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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东流水

作者:箫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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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梦魂不到诏山难

五八、梦魂不到诏山难

公孙怀玉知他久经战场,又听他言中有一股威严的气势,遂也安下心来,眼见他单手包扎不利,忙趋近接过他手中布条,轻轻地替他将伤口扎住。包扎妥当,萧慎思低声道:“公孙小姐,多谢你了!”
公孙怀玉轻轻点了点头,两人悄悄钻出树丛,趁着夜色,向山下田野间行去。
清洛心头一松,知自己行对一着,保得性命。但因不知他与大哥恩师之间的详细情形,只能继续孱弱地喘气道:“孟—鸣—风—”
眼见长剑就要刺入清洛胸膛,一道白影飞射过来,撞向持剑之人,“啊”地一声惊叫,持剑人手捂面颊,向后疾退两步,一缕鲜血从他指缝间缓缓流下。
在紫音宫的黑屋内回想了无数遍的幼年往事此际浮上心头,清南君伤痛难言,眼见手下长剑就要刺出,猛然喝道:“住手!”那手下剑势猛停,回过头来望着主子,一时有些不解。
清南君见她面色发青,触手冰凉,在这炎热夏日竟似从冰窖中抬出来的一般,眉头轻皱,心中急想:孟相数日前传书说要派一人前来军中,言道我见到此人就会知一切前因后果,难道就是此女子不成?
清洛渐感体内涌起一股细微的热流,真气虽仍只能提起一两成,但四肢已可轻轻动弹,她奋力挣扎着坐了起来,见那清南君正眼神灼灼地盯着自己,遂轻声道:“多谢———”
混乱中他瞥见公孙怀玉在自己身前数步处,忙奋力攻了过去,大声问道:“公孙小姐,看见三妹了吗?”公孙怀玉银牙暗咬,躲过身边敌人袭击,呼道:“没见啊!你见着我爹娘了吗?”两人说得这几句话的功夫,又有大群兵士涌了过来,两人边战边退,退却的方向却是峡谷入口的西侧方向,与清洛藏身之处正好相反。
两人此时已可见自己藏身之处是在峡谷入口处的西面,后为峭壁,东面为清南君营寨,前方去路被青王数万大军堵得严严实实,对望一眼,都感如同深陷牢笼之中,竟无路可逃。
清南君冷冷看着倒于地上如同冻青的僵尸一般的少女,脑中急想:这山道连本地村民都不知晓,这女子从何和-图-书而来?看她衣着服饰似是天朝女子,她在此究竟意欲何为?如果这山道多人知晓,会不会连那昏君也会知道呢?
清南君眼中闪过怀疑之色,片刻后缓缓收回手中宝剑,却伸手封住清洛数处提聚真气的要穴,只令她可如常人般行走,又顺手封了她的哑穴。清洛心中有些惊疑:他到底想把自己怎样?
眼见清洛气息微弱,无法言语,清南君略略思考,吩咐道:“颜七,拿粒‘天昙丹’过来!”一名随从恭应一声,递过一个白脂玉瓶。清南君将药丸塞入清洛口中,洞内顿时芬香四溢,沁人心脾。
清南君见她眼中射出的清芒,愣了一下,慢慢伸出手来擎住她的下巴,凑到她面前,用那悦耳动听却带着一丝狠辣的声音轻道:“我不知你跟孟相到底是什么关系,现留着你的小命,你最好老实些。如果让我发现你欺骗于我,我可不会怜香惜玉,辣手催花我倒是挺在行!”说着手用力一甩,清洛后脑撞上树干,痛得眼前发黑,也只得断了潜往白石崖的心思。
雪儿见他轻笑,似是也愣了一愣,又见他不对主人动手,便稍稍有些放松,清南君却于此时右手急探,猛然抓住雪儿颈间皮毛,将它拎了起来,眼中溢出坏坏笑意:“小家伙,你可上当了哦!”随从之人顿时一阵哄笑。
痛楚中不知行了多久,前方渐渐传来泉水潺潺的声音,空气中也隐有一丝清凉之意。众人皆轻吁了一口气,知终走出了那狭长阴暗的山道,扒开山道尽头淤积有半人高的黄土,拨开黄土前丛生的灌木,数十人鱼贯而出。清洛被那颜七拉扯趔趄着步出山洞,一股夏夜的清风扑面而来,她抬头仰望夜空,一轮圆月当空而挂,清澈而娟秀,月色静静洒于山野,浩淼而恬淡。
“小墨,这样不行的,偷来了那瑶该多伤心啊,再说了,小白只听那瑶的,它对主人最忠心了,你纵偷来了也不会与你亲近的。”
