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 便是所求不得
这天，赵小桃的前男友来看她，说要去乌兰巴托旅游，俩人在一家小饭馆里喝酒叙旧。成太生一路跟踪至此，插科打诨，满是现任男友的炫耀和彰显，最后说自己有车，送你过去。
……
“重来！”
四分钟的长镜头，一遍遍的来回折腾，费时费力不提，身体快受不了。屋子里本就闷热，人又多，汗珠子刷刷的往下淌。
“不要回去了。”
若是不太了解的导演，碰到演员擅自教别人演戏，保准会不爽。但他们太熟了，压根不吊这回事。
“证明啥？”她语音发颤，显得极为不安。
赵滔拗不过，只得躺下，枕着他的胳膊，连鞋都没脱。
“好了！”
“就是男女朋友之间的那种……”
话落，褚青就撑起身，把她压住，然后就犹豫了片刻，没直接往下演。
而在回去的路上，成太生忽然停到了一间破旅店，说是想歇歇。
“唔……”
“这咋咧？我追你追到京城，下火车第一个落脚点就在这，就在这个床上，容易吗？”
褚青听闻，还以为丫疯了，死活没琢磨出这FLASH有个卵用，便想着劝劝。可后来，一见那渊亭岳池的老贾，指挥着二百多人的摄制组咔咔带感，莫名就熄了心思。
老贾现在财大气粗，把小旅馆全包了，仅剩的几名员工也撵到最外围，免得打扰。余力威正在屋里调试镜头，不时让灯光师加块板子，或转个角度。
褚青也抱歉，迅速的穿上鞋，把他拽到了外面，小声道：“大哥，我是真亲下
https://www.hetushu.com.com不去，要不借位吧？”窗外，有轰隆隆的火车声响，疾驰着划过长夜。屋内，灯光昏暗，封闭而挣扎，离别，爱情，嫉妒，欲念，所求不得……
“呵呵……”
“哎……”
“不回去住哪儿啊，就住这？”她左右打量，很嫌弃这个破地方。
“今天你一定给我证明一下。”
“等会我躺下，你最好做些小动作，不然太死板了。”
不过还好，老贾赏脸给找了个二人间。两张旧式的铁床，铺着干硬的凉席和还算整洁的被枕，中间有小柜，墙上是铮亮的大灯泡。
“咋证明？”
赵滔使劲攥着他的手，身子也不断扭动。
“我到京城的第一个晚上，躺在床上听着火车的声音，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混出点名堂来，让你过好日子。”
“那马上开拍！”
“我，我调整一下。”
褚青则是跟赵滔对词，一个穿着保安制服，一个穿着粉色的拉链上衣。
说来特好笑，正经的男朋友不在乎，把女友舍出去了，哥们却在乎，往死里拒绝。
贾璋柯睁着小眼睛，忍住把他暴扁一顿的冲动。
褚青也不好讲的太详细，以免有调戏的嫌疑，道：“呃，不用太亲密，要自然一点。”
“你不在意，不代表我能接受啊！这跟专业没关系，我心里这坎过不去。”
“什么胡说？你躺下试试。”他笑道。
“咋证明？”
过了一会，他起身，目光闪动，双臂撑开，居高临下的道。
“ｍ•hｅtｕsｈｕ.ｃom•coｍ有坎你还演什么戏啊？”
这段是接近四分钟的长镜头，只要一次NG，那就得刷新重来。于是乎，俩人回头开始，讲台词，做动作，一切都好。
贾璋柯的眼睛一亮，这个动作，瞬间让画面灵动了许多，有了丝活气。而且他知道，这肯定是褚青的主意，非但没觉得对方越权，反倒很欣慰。
说着，她似侧耳听了两秒钟，又道：“竟胡说呢，哪来的火车声？”
“咔！”
“嘿，你这话说的，演戏也不能啥都干啊？”
“咔！”
“当然不是。”
“ACTION！”
老实说，赵滔更不愿意真亲，这无关艺术不艺术，纯属感情问题。可老贾都提出来了，又不得不答应，心里自然不快。
“嗯？”
“什么小动作？”
老贾本就不擅长教演员，所以褚青就兼任了表演指导，赵滔的经验非常不足，有他带一带，还能对称点。
“重来！”
就见赵滔攥住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把玩，一根根的揪弄着手指头。
许是耗太久了，俩人都有些烦躁，搞得声音愈大，几乎吵了起来。屋里的人不明所以，一个个表情惴惴，生怕惹祸上身。唯独余力威，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半点劝架的意思都没有。
构造很神奇，貌似某种建筑物改装的，走廊跟鸽子笼似的弯弯绕绕，指不定哪面墙就猛地拉开，露出一张霉味的床铺和一个木然老头。你才晓得，哦，那原来是扇门。
“那你证明给我看。”
