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知我心忧
第三节
老郑低着头不说话，气愤难平的样子。
苗桐说，他不是我老公。
苗桐很平静地看着他，慢慢地说：“为什么原本该死的是他？”
小郑婶听到大儿媳妇叫门，披着衣服起来，打开门看到苗桐，又惊又喜：“小桐，你怎么来啦？”她说，“快到屋里。”
“叔，我爸去世的前一晚下大暴雨，你去陪我爸打牌了是吧？”
回去的路上谢翎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这对中年夫妻是老郑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女儿在读小学二年级，还有个儿子在楼上睡觉。这一路上郑大嫂热情地跟他们介绍，看着谢翎说，这就是你老公吧，能去演电影了。
这几段音频里的声音都很熟悉，尤其是其中一段，是罗佑宁与欧阳老先生的，是她的录音笔在欧阳家录的，后来回放整理的时候并没有这一段——她这才明白过来白惜言为何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了。
“对不起。”
“老郑！”她吓哭了，“和*图*书那钱不是借的吗？啊？”
苗桐不去看网站了，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所谓。
“没错，一刻都等不了。”
苗桐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谢翎，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今天这么晚来，是想问我叔点事。”
“你是谁啊？”
他们老两口住在城边的一个老家属院里，走几百米就是河堤。自从上次因为郑西的事吧超市交给了大儿子出去了将近两个月，回来后大儿子就不同意还了，只承诺过了年把成本还给他们。
实际上这已经足够拼凑出完整的事实。郑西有先天性心脏瓣膜闭合不全，当时手术费要八万块钱。在儿子等着手术费的情况下，老郑还是丢不下打牌的喜好，李源跟他打牌出老千，他知道后跟李源打架，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家里有个儿子等着钱动手术。
早上还是有记者在门外装游客，度假村的保安也拿他们没办法。因为天气好，苗桐就把早餐摆在了院里和-图-书的树下吃，吃完换靴子去蔬菜地周爷爷那边摘了西红柿和茄子，是白惜言亲手种的，她中午想吃炸茄盒。
“叔，我爸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是暴雨天，我害怕打雷所以记得很清楚，那天根本没轮到我爸去守工地，他在家里。”苗桐看着他，声音冷得像裹了冰沙一样，“叔，你半夜去工地到底干什么去了？”
郑大嫂奇怪的看了他们几眼，八点档看多了，显然有点怀疑他们孤男寡女的暧昧关系。
他们对街道不熟悉，问了烧烤摊的老板才找到了振兴街，十字路口的超市还亮着灯没关门。
“是，该死的原本是他！”老郑激动起来了，眼神恶狠狠的，“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为什么道歉？”
“……我爸出事那天，他替的那个人叫李源，如果他那天没误工，死的就是他。”
她只想着白惜言能早点回来，书房的日历上提示明天是他去医院做复检的日期。
她花了一下hetushu.com.com午的时间把全部的音频听了一遍，把脸埋在抱枕里发了半天的呆。她整个人抑制不住地发抖，拿起手机给白惜言打电话，依旧是无法接通。
“……”
“……不知道。”苗桐说，“他杀了人，可是我没有证据。”
她在屋子里转了会儿圈打电话给谢翎说：“谢翎，你陪我去个地方。”
罗宏远手下的找个急需用钱的，让他在脚手架上做手脚，他为了钱就接了。那晚上下大雨监控都看不见什么东西，他去李源的架子上做了手脚，而那晚李源守工地受凉生病没去上工。而他做了亏心事，第二天上午在家睡懒觉，直到有人跑到隔壁通知老苗的家人，他才知道大哥出了事。
“你跟李源打牌，他几次出老千赢了你的钱，可你后来才知道的。”苗桐说，“后来你们打架，我爸跟我妈这么说的。”
“我叫苗桐，是他们以前的邻居。”
小郑婶没见过苗桐这么严肃的样子，其实从m.hetushu.com.com进门起她就心事重重，连个笑容都没露出来过。她这时过来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事，小郑婶看着老头子，老郑“嗯”了一声依旧摆弄他的烟袋。
就这样过了两天，苗桐在家里过着与世隔绝般的生活，周六她打扫画室时想找两个歌来听，却在白惜言的笔记本里发现几段音频。
在苗桐的注视下，老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老郑见苗桐来了，也不甚热情，只是坐在旁边摆弄他的烟袋。
“这么说吧，叔，郑西小时候做心脏病手术的那八万块钱是怎么来的？”
“我们不是买东西的，是来找人的，郑槐叔是住在这里吗？”
听到她报的地名，谢翎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八点了，都惊了：“现在？”
苗桐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把脸转到车窗外。她多么想回到家，白惜言就穿着浴衣靠在床头看书，她想躲在他怀里，那是全世界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
苗桐和谢翎走进门，看他们穿着打扮就不是本ｍ•heｔushu•ｃom•cｏｍ地的人，女主人很热情的问：“你们想买什么啊？”
“那是他的架子，是你爸替了他！”
张阿姨很烦那些无事生非的人，往院门外泼了几回凉水。
所以他有生之年，再也不想面对老苗的女儿，因为他内心深处藏着魔鬼。
苗桐要去的是个gps都没记录的小县城，走高速加上不好走的土路，磕磕绊绊的，直到晚上十点才看到县城里的灯光。
老郑猛地抬起头来，见鬼一样看着她，却被她的眼神给镇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小郑婶坐在旁边听了半天，看了看苗桐，再看看自己的老伴，一下子睁大眼不可置信的模样。
“……因为你现在看起来快哭了。”
门上挂着“兴旺超市”的牌子，谢翎把车停到门口随苗桐进去，收银台里一对中年夫妻穿着睡衣边嗑瓜子边对着电视机发出不明的笑声，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趴在旁边写作业。
老郑低着头，粗声粗气地“嗯”了一声问：“怎么又提起你爸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