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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的语气再一次变低：“还有……一年后，等你……有足够的实力，想要探查……你的身世，就去天都……找一个叫做……木雨晴的人。”

他甚至都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忍不住回去扑灭那火。

也许老头儿在他眼里一度邋遢，一度顽劣，可是，在自己的武功信仰当中，老头就是独一无二的高手。

老头子死了，就在他完整的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就挂掉了，他死了正如他活着一样，不同的是，一个真的脱离了世界，一个则永远沉溺在酒中。

老人喃喃道：“昨天我在这儿喝茶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难以叙说的郁结，后来茶杯放在桌上，就突然裂开，我猜故人已死，心中悲痛，已经在这儿坐了一夜了。”

说完，他就用打火机，将一地酒水点燃，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老人当然还在凉亭里，他几乎总是在这里面，这似乎已经是他的卧室，住所，甚至是宿命所在。

萧遥走过去的时候，却被凉亭里的局面给吓了一跳。

原来，他已经打算用自己的生命，来守护自己一年的活路，这迟到的一壶酒，当然是和图书用来祭奠他的。

石桌上面的一个茶杯，竟无端的裂开。

天下这么大，为什么我就要窝囊的活着。

他下车以后，默默的进入庭院，凌天就默默的跟在他后面。

他在床前，给老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将一壶浊酒，撒在地上：“老头子，让我为你这沉寂的二十年，划上一个句号，用你的绝世武功，给这世界一个风暴的开始吧！”

他不但不要自己的人生在老头死去的那一刹绝望，还要让自己在这一刻真正的觉醒。

比如自己的父母，他还活的安康，你就总能无限期的给自己找理由，让自己多玩两年。

萧遥听得也很用力，生怕老头子在说到某一处的时候，突然断了气，让他无法接受。

萧遥变色：“你怎么知道？”

一个人无论要做什么事儿，必须要有一个潜伏期，也就是准备期，盲目的去做，只会得到惨痛的失败。

萧遥见老头子说到最后，都快没声音了，立即应道：“你放心，我会去找他的。”

萧遥心里一时间纷乱不堪，只觉现在自己已经为情所困。

一个年轻人，熬一天一和图书夜，尚且精疲力竭，老人又如何承受得住呢？

老头子怪笑道：“这才对嘛，萧遥，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无情，才能应对世间万能，我做不到无情，所以成了一个废人，你说什么都不要再步我的后尘。”

老头子奄奄一息的神色，突然崛起一丝怒气：“我特么让你别打断，你诚心气死我是不是？”

原来他想起前几日自己离开的时候，老人曾让自己带一壶酒。

他似乎费劲了千辛万苦，才将一句话给完整的说完。

一样的院子，萧遥每次来，都会有不同的感觉。

萧遥含恨答应：“老头子，我心里有数，你别说了，歇一会儿。”

连老头子都死了，自己又算什么！

就这样，在这里他端坐了一天一夜，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他才把自己的心彻底给平静下来，也对自己未来的路，有了一个清晰的规划。

可他就算不想接受又怎样，要走的人，总要走。

也许，是因为老头子死了吧。

萧遥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先把你的话说完，非要等死了再说。”

捧着怀里冰冷的尸体，萧遥只觉得一股悲愤，和*图*书自心底涌上胸腔，不吐不快，突然放声大吼：“啊……”

二十年生活在一起的习惯，你能接受吗？

看到眼泪，老头子的眼中就流露出一丝厌恶：“你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

萧遥见老头子都到这个时候，还有气力跟自己骂架，心里更是一阵酸楚，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下来。

但现在呢？

他现在就想找到裁决会的那帮人，将他们给杀个片甲不留，可是，可是自己行吗？

凌天从他的语气里，感觉到一股浓重的悲伤，没来由的，心里也一丝沉重：“那我们去哪儿？”

现在这信仰已经破灭了，他还能信什么呢？

他把老人抱起来，放到茅屋里的床上，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壶酒，泪水忽然间流的更加肆意。

人活着，给人的触动，总不如死了。

声音若怒雷迸发，冲破云霄，在山野之间回荡，许久，许久。

因为单只死亡一项，已经没有人可以跟天地相比了。

还有，一个是活在萧遥的眼前，一个是活在萧遥的心里。

萧遥神色倦怠：“小天，什么都别问我，开车。”

萧遥声嘶力竭，可觉得内心的悲和*图*书愤，还是无法填平。

父母已不再，你的成功给谁看呢？

拳头攥紧了许久，才蓦然转身离去。

凌天开车来接，等萧遥上车，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师傅，你昨天到现在跑哪儿了，怎么一整天都没信儿。”

还是萧遥忍不住问道：“前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与天地相搏，那就是必输无疑。

既然有一年的时间，可以任我作为，这一年，我就要横扫天下，组建跟你们匹敌的财力和势力！

萧遥不禁恍然，怪不得老人看起来这么憔悴，苍老，原来竟然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夜了。

当时他就纳闷，为什么只带一壶酒？

可是突然想到老头子临死前说的一番话，于是就道：“找那个算卦的老人。”

若你身边也有这个可以为你付出生命的人，你能不动容，不哭泣吗？

凌天愕然：“还去找他！”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山脚下看着山坡上那已经成了一个火团的草屋，萧遥眼中又蕴集了泪水。

但等到这两年过去，你准备发力的时候，却跌入了那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苦轮回里，就会发现，命运有多么的无情，多么和_图_书的嘲弄。

萧遥痛哭，他觉得这打击来的太突然了。

很多事情都闹心的很，这是不是废掉的前兆。

老头苍白的笑笑：“你别打断，让我把要说的一次性说完。”

简直让他没有一丝的防备，心里防线，一时间都感觉到崩溃了。

他漠然道：“你师傅是不是死了？”

那个时候，就算有人拉着你玩，你也不会玩了。

你会用尽所有的力气去证明自己，可那样怎样呢！

“我死后，你就去找那个卜算的老人，他叫做洛天苍，跟我是多年的伙伴，你就说，让他帮你解除你体内的天命封印。”

第一次觉得神秘，第二次觉得庄重，这一次，却有种沉重。

老人这才抬起了头，这一刹，萧遥发现，老人竟似比前两天苍老了十几岁，本来明亮的眼珠，都有点暗淡了。

对，他无法接受老头子突然的离开。

突然间，这个本来对自己实力相当自信的年轻人，变得颓废，堕落。

“你说！”

萧遥本来想让他随便走，去哪儿都行，只要不停下。

萧遥也不吭声，凌天讨了个没趣，就开车前往那个破落的庭院。

老人正默默的望着茶杯，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