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真实谎言
电话那头，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像是韩母将电话放下又拿起，呼吸声也显得有些不平静。
“下面我会再问你一系列问题。”许柏说，“请你根据实际情况作答。”
“拿回去啊！哪有这样就私定终身的啊，硬把户口塞给人家……听到没有韩沉！”
“是。”
短暂的沉默。
数据……正常。
唠叨低喃：“怎么可能……”
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胸口隐隐泛起疼痛感。这疼痛已牵扯他多年，只为眼前这个女人。
“啊？”韩母丈二摸不着头脑，韩沉已经挂断电话，转身走了出去。
司徒熠的眼睛眨了眨。
“是。”数据正常。
然后他转头，望向了这边。就像隔着深色玻璃，与他们对视着。
“你是司徒承旭的亲生儿子吗？”
居民户口薄。
他当然不是。无论是昨晚审讯时，他冲动的情绪反应；还是邵纶、甄妮娅的供词，都证明了他易于波动的情绪。尤其是后两者的供词，来源于日常生活中，所以更加真实可信。
“那这司马熠肯定跑不掉咯！”唠叨嘿嘿笑了，“这小子还挺自以为是，他肯定以为自己能掩饰住。”
测谎结束。
而此刻，她却仿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有所指。
韩沉根本不搭理，端起饭盒，不紧不慢吃了起来。
“不是。”
锦曦“切”了一声，答：“我醋什么，不就是个童养媳么？”
“是。”
他答得干脆，韩母却有些生气：“人家为了你，从北京跑到岚市，多大的牺牲？岚市怎么跟北京比？你这小子，怎么就不开窍呢？”
结果就看到他摸出钥匙，打开个上锁的抽屉，翻了翻，取出个蓝色的什么本子，然后又瞥她一眼，径直走了过来。
韩沉笑笑，靠在会议桌旁，望着窗外的蓝天：“您多照顾他，儿子不在身边，就靠您了。”
他抬起手
和*图*书，看着手指上那个戒指。过了一会儿，又放下来，恢复了有些懒散的语气：“成，您就别操心了。明年我直接会把您孙子领回来。还有事，挂了。”
司徒熠坐得笔直，眼睛看着前方，笑了笑：“好。”
“不存在。”她的声音里有了些许怒意，“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拧呢？放着好好的辛佳不要，跟魔怔了似的，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妈的话也不信？”
“不是。”
屏幕数据线出现大幅波动。
“不是。”
监控室内，许柏专注端坐，韩沉和锦曦还很平静。小篆和唠叨的眼睛却都看直了，冷面的表情也有一丝松动。
“你是否绑架了她们三人？”
“锦曦，大多数人所说的正确的事，也许反而是错误的。”
锦曦瞪大眼：“干嘛把户口扔我包里？！”
……
“你是否认识叶想晴？”第二名受害者。
“你与该会所的多名女子都发生过关系吗？”
过了半阵，他才松开她：“吃饭。”
韩沉也没答，直接在她跟前坐下，伸手拿起她的手提包，打开拉链，把那蓝本子丢了进去。锦曦好奇地凑过去，结果就瞥见蓝本子赫然印着行字
韩沉的脸色也很沉静。
“所以这台测谎仪就是检测这些数据的变化？”小篆有些兴奋地探头望去。
屏幕数据显示正常，说明他的身体各项反应都正常，侧面印证他说的是真话。
到最后，所有问题都问完了。黑盾组众人的脸色都相当难看，一时都没说话。结果这时，又听到许柏开口，问了一个原本的测试试卷上没有的问题。
代表，他说的是真话。
“是。”
许柏站起来，遗憾地望着众人：“要令你们失望了。我可以肯定，司徒熠不是本案的凶手。”
“你是否给她们换上了护士服？”
“你担任的是市场部总监职位吗？ｈtｔｐs://wｗｗ.ｈｅｔｕsｈｕ•ｃｏm.cｏm”
