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守望者的猎犬
第三百三十章 将死之人，辞世诗
“别急……别急，以前我在塔里生病，一个管我的都没有，如今有你们陪着，我已经很满足了。”瑞卡瓦强笑着安慰他们。
“好好好，不放血。”七号无奈地走到窗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问医生，“还有别的方法吗？”
“传信的早已派出去了，以总统领对大人的宠信，灵医大概在路上了，只怕……只怕灵医对大人有成见，拒绝出诊，或是下黑手。”
“滚！滚！滚！老子不灌肠！”瑞卡瓦又骂。
送走医生后，戈弗雷向守候在客厅里的梅涅克、阿尔杰和别的官兵哀伤地摇了摇头，然后回了屋内，一时他也无事可干，只能焦躁地来回踱步。
不一会儿，一位戴着乌鸦面具的黑衣医生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房间，七号为他让开位子，使他可以走到瑞卡瓦身边为他查看病情。
戈弗雷和七号劝了几轮都没用，只好又把期盼的目光投向医生，可是医生也没办法，他无奈地摇头摊手，表示无计可施。
重大消息，贝伦卡恩wwｗ.ｈeｔｕshｕ.coｍ•ｃｏm堡同男爵，赛灵斯鼹鼠区治安官瑞卡瓦·贝伦卡恩，病倒了！赛灵斯内城贝伦卡恩宅邸中，同男爵虚弱地瘫在温暖被窝里瑟瑟发抖，侍女轻柔细心地为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眉目间有一股浓浓的心疼与哀愁。
“可以啊，走的时候记得帮忙叫一下戈弗雷。”
“我……我……”
“你还挺真会维护你的主子啊。”希斯瓦娜冷冷地瞥了一眼七号，“假如我和你说，我可以治愈你的主子，但是你要献出你全身之血，你又会如何？”
“……灌肠吧。”
诗声毕，一个焦急的男子猛地推门走入，气喘吁吁地说：“医生到了！”七号转头看去，不是戈弗雷又是何人？
“……对于你们的同男爵为何会病成这样，你们有一个大体的猜测吗？”
“胡说什么，只不过吐了几口血，发了一会儿抖罢了，多半只是小病，哪里会死啊。你少年英雄，权势又盛，部曲领民对你有期盼，君主m.heｔusｈｕ.coｍ.cｏm有重任予你，你还有漂亮的情人等你痊愈了相会，干嘛急着去死啊。”说着七号的眼睛里居然已是噙着泪花。
说到这，瑞卡瓦忽然想到夏普和他讲过的一个远东小国的风俗，那里的骑士在慨然赴死前会吟一首诗，国人称为“辞别现世的诗句”。夏普很喜欢这种风俗，认为别有一种残酷壮烈的浪漫，以至于学着夷人的模样自写了几句，留作后用。
“要不……要不找总统领去，看看能不能请灵医？”七号试探地问。灵医是用魔法治疗伤病的医生，在布洛德帝国，只有国族可以担任，地位也是不凡。
“希斯瓦娜？”瑞卡瓦忽然来了精神，他强撑着支床坐起，满面期盼地追问阿尔杰，“大小姐呢？”
“贵人千万别气！同男爵说到底只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都是吾等庸脂俗粉勾引撩拨于他，才有了今日之祸，要骂还是骂我们吧。”
“希斯瓦娜小姐，同男爵他……怎么了？”七号微微颤抖着。
ｈｔｔｐs://ｗｗw.hｅｔusｈu•coｍ•ｃom“呵呵，不要假惺惺了，你进我家才多久啊，能有多少感情，我死了又不是不分你遗产，干嘛哭丧着脸。”瑞卡瓦艰难地挤出一丝苦笑。
“……放血吧。”经过一番检查，医生给出了他的建议。
“唉唉唉，我可怜的小男爵，你还那么年轻，前两天还生龙活虎的，怎么突然间病成这样了呢？莉莉丝真是无情啊……”七号伤感地低声细语。
忽然间，瑞卡瓦也萌生出一股躁动的欲望，他也要写一首“辞别现世的诗句”，略思忖了一会儿，他模仿夏普写的诗句的格式轻声吟诵：“生于荒沙，亡于荒沙。生死不论，终有归途……可惜我没有死在战场上。”
银光散去，血瞳熄灭，希斯瓦娜缩回按在晕厥之人胸口的人，皱眉无言。
话音刚落，门外忽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多久却是阿尔杰跑了进来，喊：“大小姐的女仆长希斯瓦娜到了！”
“可能是……纵欲过度。”
“滚！滚！滚！老子不放血！”瑞卡瓦忽和_图_书然激动地扭动了起来。
“真是受不了你。”七号苦中作乐地强笑着，“即使你给了我一车黄金又有何用，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有了横财也是给人敲诈的，说不定还要把我本人也搭进去。好不容易攀上了大人的高枝，还没享受过几天有您庇护的日子，我才不要你死呢。”
哪怕世人皆言婊子无情，瑞卡瓦也不忍再以恶意揣摩她，他摸了摸七号的额头，说：“战场上出生入死那么多次我都侥幸活下来了，莉莉丝待我不薄，即使要召我回侍，我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我父母早亡，只有一位叔叔拉扯我长大，从小未受过妇人关怀，何谈母爱。与你们虽是肉|欲沉沦的荒诞关系，但多少也弥补了童年的遗憾。认识你们，我很幸福。我死后，要是有别的女子问你我的遗言，你可把我的原话复述给她们。呵，真好奇，我的葬礼上究竟会开几朵花。”
“原来心疼你还有错了，哎呀，服侍你可真难，你不怕我一气之下掉头离开，丢下你不管，让你一个人受和图书苦？”
一段时间后。
七号一席话说得极为真诚，瑞卡瓦听了亦有些触动，乃至心防稍卸，疏远之态散去，他无力地叹了一声，说：“我罪孽深重，即使英年早逝也是报应，虽有不甘，但无怨愤，至于纵欲伤身，致病丧命更是耻辱，还望我死后，你们能帮忙隐瞒一下我的真实死因，对外宣扬我死于旧伤复发便好。”
“额，只有希斯瓦娜，还有戈弗雷的弟弟艾弥亚。”
“……好……吧……”哀伤地吐出最后一个词，瑞卡瓦眼前一黑，浑身力量散去，他重重地倒回床上，竟是昏死过去了。
“纵欲过度？”希斯瓦娜盯着七号看了好几秒，忽然面色变得极其不悦，“胡闹！到底是乡下爬上来的，一得志便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整天和女人厮混，不知节制，为了片刻堕落的欢愉连命都不要了！人马杀不了他，狼人杀不了他，国族也杀不了他，甚至千军万马都奈何不了他寸分，反倒是几个女人没用多长时间便把他的命收走大半了！蠢啊！好蠢啊！真是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