萧慎思自是不知,这时清洛正立于峡谷入口东侧峭壁前,与他隔着南疆军营寨,银河迢迢,楚汉难渡。
堪堪行到青王军营和图书帐前数十步处,公孙怀玉便不小心绊上了青王军所设的警铃,瞬间便有数百人冲出营帐,将他们逼了回来。混战中萧慎思为公孙怀玉挡住一剑,右腿却被青军长矛刺中,鲜血直流。
这一日对萧慎思来说,过得格外的漫长,竟似熬过了数个寒暑一般。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双方罢战,萧慎思暗下决心,转过头来向公孙怀玉道:“公孙小姐,现在趁天黑,青王军战后疲惫,我们试着看能不能潜出去。”
随从之人以为他在思考战事,皆不敢出言打扰于他。清洛却在心头忖算着:这山道距离鬼哭峡不过百步远,穿过来后当在鬼哭峡出口的东侧,当下扭头向西首望去,却只见黑漆漆一片,也不知何处是那白石崖。
听得二人动静,清南君从沉思中惊醒,回头望着清洛,缓缓走了过来,清洛见他身影不断向自己逼近,苦于哑穴被制,无法出声,只得慢慢向后退去。不过两步就被一颗大树抵住。她感觉到清南君凌厉的眼神距离自己只有一尺之遥,抑制住心头不安,狠狠地瞪了回去。
清南君负手立于山间,遥望无边夜色,想起几个时辰前的激战,恍若隔世。环顾四周,月华寂寂,夏虫哝哝,竹香淡淡。心中突然想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静立于夜风之中,倾听天地间无穷的妙音了?
雪儿眼见主人命在顷刻,悲鸣不已,哀哀欲绝,紧闭的双眼中竟缓缓淌出一行眼泪来。清南君见手中白貂竟然悲泣流泪,心中一愣,遥远的记忆浮现,耳边似有两个清脆的童音响起。
萧慎思知她所言有理,强行按下脚步,探头向外望去,只见火光遍野,杀声震天,万般无奈中轻轻摇了摇头:“是啊,现在冲出去无异于送死,只能在此等战事结束了。”想起失散的三妹,心头剧痛,但他终究意志坚定,慢慢定下心神,强忍不安,“唰”地撕下一截衣襟,咬牙拨出肩上箭头,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便欲单手替自己包扎伤口。
公孙怀玉面上微微一红,轻声道:“萧公子,您太客气了!”悄悄向后退了两步,背对萧慎思而坐。
清南君向随从和_图_书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便再有人手持长剑向清洛走去。
这时,清洛已慢慢提聚起一成的功力来,渐感喉咙可以发声,脑内快速急转,灵光乍闪,拼尽全力吐出几个字来:“孟—鸣—风—”
“哥哥,明天我们去将那瑶家的小白偷过来吧,那么可爱,我好想要啊!”
眼见着被颜七拉扯着向山下行去,眼见着身后山崖越来越远,清洛不由在心中呼道:大哥,你在哪里?你到了白石崖么?义父义母,怀玉姐姐,你们可还平安?
雪儿紧盯着蹲下身来的清南君,似是见他手中并无兵刃,便不再跃起攻击。清南君望着全神戒备、眼睛瞪得溜圆的雪儿,嘴角浮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来,轻声道:“小家伙,她是你的主人吗?你们从哪里来的啊?”
“是!”一人轻声应道,接紧着清洛听到“呛啷”一声,长剑出鞘,死神正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她强催体内微弱的真气加快运行,心头寒意稍稍退却一些,却仍无法动弹和言语,心中不由叹道:难道自己真的要命毕此处吗?大哥,你在哪里?你可还平安?二哥,我们只有来世再见了!
众人松了口气,齐声轻骂:“原来是只小畜生,倒是吓人一跳。”
长长的山道内,数支火把蜿蜒明灭,四周一片空洞的寂静,只有众人的脚步声咚咚轻响,偶有阴风钻过,吹得火把倏然暗淡,便如进入了阴森恐怖的地狱。行得一阵,清洛抬头望向前方清南君,见到他那被火光投射在岩壁上的身影,就象一只疲惫孤独的凤凰在烈火中挣扎飞舞。
清南君猛然抽出腰间宝剑,架于她的颈间,冷冷道:“你到底是何人?怎会知道孟相之事?又为何知道这山间秘道?”
静谧的山洞里,她虽声音微弱,这三个字却仍清晰地传入了清南君的耳中。他面色顿变,蹲下身来,揪住清洛衣襟,喝问道:“你是孟相何人?!”