白锦曦拎着几盒饭菜，走回办公室，却没看到韩沉的身影。
“是。”
韩沉拿着电话起身，进了里间会议室，虚掩上屋门。
“不是。”
“你是否长时间囚禁、折磨她们？”
“你是否认识周似锦？”
锦曦等人却全都精神一振，紧盯着司徒熠的脸。因为韩莎正是三个月前，第一名受害者的姓名。
韩沉没说话。
偌大的审讯室里，司徒熠一人独坐着。手掌、腕部、胸部，分别连接了传感器。而他神色极为平静，偶尔眼中还闪过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是否将她们的尸体丢弃到郊区树林中？”
韩沉本来也在对面坐下了，闻言抬眸看她一眼，那目光有些幽深。
秦文泷：“操。”
“是。”数据正常。
“最近岚市降温了，你要注意穿衣，别跟你爸似的，整天以为自己身体好。昨天他还冻感冒了。”
然后他放下筷子站起来，走回办公桌后坐下。锦曦咬着筷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举动。
而锦曦脑海里，始终闪过司徒熠刚才最后的那个表情，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而秦文泷和黑盾组众人，都跟他一起坐在这个隔间里。秦文泷显得很有兴致，问道：“许教授，听说测谎仪的准确度很高，你是专家，认为测试结果可信吗？”
所以……
“真神了……”唠叨小声嘀咕。
锦曦静默片刻，答：“不可能。他不是冷面说的这种人。”
“什么东西？”她问。
静默片刻，她伸手回抱住他。两人安静地抱在一起，都没有说话。
数据正常。
她抬头，与许柏对视着。
“你是否用刀杀害了她们？”
锦曦微怔。
锦曦继续眼观鼻鼻观心，抽出两双筷子放好。
锦曦正站在一张空办公桌旁，将饭菜一盒盒拿出来，放到铺好m.hetushu.com.com的报纸上。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和脚步声，她也没回头，继续低头拾掇。
锦曦一怔。
司徒熠沉默下来。
相邻的两个房间里，同时寂静无声。司徒熠沉默了至少有十秒钟，忽然缓缓笑了：“不是。”
“你是否指使、诱导或伙同他人，实施了对她们的谋杀？”
这是今天询问证人时，她安抚唠叨的话。
“今天是星期六吗？”
司徒熠又笑了笑，朝深色屏幕这边看了一眼：“没问题。”
“是。”
因为屏幕上，多条数据线，依旧维持平静的状态。很平静，没有一丝起伏，代表他的情绪反应没有任何波动，他没有遭受到任何因为说谎而带来的压力，没有任何细微的生理反应。
“是。”
“你是否策划了对她们的谋杀？”
韩沉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答：“妈，这是好事。”
“不是。”
大伙儿都没说话。
数据正常。
这时许柏也抬头，看着玻璃后的司徒熠。
“不是。”
韩沉看她一眼：“私定终身。”
“你是否拿走了她们的手提包？”
“你是否认识韩莎吗？”许柏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锦曦失笑：“我不要，谁稀罕你的户口。”
“不是。”
“你是女人吗？”
韩沉脑海中浮现刚才锦曦的样子，静默片刻，问：“妈，这几年你一直告诉我，那个女孩不存在，我以前从没跟别人好过。”
韩母也笑了，话锋一转：“昨天我给辛佳打电话，她好像情绪很低落。怎么回事儿？”
“是。”数据正常。
而锦曦紧盯着屏幕，跟韩沉一样，始终沉默不语。
韩沉已经察觉到动静，拿着电话转过身来。
“不是他绑架的？”小篆困惑。
所以，他的测谎结果具有极高的可信度。
锦曦又推他一把，他却纹丝不动。
“现在儿子想再问你一次，她真的不存在吗？hｔｔps://ｗｗｗ•hｅｔushｕ•cｏｍ.ｃoｍ”
