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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教梁左一些什么，在此之前她也从未教导过人，第一次为人师傅青筝只知道让徒弟一定要尊敬师傅，然后要保持一定距离，接着她不断尝试，尽量将自己当年在凌霄镜被传授的东西告诉他。可回头想想，其实自己做出的努力的确有限，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青筝终于睁开双眼，听着梁左滔滔不绝说着在方寸山里的见闻，她眼神一会儿柔和一会儿尖锐，到最后变成了一种复杂扭错的情绪，好一会儿才恢复成往常的冷淡。只是不断回忆着三年来过往的梁左并没有注意到，面对白子驹给自己安排的这个“便宜徒弟”青筝最早是不怎么喜欢的，这个人青筝之前就了解过，过于脑热。

看到他这幅有来有回的样子青筝就来气。

“有一点……”

梁左打了个哈哈：“之前是意外，方寸山里想出来很麻烦，对了，韩靖呢……”

“拓跋夜说的武器叫做‘撕裂之枪’，曾经正面直接撕裂过以太人冲阵，”六景吃着火锅说：“据说，只要被那把枪锁定就必定会被它所刺穿。这是一种高能量级别的宝具，破法者的层次不是普通炼气士能够想象到的……类似于一种位置上与地利锁定。”

手中宝具飞刀“落花”浮现在掌心，青筝看着徒弟梁左：“我这次不会留情，给我看看这几年你做了些什么。”

拓跋夜说一笑，撕裂之枪遥遥对准对方头部。

梁左挥舞怪刀迅速劈出几道急速刀锋，和快到几乎看不见的落花连续交锋，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青筝终于脸色郑重了起来，她看得出，那些龙形态的影子都是一种能量和-图-书结构形成的类似于“阵法”的东西，在里头必定会被梁左影响，说不定这些就是梁左纠缠自己时的后手。她毫不犹豫飞出两把飞刀扎向龙影，想要立即刺破这伪阵法。与此同时她突然眼前一花，不知什么时候梁左已经到了自己眼前。

他一枪劈开锁链纠缠，身上突然亮起一道闪光，下一秒就出现在灰衣人“止”的面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一头撞在对方模糊面孔上，直接将对方脑袋撞得炸裂。接着枪头朝着下，斜斜将对方胸口和他脚下巨夜魂一起穿在不断伸长的撕裂之枪上。

梁左此时则是有些担忧，和雷振的后续联系一直联系不上对方，也不知道雷振那边出了什么事，有没有传递到谈萧瑜的信息。

借象飞龙之术，周围都是龙影，梁左手持障刀高速冲向青筝。

他透过密密麻麻的花瓣含糊不清求救。

为什么白子驹会让自己来指导他，而不是亲自来教授？

那灰衣人站在受创的巨夜魂身上，一张脸模糊不可见。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生气。

“大概是没有对手，寻求武道的神游状态……”

拓跋夜说一拳将它击飞。

青筝一本正经道，身体笔直。

如果说白子驹是一颗星星，随便走到哪都会成为焦点之一，那么梁左更像是脚下的土地，很多时候你未必会想到他，可你习惯了他，失去之后就会难以适应。

一片片红色花瓣在空中飞舞。

最终巨夜魂忍不住张开密密麻麻的触手，将里头的人给吐了出来。

想到这里，青筝就很生气。

“师傅我回来了。”

“去。”

灰衣人拼和-图-书命将自己身体从他的枪上撕扯开来，如同软土一样迅速复原，他头也不回扭头就跑，就连巨夜魂伙伴也顾不得去保护。

她如此给自己解释。

一身甲胄的拓跋夜说出现在无妄界。

他要做什么？

“师傅，那一招是怎么回事啊？”

梁左如同触电一般从青筝身上跳开，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拓跋夜说眉毛一抬，长枪回到手中：“原来具有不死族的一些特征，不过不死族也不是真正长生不死。”

青筝整理了衣服，拉好领口，心中忧虑，他到底怎么了？

梁左挥动怪刀想要将飞向他的花瓣给斩开，可他无法抵挡迎面而来的风，没一会儿就被花瓣裹成一团，躺在地上不断挣扎。

外面已经没有了梁左的影子。

梁左嘻嘻一笑，手中突然多了一把造型奇怪的刀，刀身上还有一层似乎是可拆卸铁刀鞘的样子。

糟糕……原来是意识攻击！

他爬起来，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师胡，窝错了……”

青筝佯装没听到，好一会儿才散去了花瓣，梁左赶紧趴在地上大口呼吸。

青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她有时候看到梁左就来气，就想要教训他一顿，这家伙有时候就是个大孩子，有时候又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让青筝下意识想要教训他、给他点颜色看看，每次把他揍得鼻青脸肿，青筝就会产生一种奇特的快意。

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样？

容易脑子发热的人总是死得快的。

路过一只球状巨夜魂，见到他猛地扑了过来。

拓跋夜说的枪回到了他手中，在他面前的巨夜魂已经被他戳穿得千疮百孔，拼命和_图_书想要逃走，他朝着对方逃走的方向掷出撕裂之枪。一道银光在空中阻击了撕裂之枪，拓跋夜说发现出手者是个一身灰衣人的，脖子上刺着“止”字，对方手持一根银色锁链，锁链就仿佛是一条具有生命的银蛇，锁头朝着拓跋夜说的方向。

