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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明白过来——符录靠什么来判断人、妖、鬼、神呢？

而秦菜再度蜷在衣柜暗角，一动不动。

难道玄术师都忙着炼法宝，这些法器真的是……太笨了！！

燕重欢当然有派人追，但归根结底，还是杜芳要紧。他先一步赶过去，几个人顿时目瞪口呆——杜芳尸体腐烂得非常快。先前还只是脸色青灰，这时候尸斑长成，然后尸斑下面的组织已经开始腐烂。

话落，她转身就跑。

鬼怪的阴气一般非常重，几乎是纯阴，而对付鬼怪，一般就是雷、火系符咒用处很大。而妖和神阳气非常重，几乎是纯阳。唯一不同的是妖带邪气，而神没有。

那束光照在身上，全身上下雪上加霜，痛不可挡。秦菜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在她腕上，那个冤孽正在审视她，判断她现在到底还有多少战力。

一回到房间，燕小飞就疯了一样把里里外外都找了遍。没有发现，他不甘心，突然想起一个地方——上次秦菜上他的身，就是把自己的身体丢在那个地方的。

秦菜刚刚用它击退了燕小飞，它更是疲软得可怜。但每时每刻重复的痛苦让它无时无刻不充满怨恨。它绝对不甘心放过任何可以生吞活剥自己主人的机会。。

可惜世事总与愿违，三天之后，燕小飞回到屋子里。他这两天也没睡着，晚上都不敢关灯。生怕突然从角落里就冲出一个面目全非僵尸来。

可这三天特别平静，他房间里连老鼠也没有一只。

这事倒是能解释——如果让他们细细检察杜芳的尸体，他们肯定能发现她的死因。

遵照尊主的吩咐，历代先知从未离开过不羁阁，谁能想到，原因竟然是先知离开不羁阁即会瞬间死亡。

她再度以符咒加持自己，八卦镜的光渐渐穿不透和_图_书符咒保护层了。她抬起头，露出原本藏在头发里那张脸。那脸上早已被阳光晒出深浅不一的痕迹，百分之一百的重度烧伤。

燕小飞连喝了几口水，半天才答了句：“没、没什么。”

如果是以往，估计那个冤孽早就按耐不住动手了。但是现在它被白芨的法宝全力一击，也是虚弱不堪。

我也是个玄术师！他自己给自己打气。

这一天，燕重欢和吕裂石等人再次聚在不羁阁。这段时间是真的不太好，连燕重欢都现了几分疲色。

开始还像是死亡不久的样子，不过一两分钟，已经连脸都认不出来。

燕小飞抿着唇，秩序追杀了这么久的要犯，眼看得手，他的迫切可想而知。黄符在她身上燃起了火，燕小飞右手再不停顿，铜钱宝剑直刺心脏。

他闷哼了一声，冷不防又着了一记。画符也是个体力活，秦菜很快把他逼退，从他的箱子里翻出一件法衣，略一掐诀，法衣也把他当成妖了，一把将他死死裹住。

他低头把东西全部放进去，头也不敢抬就回了房。有事，当然有事！！秦菜走后，冰箱里是还剩下三袋她没喝完的血的。

第一个赶到的是燕重欢、吕裂石、白河等六个人，看来在秩序，他们的实力是最强的。

杜芳的身体里没有魂魄，秦菜只是犹豫了片刻，秩序的追兵就到了。她掳走了先知，这可是秩序惊天动地的大事。

倒是他身边，秦菜似乎也用尽了全力，这时候倒在他身边，半天没起来。

然而片刻之后，他发现秦菜竟然凌空虚画了一道镇妖符！！

他拿了一盒牛奶，突然把保鲜盒里的东西全部翻出来。动静太大，燕重欢都被他惊醒：“有事？”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衣柜，柜门质量很好，没有难听的杂音。和-图-书然而里面那一幕还是让他惊在当场。

实在睡不着，他起床去冰箱里拿水。他的生活习惯实在太好，烟酒是从来不沾的。

她回来过！！

他很少这样呛人，孟江知道他是真的火了，也不再继续说下去。办公室里一时雅雀无声。

燕小飞终于彻底感觉到了人和怪物的区别。他咽了口唾沫，从箱子里又找出了一块黄色的布，中间刺八卦图。秦菜知道那是法衣，在燕小飞将之抛出手的那一刻，她掐诀念咒。

都是自己人，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六个人进了先知办公室，这时候杜芳的尸体已经泛出非常明显的恶臭。

燕重欢看向吕裂石，吕裂石看向白河，后面赶来高管皆面面相视，不同的表情，相同的只是震惊。

这番话对吕裂石那边的好处自然是不用说，吕裂石看了白河一眼，嘴角微挑，弯起一个弧度。

吕裂石也是个人精，这种情况他还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如果她早就死了，那么她所看到的天道，真的是天道吗？她的魂魄到底在哪里，如果代代先知都早已是死人，那么秩序一直遵从天道到底是什么？

“我没有杀她，尸体留给你，她死亡肯定不止一天。”秦菜边说边退——极阳转阴的时刻非常短暂，必须把握时机逃跑。

燕重欢继续说下去，这次是和白河直接对话了：“现在先知的事只能先瞒着，你那个徒弟不也是有先知的预知能力吗，不如……让她替着，以前的事咱们就揭过不提了。”

就是靠阴阳二气！

孟江先忍着臭气细细检查了一遍尸体，他还是想作别的猜测：“会不会你那个徒弟精通降头术什么？据我所知，令尸体快速腐烂的降头可不少。”

他躺在床上，想着燕重欢的话，突然叹了一口气。

右颊和_图_书一块黑色的疤，偏偏周围的肉是深红的。

白河欲言又止，秦菜看向他：“师父，我怀疑秩序的尊主根本就是个阴谋，希望我还有机会，能够当面解释吧。”

