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逐个击破
这一纸控诉递上去，他焉有活路可走？
潘夫人在他怀里使劲儿挣扎，喊道：“我没有病，我也没有发疯，赵捕头，我要告潘亦文，是他和郑玉糟蹋了我家琇琇，是他……”
他还是不死心的多看几眼，接着外头灼灼的日光，他发现潘亦文的左手后掌，确实有些异样，中间有块皮肤比较浅，像是曾经受过伤，结痂后再长出来的新皮。
而潘亦文，却笑得畅快。
他说的极有道理，证据没了，但案子不能就这样僵持着，一定要想办法继续查下去，将郑玉和潘亦文绳之于法。
她该有多么的失败？
潘夫人痛哭流涕，脸上血泪交错、很是狼狈。
潘夫人声泪俱下，琇琇所受的伤害，她这个做母亲的，竟然由始至终都毫不知情。
这就是一大早发生的事情。
“不要啊……”潘夫人抬头看着空气中漫天飞舞，犹如白蝶蹁跹的纸片，痛呼出声。她忍着疼痛起身，想要接住那破碎的纸片，悔恨的泪水，沾满了衣襟。
潘亦文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还给我，把琇琇的信还给我……”潘夫人颜菁大声的哭喊道。
她冷笑着看他：“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害了我琇琇，我就是拼了个鱼死网破，也要指证告发你们的恶行……”
潘亦文顿时就像魔术一般变了脸，没有了虚伪的掩饰，他终于在颜菁面前露出了自己的本质。他反手暴力地扇了潘夫人颜菁一巴掌，问她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潘和_图_书亦文的左手掌心应该是曾经受过伤，椭圆形的伤口是结痂，因为在夜色中，七叔辩不清晰，便以为是黑斑。而时间过去了几天，他的伤口的痂便开始脱落，所谓的黑斑，自然就不存在了。
……
颜菁的话无疑触动了潘亦文的神经，他疾走过去，一脚踢中潘夫人的心口，她哦了一声，在地上翻了一圈，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潘夫人笑了，鲜血将她白瓷一般的门牙染得嫣红，血丝顺着嘴角蜿蜒淌下。
潘亦文眸中闪过一丝冷厉的精光，笑道：“还给你，可以！”
这是赵虎的第一感觉。
潘亦文大步走到外厢，见潘夫人颜菁正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试图逃走。
赵虎冷冷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七叔虽然是脸盲症患者，但他却能凭细节去记住一个人。昨晚他已经招供，当时闯进他家中，用匕首逼迫他做伪证供的人，掌心有一块椭圆形的黑斑，而这个证据就在潘老爷的手中。”
只是他们到底是晚了一步，赶到潘琇房门口的时候，便是看到了这一幕。
“快说……”潘亦文蹲在颜菁面前，恶狠狠的捏着她的下巴逼问。
潘夫人惊叫一声，扑出过去，而潘亦文却快她一步，一把抢了过来。
赵虎心念一动，忙蹲下身子，扶起潘夫人，低声问道：“潘夫人，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他从后面揪住了她的衣领，潘夫人重心不稳，往后仰倒。
“逐个击破！”辰逸雪说完，敛容，大步走进堂屋。
他当着颜菁的面，将潘琇的血泪书整整齐齐地折叠好，然后一点一点地慢慢撕开……
赵虎一时语噎。
潘夫人的证供再加上小月的尸体，春杏她们的口供，所以，要入潘亦文的奸淫罪应该是不难的。但他教唆七叔做伪证供企图诬陷江浩南的罪名，需要更多的证据支持。
他那令人作呕的嘴脸让潘夫人无法理智地与他周旋，心中的怒火就算是倾江河之水也无法将之浇灭。她咬着牙，积攒的怒火在那一刻如火山爆发，一条条细数着潘亦文与郑玉对琇琇造成的，不可挽回的伤害……
砰的一声，随着这一摔，潘琇的那一封控诉信，便从潘夫人的袖袋里飘了出来。
她在看完琇琇的全信后，内心激愤交加，一刻也无法冷静。将信笺揣进袖袋里，准备出门，上公堂告发郑玉和潘亦文这两个禽兽的所作所为。
潘亦文冷笑一声，应道：“老夫无罪可认！”
他得意的笑问道：“一个做过伪供的人，赵捕头也相信他的证词？官府就是这样办案的么？”
而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潘亦文狂烈的笑。
老天有眼，终于还是落在了他手上。
金元换了一袭铁锈红的官服，端坐在明镜高悬的公堂上，拍打了一下惊堂木，凝着堂下被赵虎强行押跪着的潘亦wｗw•heｔusｈu•ｃｏm.ｃoｍ文问道：“潘夫人领着一众内院婢女，状告你淫|乱内宅，凌虐女眷一事，潘亦文你认不认罪？”
婢女春桃昏迷在地。
