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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坐在屋顶上呆呆的，遇见这种变故，还有人死了，连家都要没了，不呆才奇怪。

“没有。”我庆幸地松口气，“要是这个木盆小一些，我就得淹死。”

留在这里的其他史生都是呆滞状态，包活那个叫娟儿的同学家属，神情呆滞地坐在那里。陶冰上去安慰她，她也一声不吭。我心里也着自，两边的山土都已经松动了，水也将地基泡软，经不起什么风吹草动，非常的危险。

站手术台需要体力，我每年夏天都去游泳馆游泳，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这个距离目测是游泳馆的水道的四个来回。

他把解开的皮带又扣上了，走过来，手探到额头上，皱眉，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走到那个大哥身边，他走在前面，脸上都是麻木的痛苦。经过一块能避雨的石檐下

他点点头：“姑娘，谢谢你。”

两块水果糖：“陶冰，吃掉，然后抱着速孩子往上头去。于雅致他们应该也在上头，你去找他来拯我。”

这么艰苦的环境下，那个三十多岁的大哥依日背着妻子的遗体。下楼梯的时，我伸手去扶，他看我一眼，说谢谢。

他把妻子的遗体放在那里，用衣服盖上。他需要活下去，他还有孩子。

之后的几天里，一直不太清醒，总觉得吵，元气大伤的人还觉得累。叶榛很少跟我说话，他很忙。当然他来了我就装睡，不知道他发现了没。后来于雅致接替了叶榛的照顾工作，我在半梦半醒间隐约听见于雅致跟叶榛道谢。这场景太有趣，我现在的男朋友跟我的前夫道谢。我差点从梦里笑出来。

我说，叶榛，我好难受。

老板说山上有大片空地的油菜花田，只是按照这个速度，很可能耍走到半夜。

“得得，你赶紧闭嘴，我跟老板前头探路，你断后，别走丢人。”

几个人呆滞的眼睛都有了点光，怔怔地看着我。

“我跟我妻子结婚十年了，平时工作忙，没时间陪他。前段时间我们家买了车，就把孩子放到他奶奶家，然后我们俩单独出来自驾游。”男人说，“我是想让她高兴的。”

我跟陶冰对望一眼。

陶冰估计想起了昨晚讲的鬼故事，互到瞪大眼：“臭果子，你别吓我啊。”接着她屏息竖起耳朵，“真的有 ”就在露出树尖儿的地方，仔细看能发现一个和-图-书洗衣木盆挡在那里。婴儿的声音很弱小，刚才人多，声音一大就被掩盖了。

心情，我们已经尽力了，再陪他们掉点眼泪，舍让他们觉得好过一些。”

“烧还没退。”叶榛摸摸我的腔，“果果，渴吗？”

一刀切老师说我是天生的外科大夫的料：冷静，理智，判断精准，而且有天生的直觉。

“别贫嘴了，也不看什么时候，快走吧，你照顾同学家属，我打头。”

这是我清醒后，听见军医先生说的第一句话，然而我只能转动眼珠，粗略打量一下环境。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医用设备简陋。我全身都疲量，连个指头都懒得动，嗓子着了火，感觉不大对劲。

我们默默地往上走，手机已经被水泡坏，其实通信中断，有也没用。

“你哪天要是不做医生了，能去行骗 ”

“你在发烧，你没有那个体力 ”陶冰着自起来，“唐果你在找死 ”

我们必须赶快找到一个空旷的高地，在两边都是高山的山道里，我想起个很不好的词：瓮中捉鳖。

很微弱，像被虐待的小猫发出的叫声。

那个抱着妻子尸体的大哥听见“儿子”两个字眼睛亮了一下，又望过来。我笑了笑，掏出随身的钱包，指着钱包里的内嘟嘟的婴儿照片说：“我也有个儿子，他还等着我回去，所以我得活着，必须活着。我不想有人来拯我们时，在这里挖出一堆尸体，让我的亲人来认

我一震，顿下脚：“等等，有婴儿的哭声。”

我扯出个笑脸：“没关系，我还能撑，没问题。”

我点点头，又昏睡过去。

醒来后我躺在屋顶上，我还活着，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身上盖着个湿哒哒的毯子，我的同班同学陶冰抱着膝盖坐在我身边。天已经黑了，没有人说话，枯坐着。陶冰眼泪汪汪的，很是狼狈：“你终于醒了啊，你吓死我了 ”

老板突然激动起来，瞪着眼：“我哪里也不去，我家世世代代就住这山里。要是我家没了，我就死在这儿 ”那个抱着妻子尸体的男人听见“死”这个字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我走到陶冰面前，她苦笑了一下：“你真能瞎掰，钱包里还塞着婴儿照，你自己的吧'

