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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个不是高兴么！为了庆祝咱们三怪的成立，不小心喝多了，现在头还疼着呢！”火渔揉了揉自己发晕的脑袋，继续趴在座位上，侧着脸问：“真的很大的酒味儿吗？”

“我吃饱了，先回教室去了，你们慢慢吃！”火渔站起来，看了看天，阳光还是隐在云层里，天空是灰色的，没有一丝刺眼的光亮，整个大地都被染上了浓重的灰色，像是一摊墨水，被晕染开再晕染开，很淡很淡的颜色。

“没找我？”火渔确认。

“喏，水！”殷维翰递过来。

“不是吧！你还没有吃啊！”殷维翰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面前的火渔，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仿佛带着一点悲伤，就那么静静的立在那里，不看他们。

“维瀚！”阿珍在窗外喊，火渔还在昏昏沉沉的趴着，不是喊自己干脆就不起来了。火渔犹记得那天，她兴冲冲的宣布说以后要叫殷维翰“小翰子”的时候，方珍的脸上，说不上不好，但是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她坚持不喊“小翰子”，而是选择了“维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觉得“维瀚”太过于亲昵，不像是朋友之间的称呼，大概是她想的太多了。

“酒味儿？不会吧？怎么会这么明显呢！”火渔激动的爬起来，脑袋一阵晕乎，抓着自己的衣袖领子不断的嗅，就是没有闻到那股酒味儿。

披上方珍借来的大衣，趴在桌位上，又觉得自己小心眼，方珍怎么可能会是故意的呢！为什么她要变得这么不相信别人呢！方珍都给自己借来大衣了，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小心眼去想她！在心里不断的责骂自己小心眼，身上披着的衣服仿佛带有魔力，火渔一点点的睡过去，这个中午显得格外短暂而又曲折。

两个人躲在书本后面，你一块我一块的吃着，座位边的同学都能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不满地哼哼，很显然是打扰到他们上课了。

“你去操场看看吧！如果操场也没有那我就不知道了。”火渔披上大衣，又趴下了。

“喏，知道你会饿，刚才在商店买点一盒饼干！”殷维翰变戏法的从身后拿出来一盒饼干，火渔回过头看，看着那盒饼干，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不好意思接过来，只是睁着眼睛不眨的看着。

“小翰子！你真像我奶奶！翰奶奶，我好幸福哟！”小翰子是火渔给他的“爱称”，她义正词言的说，作和图书为三怪，就不能像称呼普通同学一样那么称呼彼此，而他们这样的友谊，小翰子既不会太亲昵，也不会太生疏。

“怎么？这会儿饿了？刚才谁叫你不吃的！”殷维翰看着火渔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肚子，大约也是才到她饿了，忍不住一阵冷哼。

“快吃啊！看着我做什么！老师已经来了呢，还不赶紧的吃上几块，恐怕这节课你都上不好了，一直惦记着肚子去了。”殷维翰催促道，火渔看见班主任已经踱步到讲台上了，打开了课本。

甩了甩手上的水，习惯性的又抬头看了看天空，慢慢的往教室走去，看着她一个人回到教室，班上的同学好像还不习惯似的，面带诧异的多看了几眼，火渔敏感纤细的神经捕捉到了她们的诧异，回到桌位上坐下来。

直到上课铃声再度响起，火渔悠悠转醒，悲剧的发现自己饿了，也对，中午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吃就倒掉了，虽然遗憾，但是没什么好可惜的，就算是现在那碗饭摆在自己的面前，恐怕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胃口啊！

殷维翰是踏着上课铃响进教室门来的，火渔撇撇嘴，把大衣从身上扯下来，搁在腿上，捂着自己有些发凉的肚子，他也在不断的抗议主人不给它吃的吧！没有东西消化，就只有一阵阵的酸意在往上泛着，一阵难受。

“没什么胃口呢！你们吃吧！”火渔走了。

火渔坐在操场上，远远的看到殷维翰和方珍有说有笑的走来，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这么开心的样子。殷维翰递过来碗，火渔开心的接过，一看到碗里的豆腐，简直又是另一个晴天霹雳，她仰天长吼一声：“又是豆腐啊！”

“再吃几块吧！”殷维翰看着火渔放在腿上的饼干。

“哦，这样啊！”殷维翰在低头吃着碗里的饭，没有发觉火渔苍白的脸色，还有方珍单纯无害的笑容，一切都像是和谐的没有芥蒂。

“把豆腐都给我吧！我喜欢吃豆腐！”因为把自己的碗移过来，靠着火渔的碗边。

食堂的饭菜永远让人感觉油水不多，除了肉片上的油滋滋，豆腐显得干瘪让人没有胃口，倒是殷维翰，怎么就那么喜欢吃豆腐，火渔真是无法理解，恐怕有一天他也会像自己一样对豆腐深恶痛绝。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咦，身上怎么有股酒味？”殷维翰关切的看着怕在桌子上像个狗熊一样ｈtｔps://wwｗ•hｅｔusｈu•cｏm.com的火渔，靠近的时候闻到了一阵刺鼻的酒味儿。