褚青笑了两声，轻轻摸着和-图-书她的脸颊，无奈道：“你都说了一千遍了，不就是穿着塑料雨衣睡了一晚上。”
老贾却很奇怪，问道：“青子，有问题么？”
于是，仨人到了车站。小桃说去买些东西，自行闪避，却剩下两个男人在熙熙攘攘的候车大厅里相视无言，互看尴尬。
以至于他有点自嗨的飞起，不晓得出于什么想法，竟然打算在片中插入六段FLASH动画。
“那你证明给我看。”
老贾忽然喊停，道：“小滔，你刚才太僵硬了！”
他搞不清楚，老贾的这番变化，是怂了，还是继续坚挺着。
他表示出理所当然的态度，说着俯身，装作去吻她的脖子，同时手往下伸。
“早这样不就妥了！”他还不领情，得瑟的撇撇嘴。
赵滔猛地回头，指着他鼻子开始骂：“你特么的真不是个东西，你能说出这样的话？”
“证明你爱我啊！”
据说，成本要几百万。
这俩货呛呛了半天，老贾实在掰不过他的性子，只得妥协道：“行了行了，借位借位！”
跟那么多女演员演过对手戏，她算最普通的一个，不漂亮，有些胖，能明显感觉到些许赘肉，但因为有多年的舞蹈底子，身子又十分柔软。
就见褚青抱着赵滔，低头，脑袋却往左偏，挡住了镜头视线。她也搂住对方的脖子，极力配合着动作。
“好，重来！”
“好，我明白。”她马上道。
对过两遍词后，觉着没啥问题，他便提出个建议。
紧接着，第七条开拍。
待第六次NG后，老贾不禁带了点火气和图书，吼道：“青子，你怎么回事？”
“重来！”
“把你委屈的，我刚来还住地下室呢，又潮又脏，哎，你知道我想个啥办法？”她用手撑住床，身子前倾。
很快，剧组工作完毕，贾璋柯喊道：“青子，小滔，准备好了么？”
这回总算过了，赵滔特顺畅的躺在外面，褚青在里头，另一条胳膊搭在她腰间。
其实他心里也别扭，老贾和赵滔的关系，别人不清楚，他还不知道么？可现在，当着老贾的面，跟人家女朋友亲热，老觉着自己齁不是东西，忒禽兽！
俩人左扭右扭的，看着特激烈，但根本就没碰着嘴。
“哎呀，脏的不行！”
可到了赵滔躺下，被褚青抱在怀里时，感觉又不对了。
褚青愈发羞怒，在屋里踩了几步，又伸着手指道：“你就装吧你！现在什么年头了，你还装纯？”
而褚青呢，偌大个人完全歪倒一边，瞬间居然有点恍惚，过了几秒钟才回过神，又惊又气道：“你还是不是我女朋友？”
她连忙深呼吸了几口气，尽量让全身放松。
“咔！还是太僵硬，你自然一点！”老贾训道。
“ACTION！”
随即，褚青便脱了鞋子，躺在靠墙的那张床上，赵滔搭边坐着，翘起腿。摄影机斜对着，刚好把俩人的脸都囊括进去。
话落，俩人保持着姿势，很微妙的停顿了几秒钟。
“躺下躺下。”
“ACTION！”
她拉上衣服，坐在床边，道：“是！”
贾璋柯又好气又好笑，道：“青子，你可是最专业的，我都没在意和图书，你矫情什么？”
这段戏的场景还真不好找，像特区这种地方，想划拉一家几十块钱的脏乱差小旅馆，确实不易。老贾转悠了一天，终于在城乡结合部寻到了一处。
俩人操着一口地道的汾阳话，而现场呢，大部分是京城或魔都的工作人员，直接被|干蒙圈，压根听不懂。
他一边纠结，一边讲着台词：“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那小子是不是藕断丝连？”
随着场记一打板，“ACTION！”
“……”
赵滔有些拘谨，毕竟这事太奇妙，拍《站台》时对方还是个小演员，隔了三年，自己却必须仰望人家了。
“注意了！”
“咔！”
现在，褚青主动要借位，她还蛮感激的。
赵滔叹了口气，道：“我又不在乎你啥。”
……
由于这片子有上影投资，还有法国南方基金的注入，贾璋柯从未如此的意气风发，有一种浓浓的土豪感。
褚青则继续使劲，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渴望许久的荷尔蒙味道。俩人撕扯了好一会，赵滔终于用力一推，把他掀了下去，怒道：
不似世界，恰如世界。
褚青睁开眼，反握住她的手。
“行，我试试。”她点头道。
侧面是窗子，离地很高，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
《世界》虽然在深圳取景，讲述的却是北京的故事。
他撑起身，压住，居然又诡异顿了顿。
“你起来！”
“歇够了吧，走了。”她讲着台词。
“咔！”
“不躺。”
“对不住对不住……哎，你过来！”
……
“没事没事，咱们再来一条。”他赶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