就像我现在说直觉，这里很危险，也会被愤怒绝望的群众杀和_图_书掉。

那是我跟的第一台手术，手术进行到一个小时二十分钟时，病人心脏骤停，血压跌下去。一刀切老师冷静地吩咐输血加压，进行抢救。我递止血钳时，没有害怕，也没有没出息地发抖。我甚至想着我面前的只是一个生命，和我们做过实验的小白鼠和兔子，相没什么两样，都是生命，都是可贵的。

他说起来没个完，真想用鞋底把他的嘴培上。我醒了一会儿就困了，闭上眼睛，耳边重新情静下来。再醒来天是黑的，灯泡的瓦数挺低，帐篷里是昏昏暗暗的。

啊呸……

她还是很担新的样子：“不要背病理，谁不会背？要是情楚病理都不会痛苦了，就不需要医生和药物了，地球村的村民人手一本病理学课本。我们学医的全去要饭 ”

我一咬牙，忍住身体的不适：“不就是病毒侵入人体导致免症力下降，自细胞增多，体温升高，有什么呀。”

原来陶冰盖在我身上的毯子，已经快干了，我把婴儿湿透的衣月日扒掉，用毯子包起来

有个男人正背对着我换衣服，身上一个清晰的背心印子，没被晒到的身体白皙健康，覆盖着薄薄的有力的肌肉层。脱完上衣又开始解皮带，我差点吐血，兄弟，我是病人，又不是死人

刚闭上眼就听见外面人有喊：“叶副队，晚饭做好了，给你打一份进过来不？”

叶榛点头：“找到了，医生不够用，他们在帮忙。”他又高兴了一些，“幸好他们早找到一些山民还带了药，帮大忙了。”

见我发愣，他扯住我的脸：“你不舍已经不认识我了吧？”

那女孩在做麻醉前，还跟父母说，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坐摩天轮，一家人都在笑。对于心脏手术来说，她的年龄已经有些大了，在手术台上没有所谓的绝对成功。

“你男朋友也是？”

“脑外科。”

我甩了甩胳膊，压压腿：“不用你，我去。”

我很久不做梦了，我又梦见了叶榛，他看起来一点都没变，跟以前一样帅气的男孩子，梦里他对我笑，柔韧修长的身体紧接着我，很温暖。

我愣了一下：“我很抱歉。”

我说，叶榛，我冷，你再抱紧一点吧。

“你给我的巧克力我还没吃。”

“你可醒了，可把副队给自死了。”

大学毕业后，hetushu.com.com我考了麻醉学的研究生，一刀切老师是市内康乐医院的主任医生，后来介绍我过去，跟着他上手术台。大学五年，我跟一刀切老师已经配合得很默契，第一回上手术台，他做心脏瓣膜手术，我做助手，那女孩子二十一岁，才上大二。

“陶冰，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天黑下来之前，我们走到了附近最近的村庄，应该说，原来应谖是村庄的地方。远远地

“人都死了吗？”有个颤巍巍地问。

最后，她拥抱了我，哭着往上走。

毋庸置疑的，下游的路已经被滚落的山石堵住。来时我一直欣赏山里的风景，路过下游的路段时，住在山里头的山民大哥指着颤巍巍的指头粗的树苗说：刚栽上的，去年那茬赶上市内修电视塔，卖了个好价钱。

说完，栽扎进黄浊的水里，朝那棵梧桐树游去。婴儿的哭声越来越近，身子在水里一

我点头：“我只是不喜欢你名字的读音，但我真不讨厌你。”

我指了指喉咙，抱歉地笑了笑，又做了个写字的手势。叶榛了然地把手机给我，我慢慢按出一行字：我的同学找到了没？

“你是高烧引起肺炎，幸好直升机飞到那块儿，正好有人发现了你，晚了就糟了。”军医先生喋喋不休的，“你好好休息吧，山路快挖开了，等挖开市内军医医院的救护车就能开进来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亲人，认尸这种事，真是残忍地过分

“大哥，你还好吗'”

跟于雅致已经分开至少八个小时了，彼此都音讯全无。天边的云渐浓，又有落雨的趋势。

“行，谢了啊。”

有一束光指引着我向前走，有个温柔的声音跟我说，走过去，走过去，走过去……

叶榛把水凑到我嘴边，他离得很近，走进我的眼底。跟从前相比，他只是黑了些，还是那样的干净澄澈，时光走得那么急偏偏忘记带着他。

递给陶冰：“抱着，我没力气了，你身上还有什么吃的没'”

一部分人摇摇头，继续往上走。

冰在哭。她在班上的外号叫女金刚，长得强壮，刀枪不入。女金刚哭起来很有气势，眼泪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可直不退 ”

“哭什么啊，我要是舍身成仁了，你再哭也不晚啊。”

“你们心肠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男人表情和_图_书漠然“我们都会活下去的。”