几个秩序高管终于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燕小飞痛哼一声，怕燕重欢听见——这这这实在是，太丢人了！！他在床上滚来滚去，死命挣扎，但哪有效果？

他这儿正跟法衣搏斗呢，那边秦菜找了几根皮带，一膝盖跪在他腰上，把他用法衣卷成一卷，然后用皮带拦腰死死捆住。然后她咬紧牙，一拳头砸在燕小飞头上！

六个人坐在杜芳办公室里，相对无言。十几分钟之后，燕重欢终于说了一句话：“事已至此，再斗下去没意思了。”

而刚才，八卦镜光线突然提升了他身体的阳气，再加之先前反噬他的那道怨气还未完全离体，镇妖符就将他判定为妖了。

燕小飞在外面连蚂蚁洞都找过了，他都怀疑秦菜是不是真的被晒成一堆劫灰了。如果真是那样……倒是太好了！！

那双手臂上满是焦黑的坑，仿佛皮肉都被烧脆了，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嘎嚓一声掉下来一样。

搜捕一直在继续，但是秦菜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什么消息。

他缓步走近，手心里竟然直冒汗。他觉得这完全没有道理，自己怎么会怕她？！

如果这时候被秩序围了，时间一过，就傻逼了。

燕小飞顿时明白——她其实已是强弩之末，方才是硬顶着他的那道符，就是为了接住他这致命的一剑。

他眉头一皱，正要催加灵力，不断剑身之上，一股怨气直冲而来。燕小飞猝不及防，当场被反噬。怨气冲入心魂，他再不敢大意，立刻盘腿调息。

秦菜一动不动，正是在保存自己的实力。在这种情况之下，她绝计不和_图_书敢掉以轻心。

除了燕、吕、白三个人，还有秩序的另外三位核心管理也看见了这一幕。他们是研发部的部长孟江，执行部部长游方，外联部部长刑耀。

但是这样一来，也就是说明……先知是真的早就死了。

就是为了让阳气麻痹铜钱剑，一时之间，铜钱剑竟然也判断不出她是邪物。他搜索衣柜，也不过就几十秒，这样的反应……倒也算得上机敏吧？

秩序很快布控了整个三画市，看得出来这次是誓要抓住秦菜不可了。现在知道了她是僵尸，恐怕秩序很快就有法子对付了她。

白河冷冰冰地道：“我觉得你出门即使不带脑子，也应该把眼睛带上。”

白河第一反应也是搜寻杜芳的魂魄，但是没有。杜芳……没有魂魄。

可是刚刚他把保鲜层都翻遍了，哪有血袋的影子？

他的衣柜是镶嵌式，一共分了三层，底下一层主要是挂些容易皱的衣服。这时候他左手拿一了张符，右手是他的法器——铜钱剑。

冷不防这时候，一直没有反应秦菜双手一合十，刚好接住了铜钱剑。燕小飞心中一惊——不可能，那是他的法器，早已经养出了器灵，怎么可能被一个僵尸空手接住？！

看到秦菜丢在地上的杜芳尸体，几个人瞬间变了脸色：“你杀了先知！！”

符纸贴在她头顶，铜钱剑同时刺入她的皮肉——如果那焦乎乎一片也算是皮肉话。

衣柜的角落里缩着一团已经不成人形东西，柜底的木板上满是灰色的粉尘。她双手抱膝而坐，头也埋在头发里，但裸在外面的手臂可以看见衣服下隐藏的可怕真相。

而这时候燕小飞帮了一把，八卦镜照在身上，虽然痛，但毕竟不如阳光来得那么强烈。

该死的，那符迎面而来，嘭地一声打在他身上，竟然有了反应！

这肯和-图-书定不是降头术，六双眼睛，六个秩序顶的尖玄术师，白河更是有异眼，能认不出降头术吗？

她飞一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身后的追兵也只有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风驰掣地跑掉了。

赶来的人越来越多，燕重欢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脱下大衣一，把将杜芳已然腐烂的尸体包裹严实。吕裂石和白河皆一脸严肃，许久之后，白河终于对赶来的高管缓缓道：“追捕秦菜，先知受伤严重，先行返回不羁阁疗伤，闲人不得打扰。”

他努力调整自己的魂魄，他必须要在秦菜能够动弹之前恢复，然后杀了她！怨气只是一瞬间的侵袭，燕小飞很快就将其逼离。他从箱子里翻出八卦镜，远远照着秦菜。

燕小飞郁闷！！

他张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剑身，赫然发现上面一道焦纹——是五雷咒。燕小飞一怔，她已经伤得那么重，还是在他逼过来的瞬间在自己掌心画了两道阳气极重的五雷法咒。

他还来不及反应，秦菜第二道符又来了。燕小飞第一次尝试了当妖的滋味。那符打在身上跟把手放到火里的感觉一模一样。

燕小飞深吸一口气，再不犹豫。他左手符纸往下一压，右手铜钱剑朝着她背上正对心脏的地方猛力刺下去。

——秩序的先知，难道死亡已久了吗？

那情景说恐怖，真的是太客气了。

燕小飞脸色一变，就见八卦镜突然转了个向，反照着他。他有些不明所以，自己是人，这八卦镜不可能有任何作用，她这样做，目的何在？

可是她的空手，怎么可能接住自己的法宝呢？

只是为了移开这道光线吗？

秦菜往一个方向猛跑，电线杆一根一根飞快地掠过，她只是跑，只是跑。身上的皮肉被烧成了灰，一边走一边留下灰色粉尘。痛到了极致，反而不知道什么是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