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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

作者: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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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西风烈 第一百八十七章 直,难

第六卷 西风烈

第一百八十七章 直,难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继续说道:“所以后来我把把那句话改了一个字,以此奉行。”
牧夫人沉默了会儿,说道:“除了你那位老师,还有谁能承受呢?”
陈长生说道:“执剑直行,往往会比较快到达目的地。”
小德和金玉律有这种心理准备,已经做好了准备。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看落落,而是看着夜色下的白帝城。
她的眼底深处有一抹极淡的疲惫与悔意。
落落轻唤一声,欲言又止。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这里,悔意渐深,情绪渐淡,杀机渐盛。
牧夫人终于收回了望向远山的视线。
感动于落落的情深意重之余,他想着牧夫人为了让落落能够接受魔君,用的心思也不可谓不深重。
牧夫人说道:“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
仿佛先前那道来自西海的风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它一直都在海上追逐流云。
陈长生沉默不语。
他们等着无数妖族强者像潮水一般涌来,等着妖族大军像黑雪般覆盖整座雪山。
天地广阔www.hetushu.com.com,万物在其内,大西洲虽然遥远,也在其间。
小德与金玉律对视一眼,很是不解,却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不安。
“相族就像他们的身体一般高大、厚重,而且冰冷,就像是无趣的大山。”
观景台上的那棵梨树已经被他的剑斩成了不可见的微尘,那个画中人的故事他还是通过落落知道了。
小德挥手把一根粗重的倒塌树木震成粉屑,抬头望向白帝城方向,眼眸里的褐黄色变得越来越浓,显得极为暴戾。金玉律站在他的身后,眯着眼睛望着相同的方向,目光寒冷而且锋锐至极。
牧夫人说道:“我不喜欢这里,从来都不,但天地间,终究有所记挂。”
陈长生说道:“千言万语,不当一直。”
在海的这面,山的那面,湖的对面,有一道黑崖,崖上积着万年的冰雪。
有风自西海来,夜穹下的无数座雪峰没有任何变化,黑崖上那些积了无数万年的冰雪则是簌簌落下。
她是在后悔https://www.hetushu.com.com那天没有直接把陈长生杀死,还是在后悔别的事情?
但事实上,她可能在看更远的地方。
……
“很小的时候,老师曾经用一句话称赞过师兄,同时也是在教育我,那句话是千言万语,不当一默。”
“无所记挂,自然无所顾忌。”
他们感受到了海风里蕴藏着的无穷神威,但他们不会后退一步,而是做好了搏死的准备。
牧夫人说道:“教宗大人能够无视他们的存在,来到这里,手段果然了得。”
牧夫人神问道:“哪个字?”
就像现在这样。
她应该很疼爱唯一的女儿,为何在这件婚事上却显得如此无情?
她一定会阻止这一切。
陈长生说道:“如果你能承受后果的话。”
牧夫人感慨说道:“我一生修道无碍,但做事时确实容易摇摆不定,或者这便是女子先天不足?”
牧夫人唇角微翘,带着一抹嘲讽意味说道:“女生外向其实也是弱点。”
在这些天里,当陈长生坐在黑崖前与禁hetushu•com.com制阵法对抗的时候,他们一直沉默地注视着四周。
……
陈长生说道:“不错。我做不到抱残守缺,道心不移,那么想的太多,说的太多,便容易错的太多,既然如此,何不直接一些?只要相信自己做的事情是有道理的,那么便去做好了。”
“母亲……”
她这时候究竟在看哪里?
牧夫人望向陈长生说道:“但最终她还是死在了你的手里。”
……
陈长生说道:“但还是有很多人想杀我,或者是因为他们无所记挂的缘故。”
陈长生说道:“但至少王破与我相信有是非。”
牧夫人接着说道:“所以你今夜可以单刀直入,来到我的身前?”
更重要的是,先前在皇城外,相族族长与那些撕裂夜色显身的妖族强者表明她真的动了杀心,可是最终相族族长与那些妖族强者没有向陈长生发起攻击,而是沉默地看着他走进了皇城。
“师兄当时也是这么安慰我的。”
说话的时候,她依然没有看陈长生,而是看着夜色里的远方。
下一刻m.hetushu•com•com,从崖顶落下的冰雪忽然没了,呼啸的声音也没了,一切都变得那样安静。
牧夫人说道:“那天在观景台上,我就应该直接杀了你。”
那边应该是北面。
看着夜殿前的那棵梨树,看着落在牧夫人身上的那些梨花,陈长生很自然地想起了前些天看到的那幅画面。
牧夫人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这幕画面出现。
“教宗大人说的不错,做事确实应该直一些。”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如果那份猜想是真的,与白帝恩爱多年她为何会如此冷血?
冰雪被寒风撕碎,然后卷起,呼啸击打着崖面以及四周的树木。
……
她在称赞陈长生,但视线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依然望着夜色里的远方。
陈长生并不知道在落星山脉里发生的事情,但他能够感觉到牧夫人气息的变化。
他们等着牧夫人亲自出手。
落落有些难过,不再言语。
“既然想要杀我,为何又会改变主意?”
白帝就在他们身后的黑崖里。
崖间的禁制阵法已经被陈长生用南溪斋剑阵渐渐磨出www.hetushu.com.com了一道薄弱之处,只需要再过一段时间,他们便能看到白帝,哪怕他们与陈长生的最坏的猜想落到了实处,至少也能证明牧夫人的阴谋。
牧夫人缓缓挑眉,问道:“王破的直?”
牧夫人最后说道:“这件事情给了我一个教训,也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既然我们修的是天道,而天道本无情,那么若要长久,终得大道,便要绝情灭性。”
“其实那些年我一直很羡慕天海,因为无论从境界上,还是心志上来说,她都无限接近了自由的彼岸,甚至她的存在有时候会让我怀疑自幼形成的某些看法。”
陈长生说道:“从那之后我说的话要少了很多,但终究还是不如师兄,总忍不住想说话,想对溪里的鱼说话,想对庙里的书说话,而每到那个时候,我就会觉得好生自责,直到现在我与三十六聊天的时候,还是偶尔会有这种感觉。”
落落低着头,心情更加难过。
牧夫人说道:“皇帝陛下本来就是个哑巴。”
她看着陈长生说道:“教宗大人的这个问题,听上去很像是某种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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