我伸了个懒腰：“睡醒了才有力气干活啊 ”

陶冰扯我的胳膊：“不行，我扶着你，我们一起走。”

军医出去好像跟护士吩咐了什么，一会儿又进来往点滴里加抗生素

我很担新假如有一天他犯傻这么跟病人家属说什么直觉，一定会被杀掉。

后来连副院长都惊动．带了个盒饭过来，和颜悦色地说：“小唐啊，医院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注意加强营养啊。”

泡，体力迅速流失，肢体几乎已经麻木。我靠近大木盆，是个大约五六个月大的婴儿，水快淹到他的耳朵。我忙把水盆里的水倒掉，惊喜地发现，木盆很大，浮力不错，假如我抱着一个婴儿，是绝对游不回去的。老天爷不亡我啊。我推着木盆双脚排水，等游回去，我发现陶

我摆了摆手，我走不动了。

“外科麻醉。”

他对我真温柔，没给我冷眼，也没恶语相向，这全是因为我生病的关系。

山路挖开后，救护车把我拉进了军医医院，其实我已经好了大半。一刀切老师闻讯带着康乐医院的救护车来接驾，回到康乐医院更是受到了热烈的迎接，就差铺个红地毯洒满玫瑰花瓣大喊教主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了。有够夸张。

陶冰皱眉：“你真的没问题吗'”

他回过头，我的视线来不及收回，突然撞上，措手不及的。

我跟陶冰对望一眼，正要跟上去，突然听见微弱的哭声

我走过去跟他打招呼：“老板，这附近有没有植被完整的高地，我们必须走，不能在这里了。”我指了指上头的山头，“再下雨的话，会塌，这房子也会塌。”

陶冰脸上的担心有一瞬间的崩塌，我忍不住笑了，推她一下：“别摆着一副死人脸了我好不容易摆脱那个死鱼脸鼻祖棍蛋夏文麒。走，我们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

他去救灾，偶尔遇见了受灾的我，仅此而己。

这便就是梦境的全部。

“行，掰碎喂了。”

我始终没告诉任何人，我遇到了叶榛，他已经调回了本市军医，已经是少校了，升官发财，没缺胳膊没少腿，看起来脑子也没问题，还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婴儿吃了吮完巧克力渣就睡着了，陶冰一直捂着，孩子身体很好，竟也没发烧。我们往上走，陶冰抱着孩子走不快，我也体力不支，陧和*图*书得像蜗牛。眼前黑过一阵又一阵，我能清楚地听见牙齿打架的声音。眼看着天渐渐黑下来，云头越来越沉。我心一横，从口袋里掏出

“不用谢。”我干巴巴地说。

看着浑浊的水面上，飘着大片的梧桐树叶。老板障恐地说：“这村子地势低，你看那个树叶，那是村口最高的两棵梧桐树。”

我想起堂屋里挂的照片集子，叹了口气：“老板，你还有个儿子在市内上初中吧，你想想你要是死在这里，他怎么办”

真头疼，连地球村都出来了，也不看什么时候。

还儿子呢，他们竟然也信。”

我心里一阵难过，不过做医生这一行，生老病死已经看得很多。

“有两个人在发烧，已经喂过药了。那个被砸伤的大姐 已经没了，失血过多，伤口感染，也没有抗生素消炎药 ”陶冰扭头看朝抱着妻子身体的男人看了一眼，不忍心说下去，摸了摸我的额头，“你也在发烧，据我估计应谖超过三十九度了，你睡着时我喂了药，

总之，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来势汹汹的后福。

叶榛没说话，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些。

她傻眼．“我不会游泳。”

我们不能往下游走，便顺着公路往上头走。

等他走了，夏文麒打开盒饭一看，差点没吐血，西红柿炒蛋盖饭，您也好意思说加强营养' 柯杏香同学每天都开她的甲壳虫过来，送煲汤，专门往返于唐家与医院之间。

陶冰哭着说：“唐果，我是不是很自私啊？”

“你是医生吧'”

“不，要是都死了，不可能没浮尸。”陶冰说。

“唐果…… ”她知道这次分开都是凶多吉少，眼里含着泪，“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酷的女生，你拿手术刀的样子很帅，我一直很羡慕你，真的，只有羡慕。”

我觉得很快乐，卸下了所有痛苦的畅快。

他说，好。

我也苦笑：“手术失败家属发疯时，拿这种照片跟他们说．我也有孩子，我能理解你的

不知道多久，我失去了意识，整个人置身于冰山火海。刚开始很难受，我想哭，可是怎么都动不了。可渐渐的，痛觉消失，什么声音都消失。周围是黑暗，这种黑暗让我觉得很安全，整个人像陷入暖融融的房子里。好像又回到田美女的子宫里。

以后应该也不会见面了吧，所以没有必要说，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