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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天记

作者:猫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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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敢叫日月换新天 第十四章 魔鬼的主意

第七卷 敢叫日月换新天

第十四章 魔鬼的主意

桉琳神情微怔,然后看到了殿外夜色里的几个身影。
桉琳大主教神情凝重说道:“圣人行星海之间,当如临深渊……”
光明殿里一片哗然,惊呼之声不停响起。
庄之涣神情不变,只是看着陈长生。
梅川主教的尸体还在殿外的夜色里。
问题是,星空之下有谁能够给教宗定罪呢?
所以徐有容把梅川杀了。
因为人群里响起一道寒冷而刻厉的声音。
二者之间当然有极大差别,但可以做一下类比。
庄之涣的这句话是提醒,甚至可以理解为威胁。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看出来,他这时候的心情非常不好。
陈长生的眉头微皱,鼻息微粗。
“难道你们从来没有想过一个问题?从来都不是我自己想要当教宗。”
那位红衣主教没有做任何反抗,平静地随着那些黑衣执事向殿外走去。
陈长生没有回答,手握神杖,静静地站在台上。
陈长生的脸上露出一抹回忆的微笑。
陈长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都是他最亲近的人,最明白他的心意与心情,所以不让他选择,不让他背恶名。
庄之涣终于站了出来,平静行礼后说道:“是不是等大主教破关之后再作最后决议?”
桉琳https://m.hetushu•com•com大主教感慨说道:“明白了,我会让出圣堂大主教的位置。”
凌海之王走到台前,取出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卷宗,用双手展开,开始宣读。
光明殿里一片安静,鸦雀无声。
因为他自幼修行的道法,让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自欺欺人这种事情。
陈长生没有让她把这句话说完。
他又想起多年前梅里砂大主教临死前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不是因为自己被揭发,从而失去了国教巨头的位置,而是因为陈长生的处理太强硬,太冷酷。
有的教士没听明白陈长生的这番话。
他是商行舟的学生,是梅里砂一手培养起来的年轻人,是毫无争议的西宁一脉,国教正统传人,按道理来说,应该站在他们这边,然而他没有这样做。
“结果您杀了他唯一的侄儿!”
他重用凌海之王与司源道人,在汶水城处死了白石道人后,也没有想过安抚旧派一方,而是让户三十二这个风评极为糟糕的新派主教顶替了白石道人的位置。
有的教士以为自己听明白了,却不敢相信。
无论杀还是不杀,都是一个难字。
陈长生看着人群平静说道。
虽然m.hetushu.com.com这可能是成大事者必须具备的素质。
只剩下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越来越密集的脚步声。
“我将承受所有我应承受的罪名。”
桉琳大主教躬身应道:“是的。”
那些苍老的主教看着陈长生的视线有些复杂。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他的意思。
他们对陈长生依然抱有希望。
有的人很失望,有的人很欣慰,有的人很困惑,有的人很惘然。
因为她想看看,教宗陛下究竟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所以唐三十六毫不犹豫,转身便去了小楼,准备提剑把梅川杀了。
桉琳大主教认真问道:“既然如此,何苦如此?”
只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希望陈长生能如何做。
所有人都期待陈长生能够给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包括那些最顽固的旧派主教。
看着他有些萧索的背影,庄之涣等人神情微变。
“我刚才在神道上走过的时候,想起那年大朝试之前的事情了。”
他没有用温情的回忆以弥合新旧两派之间的裂痕,没有给出有足够说服力的理由。
陈长生可以顺势而行,但他不会这样做。
“所以我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他们希望我做的。”
随着他冷漠至极和图书的声音报出一个又一个人名,大殿里的喧哗声渐渐停息,变得安静起来。
这些罪状与今夜没有任何关系,但非常清楚,证据确凿。
桉琳大主教放弃了追问,声音微涩说道:“您决定怎么处置我呢?”
他宣读了这位红衣主教的罪状。
“如果教宗必须是这样的人,那可能我不适合做教宗。”
敬畏究竟是何物?星海?大道?还是亲人或者下属的生命?
正是这些事情,让国教旧派生出了强烈的不满,才会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那些脸色苍白、看着便令人厌恶的天裁殿黑执事,从人群里带出了十余名主教。
一名已经被拖到殿门处的主教挣扎转身,望着台上厉声喊道:“您是要做一个冷酷的君王吗!”
陈长生对她说道:“这方面,我比你做的好。”
殿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压抑,终于在某一刻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出自道源赋总览末则。”
他转身看着她说道:“这段道典说的是敬畏。”
主持教枢处事务的三位红衣主教之一被当场除去教职。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
这是徐有容的选择。
凌海之王怔住了,司源道人瞪圆了眼睛,户三十二若有所思hetushu.com.com
但直至此时,依然没有谁想、或者敢于去想把他从教宗的位置上赶下去。
回忆没能继续下去,本来可能走向温情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不,有人想我变成枭雄,有人想我变成英雄,有人想我变成贤者,有人想我成为圣人。”
他看着那些教枢处的主教们说道:“如果你们还有意见,就到此为止吧。”
大殿里变得异常安静。
陈长生握着神杖,静静站在原地,没有再说话。
陈长生愿意承受所有的罪名。
教枢处现在由茅秋雨直接管辖。
是的,有人让梅川去国教学院做教谕,就是要让他为难。
现在她看到了结果,有些感慨,有些失望。
他选择平静地承受。
茅秋雨即将成为当前国教唯一的神圣领域强者。
众人知道他说的是梅里砂大主教对着整个大陆宣告他要成为大朝试首榜首名。
人群里再次响起几声失望至极的叹息声,还有质问声。
先前在石壁后,安华替他整理衣着时,颤着声音说了一番话。
教士们的神情不停地变幻着,极为复杂。
她沉默了很长时间,然后叹息说道:“您是怎么知道的?”
今夜梅川主教的遗体能够被运进离宫,便是因为得到了那几个人的帮助。和_图_书
无数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这不是圣人的自省,而是最冷酷的宣言。
“我不知道这是谁的鬼主意。也许是师叔的,也许是梅大主教的,也许是师父的?”
她没有背叛教宗的意思。
人们听出来了,这位主教便是最开始质问陈长生的那个人。
陈长生沉默不语。
他忽然想到别样红在白帝城里说过的那句话。
桉琳大主教有些茫然,心想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肮脏之下的归于尘埃。
星海之上的归于神国。
没有解释,自然也没有解决方案。
今天是她第一次接受旧派的劝说,帮助对方做了一些事情。
她轻声说道:“这就是圣人无情吗?”
凌海之王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寒眸里现出一抹毫不遮掩的杀意。
他沉默了会儿,接着说道:“但这些事情并不是我想做的。”
“是他们要我来当这个教宗,在这之前,他们并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
陈长生沉默了会儿,说道:“但其实我还是那个进京参加大朝试的少年道士。”
凌海之王的声音里依然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最锋利的刀子那般清楚。
但当时他没有阻止唐三十六,所以,这也是他的选择。
陈长生说道:“我说过,我愿承受所有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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