“小渔，你为什么不喜欢豆腐啊？”殷维翰吃着饭抬起头来好奇地看她。

“好了，打开书本第二课！”班主任拿着板尺敲了敲桌子。

靠近杯子闻了闻，一股很冲鼻子的味儿，好像不怎么好喝的样子，嘴凑到杯子边，轻轻的抿了一口，忍不住吐吐舌头，却是不敢大喊出声，真是难喝啊！心里十二万分的难受，舌头上火辣辣的，感觉酒气都冲到鼻子里去了。整个人好像一瞬间就有了昏昏乎乎的感觉。

殷维翰有时候感觉像奶奶一样，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孩子会有这么多的话，就跟老妈子似的，非要念叨的你保证下次不会在这样才会罢手，不过这感觉还是不赖的，虽然一边在骂着自己，一边还是去找方珍借衣服，只是为了能够让她在座位上趴着的时候不至于感冒，瞧瞧，瞧瞧，这是多么好的两个人啊！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要不是看你喊的翰奶奶，我才不搭理你呢！管你饿不饿！”殷维翰一顿抢白，火渔因为他说的“翰奶奶”，忍不住嘴角扯了扯，怕别人看见，又作势的捂了捂嘴，装作打哈欠的样子。

“那个。那个那我自己去找吧！”李海龙嗫嚅着开口，一副受惊的模样，看到这样的他，火渔又忍不住轻轻的弯了弯嘴角。

“恩。”殷维翰拿出书本来打开。

心脏被人拽在手里的感觉又开始出现，想起了曾经看到食堂的车从外面运来的菜，一大块猪肉就丢在车厢里，车厢里的车板已经生锈，一摊血水中猪肉就那么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具被肢解的尸体，泛着白白的、红红的光，血水散发出来血腥的味道，胃里一阵搅动，像是晕车的感觉，看着碗里的肉片，忽然间没有了一点胃口，脸色发白了看了看方珍，她笑得那么单纯，看到火渔看着她的时候，还附带一个更美丽的笑来，火渔扯扯嘴角，发现笑是一件那么艰难的事情。

“小翰子，刚才阿珍找你？”火渔忍不住好奇的问。

殷维翰出去了，火渔没有睁开眼睛，脑袋实在是犯晕，本想着，一会儿他们喊她了再起来，结果直到上课铃响，殷维翰才从外面进来，根本就没有找她的样子，看来是她又想多了呀！睁开迷蒙的双眼，眼睛有些发胀，看着殷维翰气定神闲的样子。https://m•ｈｅｔusｈｕ.ｃｏｍ.com

直到熬到了中午吃饭，殷维翰照例拿着火渔的碗去打饭，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模式，想着食堂里的人山人海，原来还义正词言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火渔，乐于当个吃现饭的。她可没有殷维翰的受欢迎，每次都能有人帮他打。

火渔一下陷入了沉默中，那些遥远却又清晰的记忆，在脑海中翻转，一遍一遍的重播着，像是要把她的痛楚通通温习一遍。

火渔趴在座位上不断的笑，笑的肩膀一耸一耸的，殷维翰也只是无奈的帮她抄笔记，至少在回家以后还能看一看，偶尔侧过头看看笑的不停抖动的她，真搞不明白，有时候给人冷淡不好接触、心思重的感觉，有时候又像是会回归到了最本真的单纯、不韵世事的样子，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也许两个都是，因人而异吧！和她熟悉之后才会感觉到她的有趣天真，但和她不熟悉的时候，总是感觉无法亲近、难以相处。

看着杯子里的半杯酒，觉得自己脑子有点犯浑的感觉，想起爷爷每次咂巴着嘴还要加些菜一起吃，又偷偷的打开后门，溜到厨房去，菜是没有了，但有奶奶自己剁的辣椒，与空气隔绝，过个几天便有了酸酸的味道，吃起来还很是可口，拿出碗到了一些拿了个小勺又绕回到屋内。

“哦，好，谢谢大嫂！”

“那个。你知道老大在哪里么？”他被吼得怔了怔，随后想起来正事儿。

“喏，这个给你！”殷维翰把自己碗里的肉夹过来，他们之间分享饭菜都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但看在方珍的眼里，始终是觉得心里有些膈应。

“真不愧是我翰奶奶，真是超级的贴心！”火渔像是看到救星了，拿起水躲着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感觉喉咙堵着的感觉消失了，嘿嘿的傻笑。

火渔赶紧的竖起了面前的书，快速的拿起一块饼干丢进了嘴里，一咬，一阵浓郁的草莓味就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因为太干，忍不住干咳了几声，老师的目光同学们的目光都看过来，火渔挡住自己的嘴巴，在书本后拼命的嚼着快速咽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

“看什么看！看就能看饱了啊！”殷维翰拆开来，放在她的面前，饼干中间还有这粉红色的酱，一看就是很美味的样子，火渔看了看殷维翰，刚才自己还那么凶狠，现在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而且这盒饼干还是他和-图-书出的钱，大家都是学生，应该都没有什么零用钱吧！感觉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去你的！我是你奶奶！”殷维翰因为火渔的玩笑笑了一下，轻斥道。