于是笑骂声中,又有几人手持刀剑围了上去,那白貂却毫不示弱,叫声更大更急怒,白影飞闪,动如光电,竟再将那几人脸上手上抓出道道血痕来。一时洞内轻喝连声,混乱不堪。
昨夜乱m•hetushu.com•com军之中,萧慎思刚大声呼出那句于白石崖会合的话语,便被一大队人马冲来,瞬间不见了清洛的身影。他虽五内俱焚,也只得拼死搏杀,待听得峡谷内连声巨响,心头一沉:看来这“鬼哭峡”是过不了了,一时痛悔不该叫三妹越“鬼哭峡”到白石崖会合,但当此际,也无他法,只得想法冲出去再作打算。
两人静静避于树丛之后,耳听得外面杀伐号鼓之声,慢慢沉下心来,运气调养。
众人一时有些受惊,纷纷擎出腰间兵刃,凝目细看,才见那少女身上竟出现一只白貂,正呲牙咧嘴,面向众人“吱吱”直叫,状极凶恶。
清洛见他眼中凌厉之意甚浓,加上晨间见他战场风姿,知此人在仇恨和凌|辱中煎熬十余年,狠邪异于常人,心中慢慢想着措辞,缓缓道:“我是孟相府中之人,知君爷素与相爷有所来往。我是相爷派去前往南疆月诏山的,欲过‘鬼哭峡’时正逢战事,被阻山下。这条秘道我事先也不得知,是我的貂儿无意中发现的。”因不知清南君与孟鸣风到底是诚心合作还是尔虞我诈,她不敢提起萧慎思来。
“小墨乖,等来年小白生了宝宝,我们再去向那瑶要一个,从小喂起,它就只会听小墨一人的,好不好?”
清南君随从之人皆未见过主子如此温柔的说话,只见火光照映之下,他脸上微笑如春天回首,如雪莲盛开,亮丽的双眸就象那月诏山上的星池,璀璨生辉。众人纵是见惯主子的骄容,此时也不由各各心头轻跳,暗暗吸入一口凉气来。
清南君不由有些失笑,又觉那白貂精灵可爱,便轻踱几步,走到清洛身前蹲了下来。众人见他上来,便不再出声,洞内安静至极。
公孙怀玉立于一旁,借助树丛外传来的火光见到萧慎思面色,忙一把将他拉住,劝道:“萧公子,洛儿剑术高强,尤胜于我,又聪明机敏,自保应当不成问题,你不用太过担心了,还是看看形势再说吧。”
“知道了,小墨,哥哥会说话算话的!”
雪儿四足急蹬,哀叫连声,似也在愤恨自己被美色柔意所迷,不能护得主人周全。
“哥哥,你说hetushu.com.com话要算话啊,明年一定要一个小小白过来!”
好不容易躲过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两人退至一处树丛中,此时萧慎思肩头已被流矢射中,感到有些疼痛难支,坐于地上,心中不停呼道:三妹,你在哪里?你可还平安?脑中浮现她清澈的笑容,无比自责与痛悔,激动下便欲站起身来,冲出去寻找清洛。
转瞬想起清洛,猛然摇头,暗道:恩师所嘱之事可以拖后,但三妹生死未卜,自己必须设法突出重围,绕路赶到白石崖才行。
清洛心中焦急,却无法呼出声来,无奈中被那颜七将手紧紧绑住,踉跄着跟上众人,她四肢无力,脚步轻浮,伤口处火辣辣地疼痛,也只能咬紧牙关强行支撑着,雪儿见她性命无恙,便不再攻击前方众人,乖乖地蹲于清洛肩头。
清洛并不知道,此时萧慎思也是满身伤痕,疲惫不堪地躺于一处树丛后,心中不停呼道:三妹,你在哪里?可曾逃脱大难?可曾到了那白石崖?而公孙怀玉坐于他身边,也是极度疲倦,汗水涔涔。
“可是哥哥,我真的想要小白啊!”
又一人道:“别笑了!主子等着呢,快点了结了这女子吧!”
更有人笑那被白貂抓伤面颊之人:“小纪,战场杀敌不见你受伤,怎么今日倒被一只小畜生给伤了?”
直至清南君出阵,箭如流星,风姿慑人,萧慎思躲于树后细看,忽感觉那清南君竟似有些眼熟,好象很久以前便曾见过似的,又想起恩师所嘱,不由心下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到清南君军中一行呢?
那颜七见她身躯渐往西首倾斜,忙低声喝道:“老实一些!”
直至天露曙光,萧慎思听得杀声渐歇,站起身来,透过树枝缝隙往外望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公孙怀玉忙站了起来,凑到树前细望,问道:“怎么了?”
好不容易逃回原先藏身之处,躺落于地,仰望天上明月,萧慎思感觉不到伤口疼痛,心中涨满思念与担忧:三妹,此刻你在哪里?可否平安到得那白石崖前?!
清南君漠然看了清洛一眼,沉声道:“颜七,把她手绑起来,一起带上,走吧!”说着站起身来,挥挥衣袖,当先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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