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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枝与蔓的绵密（二十）
“您想让我怎样？”
“阿端……”
“您请长话短说。”自端打断了她。
自端皱了皱眉。他不会的。她的生日、结婚纪念日……这些日子就算是他忘了，陈北或者秘书也会提醒他的。他会送她一样价值不菲的礼物，通常都是首饰；自飒曾经挖苦她说可以存起来等老了开珠宝展。
听到有声响，她回身。
没有佟铁河的。
“阿端，有客人来。”陈阿姨敲门进来。
容芷云语塞。
此时，再看见，她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容芷云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草坪上的石桌石椅。那温暖的阳光铺散的满满的，还没有冒出绿芽的草坪是褐黄色的，地毯一样，让人看了心里有种暖意。她仿佛看见幼年的自端，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张着小手扑到她的背上，叫着“妈妈、妈妈”，奶声m.hｅｔｕsｈu.cｏm.ｃom奶气的……她的鼻子有些发酸。
容芷云坐下来。她修长的腿优雅的斜千在沙发边，高跟鞋足足有三寸高。自端的目光如流水一般淌过容芷云的身上，然后她站在那里，轻声的问了一句：“您想喝点儿什么？”
她柔涅着自己的眉心。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停的想到佟铁河。
“怎样？”胃里的疼顶到了心里。
他连她的生日都忘了？
“咖啡。”容芷云抬手拢了拢鬓角，微笑道。
“阿端……不请我坐吗？”她微笑着，语气里似乎氤氲着柔柔的雾气，滋润着人的心田。
陈阿姨看着自端，“她说，她姓容。”
“请坐。”
自端站在那里，静静的望着她。
自端笑着吻了吻卡片上的名字。放在一边。一样一样的打开。并没有特别的惊喜。
“阿端！”
自端冷着一张脸。
“我以为，您并不稀罕。”
“您知道我几时掉的第一颗乳牙？您知道我眼睛什么时候开始近视？您知道我的MC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您知道我几岁的时候割的盲肠？您知道的时候最擅长什么科目？知道吗？”自端的眼睛闪亮闪亮的，“这些您都不知道……让我叫一声妈妈？我早就没有妈妈了。”
容芷云怔了怔，半晌才说：“阿端，我是妈妈。”
自端看着容芷云——她自说自话的，将那个盒子打开，原来是一件粉色的小礼服。自端抿了唇。这个盒子，早上她出门的时候，有人专门送来的。还有一束粉玫瑰。陈阿姨夸了句花漂亮，她就留下了，交给阿姨处理；礼盒，她m•ｈｅｔｕsｈu•cｏｍ•ｃoｍ像往常一样，原样退回了。
“哦？”自端起身。这个时候，会是谁来？
容芷云被自端的话噎的说不出话来。
她也并不失望。年年如此。
陈阿姨答应，问了句：“给你上茶？”
自端在容芷云的对面沙发上坐下来。沙发很高大，她坐进去，立即被包裹在里面似的，显得娇小而纤弱。容芷云心头忍不住浮起一层怜爱。
容芷云从身边拿出一个用缎带系着蝴蝶结的粉色的盒子，“打开来看看？”
容芷云看着女儿——每一次见到女儿，她都在心底惊叹这份美丽和柔婉，都贪恋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任何一分神情，哪怕是冷漠，哪怕是怨恨。
容芷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仍是笑着的。
“我想你叫我一声妈妈！”
……
她打开手里的小包装盒，是一只墨绿色的丝绒盒子和_图_书，一条漂亮的脚链。自飒送的。自端打开小卡片：“亲爱的，从此你就是我们三十岁堆儿里的人了，欢迎你！ps，我爱你。”
“我喊过。”自端的语气平静极了，“我喊过的，您忘了吗？”
自端竟然笑了一下。
她记得他在婚后她过第一个生日的时候，曾经送了她一块表。是订制的，表盘上有她的肖像。而25颗完美钻石，那是她的年龄。那表十分的精美别致，她只戴了两天就换回了旧表，不习惯手腕上有那么耀眼的东西，看到了，只觉得陌生，好像手腕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这辈子，她只认得一个姓容的人。
陈阿姨将两杯咖啡分别放在容芷云和自端的面前，悄悄的退下了。
“怎样？”容芷云重复了一句，隐忍而艰涩的吸了口气，说：“你是我女儿。今天是你三十岁的生日，而三十年前的今天，是ｗwｗ.hetｕsｈu.ｃom•ｃｏm我……是我阵痛了二十多个小时！阵痛了二十多个小时生下了你！你……”容芷云脸上红潮上涌，“你怎么可以这样！”
容芷云将裙子取出来，展开，问自端：“好看吗？你自小穿粉色就好看。”她期待的看着自端，“我给你买过好多衣服，可惜都被你退回来……”
她拨了拨礼物，确认全都拆开了。
自端叹了口气。
自端摇摇头，胃里难受，“清水吧。谢谢。”陈阿姨走开了。
是自端。
自端愣了一下。
“您忘了您走的那一天了？我一直在喊妈妈的……喊的是别人吗？”自端拿起水杯来，喝了一口水。胃痛的跟什么似的，额角冷汗直冒。她咬着牙，继续说：“一个五岁都不到的孩子，因为想妈妈、要妈妈，不吃不喝住进医院的时候，那时候，妈妈在哪里？在哪里呢？”
自端回头跟陈阿姨说：“一杯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