食堂的后面是一排水龙头，火渔把饭全部倒进了废桶里，看着废桶里杂乱的米饭和菜，胃里感觉更加的汹涌，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把水漱了漱口，把碗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起来，吃的时候觉得饭菜里油水不多，洗碗的时候又觉得碗里油腻腻，根本无从洗净，手上是一片黏黏糊糊，拿起放在旁边的稻草刷起碗来。

“你不要跟我说你喝酒了！”

火渔第一次偷喝酒，是因为他们“三怪”的组成，太过于开心，爷爷有酿酒的习惯，家里的酒缸总是满的，爷爷总是喝酒，奶奶每每都阻止，但爷爷总是说：“喝酒嘛！开心啊！”火渔打心眼里觉得，开心就应该要喝酒，看爷爷在酒桌上砸吧着嘴，好像很好喝的样子，偷偷的拿了杯子，去酒缸舀了半杯，直到晚上关门睡觉了才敢拿出来。

三个人的时光是美好的，日子总是眨眼便过去很久，没有嘲笑，没有讽刺，一切都正常的很，偶尔却是怀念起那段不愉快的过去，像是自己的影子，如影随形，不管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它，只有在黑夜里，它才会悄悄的隐去，你看不到它它也看不到你，但存在便是存在，无法抹去、扼杀。

“没有，可能是看你在睡觉，所以就不打算喊醒你了吧！我们就在走廊上聊了一会儿。”老师走进教室了，火渔从课桌上爬起来，打开书本，头还是有些昏昏沉沉，但比之早上的时候还是好了许多了。

“你是不是疯了！还喝酒！你到底是不是个女孩子，哪有女孩子像你这样的！喝酒对身体不好你不知道么？到时候不长个儿了看你后悔不后悔！”殷维翰一阵激动，勉强压低的声音也渐渐的拔高，有好奇的目光看过来。

“维瀚，你不知道吧！因为小渔爸爸妈妈是做豆腐的啊！小时候她都是吃豆腐呢！现在肯定是很讨厌的！”火渔还在想，应该怎么说才好，方珍的声音就打断了她的继续思考。火盛和方洁做豆腐，这在村上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总觉得方珍的话里藏着她看不见的利剑。

躺了一会儿便身上又开始发凉，不由得迷迷糊糊自己又往床上爬去，盖着被子睡着了，桌子上还有未吃完的酸辣椒，酒是喝的一滴没剩。第和*图*书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快要散架了，手疼脖子疼的，好像跟人打了一整晚的架一样。

“好啦！够了，你自己也要吃啊！总不能都给我！要是以后你吃豆腐吃腻了，我豆腐都不知道能给谁吃了！”火渔阻止了殷维翰继续夹过来的菜，本来就不多的几片肉几乎都到了她的碗里。

“哎哟喂，你小点声儿呀！你是不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我喝酒了啊！”火渔站起来狠劲拍了拍他的肩膀，唉，头疼，撑不住了，复又趴下了，睁着眼珠子，看着脸上还有怒火的殷维翰。

“好啊！这样也就不用浪费了！”火渔开心的笑起来，专心的挑起碗里的豆腐来，一块一块的全部都夹给了殷维翰。

“别管我！”火渔生气，本来就饿的难受，结果他还这样不关心的嘲笑，侧过头去，不看他的方向。

火渔是被李海龙吵醒的，感觉有人在不断的喊她：“火渔！火渔！火渔！”一下一下，吵得她根本无法继续入睡。

火渔听到这一声大嫂，又差点暴走，在和殷维翰成了朋友之后，已经勒令所有人都不许这么喊了，听到他笑嘻嘻取笑的这么喊，火渔正打算破口大骂，睁开眼睛，却是早就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了，只有无奈的撇撇嘴，继续未完的梦。

“干什么！吵死了！”火渔掀开衣服，怒气冲冲的支起身子，看着面前的李海龙。

“翰奶奶，你也吃啊！”火渔嬉笑着拿过去，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别别扭扭。

迷迷糊糊的往学校走，脑子里还是一团糨糊，都不记得要去喊方珍了，直到走到校门口遇到殷维翰的时候，他奇怪的问了句：“方珍没和你一起来吗？”

舀了一些辣椒放进嘴里，酸辣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很是舒爽，就着杯子喝了一口酒，感觉酒也没有那么难喝了似的，米酒经过发酵有了冲人的味道，一口接着一口，世界仿佛都跟着摇摇晃晃起来，脸颊上一片火烫，用手摸摸，温度是惊人的高，整个人像是踩在云里，软绵绵的，不由得趴在了水泥地上，地面上可真凉呀！好舒服！

“殷维翰在哪里我怎么知道！我是殷维翰的妈啊！”火渔气急，她睡觉的时候被打扰，简直就是比当面骂她还要让她生气。

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今天早上自己都没有喊她，每天早晨把她的喊声当闹钟的她，今天是不是会睡过头呢！啊！头疼死了，磨蹭到教室，趴在桌子上就不想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