“接下来该怎么做？”金子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迎着他冥黑清澈的眸子问道。
赵虎说完，不由自主的瞟了瞟潘亦文的手。
该死，之前他已经在房间里搜了几遍，为何没有找到这个木匣子？
“你们想干什么？”潘亦文怒吼道。
未免公开案审对春杏春梨这些受害者造成二次伤害，所以，衙门并没有对外开放堂审过程。
潘亦文心头一跳，可他很快便平静了下来，笑道：“赵捕头不要含血喷人，证据呢？”
潘夫人被他那一巴掌打得头昏目眩，腥甜的气息在口腔里弥漫着。
潘夫人哭了半晌，终于从悲伤的情绪中醒过神来，她顾不上狼狈，膝行到赵虎身边，抓着他湛蓝色的公门袍服，哽声道：“赵捕头，我要控诉潘亦文，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琇琇是被他害死的，一切都是他做出来的……”
赵虎看她的情绪既不稳定，略有些担心。
他打开那一张密密写满字的纸，脸色从铁青到惊恐，又从惊恐到狂喜。
潘亦文也不是傻子，颜菁刚刚是在潘琇的房间里呆着的，那么她知道些什么，自然是在琇琇房里发现的。他凝神扫了一圈，视线最后落在内厢的木榻上。榻上凌乱的放着一叠信，匣子边上有一把打开的锁，毫无疑问，颜菁就是在那个匣子里和*图*书找到了证据。
七叔没有说谎，但他确实是看错了。
辰逸雪的嗓音低沉如水，带着一丝磁性的微哑，很悦耳，让金子躁动的心情，渐渐平缓了下来。
赵虎怔住了，他定睛看了看潘亦文的掌心，果然没有七叔所说的黑斑。
潘夫人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她恨恨地瞪了潘亦文一眼，二话不说，推开他的身子，走出房门。
那么重要的证据啊，可以直接指证郑玉和潘亦文这两个混蛋的最有力的证据啊……就这样被毁了……
赵虎精神一振，潘夫人的眼神坚定，再加上刚刚来时看到的那一幕，他深信，潘夫人一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当即便让人将潘亦文拿下。
金元沉着脸，命师爷将从潘亦文府中找到的烟杆、鞭子等物事呈上公堂，并将婢女身上所留下的伤痕描画了下来，与烟杆镂刻的图腾进行必对，证实了潘亦文曾经犯下的，无法抹去的罪行。
辰逸雪和金子到了堂屋门外的时候，正听潘夫人讲述今晨在潘琇闺房里发生的事情。
赵虎将缉拿令送到潘亦文面前向他展示，同时大声说道：“潘老爷，现在怀疑你涉嫌教唆利用七叔做伪证供，诬陷江郎君奸污谋杀潘娘子一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潘夫人神色惊慌的瞟了一眼倒在门口的春桃，人已经晕死过去了。
潘亦文脸上笑意不减，不慌不忙的摊开双手，在赵虎和一众捕快面前晃了晃：“各位看清楚了，老夫手心可有你们所说的黑斑？”
他见金子气愤和*图*书的抿着嘴，连垂在身侧的手都攥得紧紧的，不由侧首看她，蹙眉说道：“证据已经被毁，事情也已经发生，再生气也没有用。若我是你，就冷静的想想接下来该怎么查下去。”
难道被耍了？
她不会说的。
赵虎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
金子一怔，旋即明白了辰逸雪的意思，逐个击破，先将潘亦文这个老匹夫搞定再说。
辰逸雪没有多少情绪上的起伏，他由始至终都是一脸淡漠。
潘亦文一把推开了赵虎，将潘夫人颜菁护在怀里，一副怜惜的做作表情，说道：“拙荆因思女过度而得了癔症，胡言乱语，做不得数，还望见谅！”
是她的错，是她识人不清，嫁给了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才会害死自己的女儿……
赵虎在凌晨审讯完老汉七叔后，今晨在衙门里请示了金元的缉拿令，便赶到了潘府。因为他手中有着公门的缉拿令，所以不必小厮通传，便可长驱直入。
潘夫人讲得泪如雨下，金子听得心头酸楚，但更多的是气愤和不甘。
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潘亦文一脸阴郁的站在她面前。
氛围一片诡异。
潘亦文没有错过赵虎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
潘亦文一把抓住了潘夫人的手臂，大手就像钳子一般箍着她，让她动弹不得。他的双眸森冷如涧，阴沉如水的面容漾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哑声问道：“夫人，你要去哪里？”
赵虎嘴角一抽，笑道：“请潘老爷上衙门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