人，你什么时候编一本小册子，教教小的们怎么哄女孩儿啊？

顿了一顿，张力眼神坚定地道：“下官与小祖总兵相处得和谐美满，相敬如宾——啊，不，相处得很好，很好啊！”

张力与傅总督“亲切会谈”的时候，木头正走在宁远北门附近的威远街上。

还是混个几年，平安无事之后，回到京师当官才是上策。

……

不管怎么说，傅宗龙还算是死得其所。

张力有皇帝撑腰，要与祖大寿他们斗，就让他去吧！

其实那连环画还真的是虚构，历史上的傅宗龙自然也不是那样的人。

“嘭——”木头一脚踹开了院门，怒吼了一声：“英子！”

这话说得非常快，木头一边说一边往院子外追去。

英子又抽泣了好一会，才止住了哭声，睁大了眼睛看着木头：“跟你走？去哪？团山堡吗？”

傅宗龙按例是必须问一问那件事儿的，张力先前已经跟赵公公等人通了气，于是故作疑惑之色：“哦？竟有此等谣言？想必是建奴细作散布的吧？”

木头叹了口气，硬着头皮问道：“英子，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张力笑眯眯地拱手行了一礼和-图-书。沉声道：“关于此事，傅督且听下官一言。”

木头一脸庄重之色：“要啊！”

齐英一声惊呼：“木头——你怎么来了？！”

傅宗龙何等人也，很快就明白了张力的意思。

张力站了起来，一脸肃容：“傅督，您老人家应该知道下官乃是今科探花——”

木头一脸自豪之色：“恩。我打枪准，升职很快呢！”

齐老爹猛地一惊，连忙快步跑到那小包裹跟前，打开包裹一看，果真是八个五两一锭的白花花的银锞子……

说完这话，张力眼观鼻鼻观心，再不发一言。

威远街因为北门“威远门”而得名，这里也是鞑子以前攻城的主要方向，故而在街道上，一旁的民居围墙上，还能依稀见着很多弹痕。

接下来气氛有些沉默，好半晌过后，傅宗龙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张巡抚，以后宁远的战功，还是要先报到蓟镇才合乎规矩。”

“英子啊，那许媒婆都说了，人家鲁掌柜肯出三十两彩礼银子呢！”

下官越级奏事，古往今来都是为上官所嫉恨的，这个道理张力又岂会不知？

木头走到了齐家小院子的门前，那院门是虚掩着的，木头正待上前敲门，却听见院子里传来了齐老爹的声音。

只是若是按照大明惯例。浅水滩的战功一层层报上去的话，恐怕自己最终有没有十个人头都还不好说呢！

齐老爹会答应将齐小娘子许配给自己吗？

张力连忙应声诺：“傅督英明！m•ｈｅｔｕsｈu.cｏm•cｏｍ”

英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直接就朝门外冲了出去！

木头在院子外一听这话，顿时犹如五雷轰顶！

傅宗龙眉头皱了起来，显然张力没有立即“承认错误”，说什么“下不为例”让他很不满意。不过大家都是文官，虽说是有上下级之分。但张力手中是有尚方宝剑的，不可等同于一般的下属。

傅宗龙冷冷地道：“张大人，你要说什么？”

官场之中这也是必然——官老爷们聊一百句话，恐怕只有一两句是真正有内容的……

军中有好事者传说张大人在京师有三个天仙一般的媳妇，每个媳妇都对张大人爱得死去活来……

木头不看英子，而是恶狠狠地瞪着齐老爹，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张力淡淡地道：“一钉子辽东大定。”

“这是四十两银子彩礼，以后英子跟我木头了！”

齐老爹被木头的眼神吓坏了，连连后退，喃喃地道：“木……木头？你……你这贼配军，你要干什么……”

“呀？！真的？你当上总旗了？”英子一声惊呼，不可思议地看着木头。

张力早就想清楚了，傅宗龙对祖家听调不听宣肯定也不满意，不见得与祖大寿有多么亲近。

明代火铳是没有步枪背带的，甚至火枪到清代都没有背带。

木头撇了撇嘴，笑道：“不是当兵，唔，你可以参加那个什么军医队……”

不过傅大人毕竟是沉浮宦海数十年的老油条了，很快便开口道：“张巡抚heｔｕshｕ.com.com，本督在蓟镇听见一些谣传，说是张巡抚与小祖总兵不谐——”

宁远城的城隍庙有些破败，毕竟天冷，也没什么人来上香。

张力心里一惊，尼玛，原来傅大人这是对自己直接向皇上报功不满意，敲打自己来了。

那鲁掌柜以前就对齐小娘子心怀不轨，先前自己还与疙瘩两人在他家院门口下过黑手，打过他闷棍的了！

其他都好说，但是关于战功这件事，张力却并不打算妥协。

齐小娘子声音明显很激动，鲁掌柜家的情况木头自然也是知晓的，齐老爹竟然要齐小娘子齐英嫁到鲁掌柜家做妾！

木头气得浑身发抖，只觉得一股热血涌到了头顶！

张力话锋一转：“傅大人可知道下官殿试策论写的什么？”

木头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现在是总旗了呢，一个月军饷有十两银子！”

英子压根儿也不信：“骗人！”

木头整个人剧烈地发起抖来，右手摸向了挎在肩膀上的自生火铳——

“是啊！”

对于辽东的积弊，傅宗龙心中也非常清楚，只是连圆嘟嘟都回天乏术。他傅大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过团山军的自生火铳却是加装了背带的，张大人一向“奇思妙想”很多，团山军众人早就不以为奇了。

木头似乎平静了下来，而英子又开始浑身发抖了。

木头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了：“英子，你跟我走吧，我都想好了呢！”

“木头，你出息了呢——”英子破涕为笑，似乎也为木头的wｗｗ.ｈｅtusｈu•ｃoｍ.ｃoｍ出人头地感到高兴。

张力收敛起心思，一脸肃穆，等着傅宗龙说话。

而“宗龙骂贼曰：我大臣也，杀则杀耳，岂能为贼赚城以缓死哉！”，农民军恼羞成怒，“抽刀击宗龙，中其脑而仆，其耳鼻死城下。”

那不是威远街上绸缎庄的老板么？

傅宗龙的眼睛眯了起来，今科探花郎是张力此乃世人皆知的，他说这个干什么？

历史上傅宗龙在崇祯朝官声尚可，死后也是被皇帝追赠了“太子少保”的尊号。

英子没好气地道：“跟你走？干嘛？去当兵啊？张大人要花木兰吗？”

怪不得皇上如此看重他，怪不得他行事如此乖张，原来皇上是要扶植他与祖家争权！

傅宗龙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既如此，本督就放心了。”

想到此，傅宗龙微微一笑。捋须道：“本督明白了，张巡抚只管放手去干！”

傅宗龙从张力进屋以后就一直在打量他，看了好半晌，却发现眼前这个年轻人怎么也看不透——张力那与年龄完全不符合的成熟稳重感，让傅宗龙也有些讶异。

木头就蹲在她身旁，愁眉苦脸地看着她。

既然他对崇祯还算忠心。那么在自己的常年斩获“大明最佳奥斯卡男主角”的演技之下，是可以引为外援的。

明史记载傅宗龙与农民军作战，粮尽不得不杀马分食，而后营中火药、铅子、矢并尽，后来被农民军抓住傅宗龙，要他骗开城门。

收你祖家的银子应该的，但却并不代表傅宗龙就一定要帮祖大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