“你今年三十二岁吗？”
然后他眼中，再次飞快闪过锦曦曾经捕捉到的、恶作剧般的笑意。
“她的事儿我不关心，不知道。”
这个说法其他人也听过，全都望着许柏。
“你叫司徒熠吗？”
许柏却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测试过数百名罪犯，你说的这种人我还没遇到过，所以我个人无法给你确切答复。但就司徒熠而言是否存在这种可能……”他微微一笑，看向锦曦：“师妹，你说呢？”
四目凝视，他的眼眸漆黑而沉亮。
锦曦退了出去，带上了屋门。
……
“什么好事？”
许柏只稍作停顿，又继续问了下去。
“呵……是。”
许柏微笑点了点头：“虽然测谎结果不能作为定罪证据，只能作为参考。但我个人认为，测谎结果是非常有价值的，可信的。”见小篆唠叨几个还有些懵懂地翻着手里的测试题，他便解释道：“人说谎的时候，身体会有很多方面的变化和反应：肢体语言、表情、语言、呼吸、血压、脉搏、汗液分泌、皮肤电阻变化……等等。有些是可以控制的，譬如肢体语言和表情，但有些即使是心理素质过硬的罪犯，也无法控制的，因为是无意识的反应，譬如血压、脉搏、皮电变化……”
“不知道，我昨晚就被警方抓来了。”略带嘲讽的语气，各项数据正常。
把饭盒往桌上一放，透过会议室虚掩的门，看到他的背影。锦曦笑了笑，推开会议室的门，刚要开口，却听到他说道：“妈，你就别操这份心了。我是绝对不会跟辛佳在一起的。”
监控室内，陷入了极端的沉寂中。只有许柏和司徒熠一问一答的声音。而当司徒熠连续多次回答“不是”时，屏幕上的数据线，始终是平静的。
韩母打电话来，照旧是一番嘘寒问暖。
“司徒熠已经签署了声明，同意和_图_书接受测谎。”许柏坐在电脑显示屏后，白色衬衫衣袖挽起一截，带着细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温文尔雅。
韩沉看她一眼，走到她身旁，手撑在桌面上，低头瞧着她。
锦曦点点头，但想起辛佳深受他母亲青睐，到底是有些不舒服，坐下端起盒饭，懒懒开口：“那辛佳的事，你妈那边你搞得定吗？”
许柏：“今天天气好吗？”
见韩沉不答，她又语重心长地说道：“昨天她说，以后不能替我照顾你了，很委屈的样子，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韩母还在抱怨：“你真不喜欢辛佳，不想娶她也行。反正韩家也不是非要跟辛家当亲家。但你也二十好几了，总得带个女朋友回来啊，整天查案查案查案，我和你爸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不是。”
下午两点。
这边，几乎是所有人，都同时看向电脑屏幕！
但现在，同样是犯罪心理学告诉她，司徒熠不是凶手。
冷面忽然开口：“许教授，我听说有少数人可以控制身体反应，控制测谎结果。司徒熠是否就是这种人？”
“你是‘晶都会所’的会员吗？”
“是的。”
她用犯罪心理画像，抓住了唯一的司徒熠。
“……你！”韩母又好气又好笑，可她知道自己儿子有多执拗，一时竟也无话可说。
许柏：“下面我问五个问题，无论真实答案如何，都请回答‘是’。”
司徒熠被警察从审讯室中带走了。
锦曦却没有笑，侧头看一眼身旁的韩沉。
测谎正式开始。
“醋了？”他低声问。
“她开窍了。”
韩沉倏地笑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头抵在她的额头上。脑海中，却想起母亲刚才的话：她不存在……你这孩子，怎么跟魔怔了似的？
韩母也安静下来。
许柏又问了一系列无关紧要的问题，司徒熠一一作答，而屏幕上的数据线，始终维持在平静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