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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请闭眼之暗粼

作者:丁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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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是凝视。
那晚文晓华连哭都忘了,只茫茫然看着远方的树,和天上的月亮。他以前在电视里看到过,说人死后,尸体会变冷。那一刻他才真切感受到,柯浅的身体,真的越来越冷。那个在工作室里小心翼翼打量每个人的脸色,给他们带早餐,替他们清扫桌面的大男孩,那个唯一一个会在他生病时,冒雨去买药,还乐呵呵地笑着的男孩,真的死了,没有一点温度了。
柯浅虽然瘦,但是个子高,他的尸体很沉。起初,文晓华还能听到编织袋里滴答滴答,血液滴落的声音。后来血也不流了。
蒋学冉坐在那里,脸上还有伤。屋里的东西乱七八糟。陆季扶着门站着,脸上也没有一丝血色。
这莫名令简瑶有些怔忪。
然后因为200万,死在他们这些平庸而怯懦的人手里。
蒋学冉静了一下答:“会。如果报警的话,就会。如果不报警……”他看一眼陆季,陆季的脸色更难看了,几乎是很https://www.hetushu.com.com低的声音说:“柯浅他……没有别的朋友,又是一个人住。毕业大半年也没工作。”
刑警们第二个勘探的地点,是柯浅曾经租住的房子。那是附近农民的一间小房子,他失踪了这么久,屋主居然也没发现。
然后所有人,都来了。
“叫救护车?”文晓华战战兢兢地问。
怎么会忘得了呢?每一帧每一幕都像用笔勾勒出的极精细的画,刻进他们的脑海里。
进屋的瞬间,一个个都被吓傻。满地的鲜血,柯浅居然戴着黑色假发、穿着白色纱衣、上了妆,正是他最喜欢cospaly的一个女性角色。
众人面如死灰。容晓枫忽然尖声说:“什么我们?人是你杀的,关我们什么事?这种事扯上我们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叫我们来?”
文晓华丈二摸不着头脑:“这么晚?你们跟他谈得怎么样?”
容晓枫吓呆了,呢喃着没说出话来。https://www.hetushu•com•com许笙默不作声,文晓华则已被吓得魂飞魄散:“我们……会坐牢吗?”
她忽然发现,自己以前并不是特别了解薄靳言。她知道他聪明、自大、坚定,他从不畏惧与任何穷凶极恶之徒斡旋,甚至会因此兴奋得意。
陆季没说话,转过脸去。蒋学冉怒吼道:“放屁?来跟他拿钱的事,是不是大家商量定的?他不愿意也得愿意,这是不是你们都同意的?晓枫你不是还等着这笔钱,跟男朋友去国外玩吗?现在出了意外,这是意外,不是我们两个人的责任,跟你们也有关系。你试试报警,看你们有没有合谋的责任?警察会相信你们是无辜的?”
但对于某些罪犯,譬如古城案的谢敏,譬如现在的柯浅,他隐约又表现出一种深沉的、难以描述的情绪。是同情吗?但他从不会因此心软。是理解吗?但他说过,即使有再迫不得已的苦衷,也不应该杀人。
所以她爱他。
挖好坑和-图-书,他们把他埋了进去。
……
是一种平静的、慈悲的、冷静的凝视。不会为之所动,却也不会带任何鄙视和偏见。他看这些走投无路的罪犯,跟看一个普通无罪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现在,文晓华和许笙一起望着眼前空荡荡的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简瑶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词。
他左胸插着一把刀,躺在血泊里。眼睛睁着,已经没了气息。
“因为他半年前,一次交足了两年的房租和水电费。”屋主说,“那房子又偏又破,我平时都不去看的。”
许笙也动了动唇。
“我们一起,把他埋了。”蒋学冉缓缓地说,“他失踪了,没人会知道。钱我们分了,一人40万。”
许笙和文晓华都说不出话来。
那晚夜特别黑,月亮特别亮。五个即将踏入这个社会的年轻人,就这样抬着尸体,避开所有人的视线,一路走,走到了那片荒地里。
——
想到这里,简瑶也抬起头,凝望着他。他英俊www.hetushu.com.com而专注的侧颜,他清亮锐利的双眼。
“已经没气了,也没心跳了。”蒋学冉低声说,“我们刚才试过了。而且如果叫了救护车,我们还脱得了干系吗?”
文晓华和许笙还清晰记得那天晚上的情形。
胜过这半生所见的一切风景。
他其实比他们都更有勇气和才华。
他们是在夜里十二点多,接到陆季的电话:“马上到柯浅家里来。”
他跟他们都不同。他相信梦想,坚持梦想。
“是他的风格。”薄靳言忽然低喃了一句。
“别问那么多!快过来。”陆季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对劲。
四处有积灰,但应当存在于地面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墙上贴着米色细花墙纸,顶上坠着盏纸灯。虽然是便宜货,但是很搭整个屋子的风格。沙发和桌椅都是老旧木质的,简瑶知道很多人喜欢从旧货市场淘这些东西。屋内没床,只有一个很大的网状摇床,上面扔着个小黄人枕头。
“怎么回事?”容晓枫尖叫起来https://www.hetushu•com.com,“你们杀了他?杀了他?”
“是意外。”蒋学冉的声音也有点抖,“他突然变脸了,不肯把钱给我们。后来就动了手。”
尸体去了哪里?
“我没想杀他,我没想……”陆季颤声说,“大家打在一起,我才拿起桌上的匕首吓他。可是他反抗得太激烈了,一涉及到钱,比平时都凶,还让我们滚,说要告我们。我一时气不过……”
大家都沉默着,屋内弥漫着某种诡异的气氛。
柯浅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不知是谁抚上的,抑或是他自己闭上的?那时文晓华的心里忽然闪过个奇怪的念头,他这样死去也挺好的。白衣、长发,精致妆容,满怀鲜血。永远被定格在他最喜欢最美丽的模样。他并不适合这个社会,他活得太天真太脆弱。
那屋子在乡镇一角,从外面看,的确是间老旧又狭窄的平房。但当薄靳言等人走进时,竟觉得耳目一新。
他,去了哪里?
血还在流,不断的流。文晓华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流这么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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