六景摸不准战斗狂的心理。

叹了口气，她缓缓离开。

梁左的确是进步很大，青筝记得以往自己的落花一出他完全无法抵挡，差不多被划破脸之后就会跪地求饶。眼下却可以强行打得有来有回，其中虽然有具象化形的功劳，另一方面他对于气的认知也绝对有了提升，不再傻傻只知道抵挡飞刀本身，而是已经学会了去捕捉气的轨迹。

青筝突然拍了拍手，飞刀消失无踪。

他就像是一颗被卡在石缝里头的种子，初次看起来和其他万千种子没有什么两样，只有等他一点点从石头里挣脱出来，慢慢往上，你才会看到他的脉络与根茎的确是与众不同。

巨夜魂圆滚滚的身体里探出无数根触手，每一根触手上都有一根针刺，它们不断朝着外面延伸，看起来就像是一团巨大无比的线团，很快它的触手就将拓跋夜说包裹在内。可仅仅几秒钟后，巨夜魂的体内开始不断鼓起，就仿佛在里头有什么东西不断撞击，让它具有柔韧性的躯壳不断被挤压到极限，又像是不断在它体内爆炸。

“看来就是你了，找的就是你。”

可渐渐，青筝发现白子驹的看好是有道理的。

他眼里都是奇怪的兴趣。

“三年了，我要看看你有没有荒废修行。”

“还知道回来？”

青筝身后突然浮现出一颗树的虚影，原本明亮的练和-图-书功房里突然暗淡了下来，周遭突然刮起了风。

她注视着梁左靠的越来越近的眼眸，脸上感受着对方灼|热急促的呼吸，下意识青筝撇开脸，皱起眉毛。

看着眼前这张已经成长起来的脸庞，青筝不由涌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六景吃了一朵猴头菇，擦了擦嘴：“记得我给你说过的，炼气士不是所有的都是擅长战斗，不过也有一部分是纯粹的战斗型炼气士，拓跋夜说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这些年很少出关，以前可是被称作‘霸王’拓跋夜说，是炼狱战场上极为有名的四方名将之一，不少人都将他看成是昆仑最强者之一……”

她一把打断梁左兴致勃勃的叙述，在他惊愕的眼神中自顾自走了出门。

自宅内，几年后梁左再次见到青师傅，内心颇为激动。青筝依旧闭眼坐在梁左的床上，梁左给她做的眼罩好好躺在她身旁，她就像是一尊被供奉在床上的玉琢观音一般，娴静典雅。

反应已经来不及，大脑还处于一种迟滞的状态，青筝只觉得自己被梁左摁倒在地。她眼神恢复清明之后看到梁左有些不对，他眼里没有了往日的清亮，而是带着一种狂热火花。

梁左提问：“那他为什么要闭关？”

青筝眼睛都没有睁开。

和自己修行时梁左进步不显著，可一旦离开自己反而神速……这种挫败感和一直看到梁左就想要鞭笞他的奇怪心里缠绕在一起，让她决心必须好好让徒弟吃吃苦头。

梁左小声说。

梁左一点点将看似少年意气之下的东西展露出来，他的战斗天赋，无惧失败，奇思妙想，任何逆境都能够保持信心，担当与肚量，对他人的信任……这些要素和*图*书也许融合起来也未必能够制造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可是人杰没有这些要素却是万万不行的。

“来练功房。”

猛地，他想到两件重要事情还没有做，搭档韩靖和青师傅那边自己都还没有联系，于是急匆匆地朝自住宅赶去……

说罢，他手中出现了一把银枪。

一声轻呼，手中长枪消失无踪。

“落花的变形而已，”青筝毫不在意道：“你要继续加强修行，你这什么表情，不服气么？”

拓跋夜看了他一眼，不再理睬。

“说人话，不然宰了你。”

青筝只觉得他的手环住自己的腰，自己的脸被他滚烫的脸贴着，肌肤接触带来的触感让她十分疑惑。

梁左点点头：“请师父指教。”

眨眼之间，灰衣人“止”的头部就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贯串，他气息也一阵紊乱，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

梁左其实之前也并未发挥出全部实力，他的借象一点都没有释放出来就被青筝的落花给裹住，动弹不得，那些花瓣就像是一只只吸血虫，不断将他体内的气吸走，让他毫无反抗之力。

仔细感受了一番，青筝冷哼一声：“原来已经进入‘具象化形’，难怪很自信。”

拓跋夜说毫发无损，看着巨夜魂，双眼冰冷：“那只有杀了你我自己来寻找了。”

都是他自己太过于招摇，当师傅的自然要帮助他收敛起来。

“韩靖和李先生正在修行，过一阵才会回来。”

拓跋夜说捏了个术式，发现对方的脸竟然依旧是一片虚无。

飞刀落花刹那间消失在青筝手掌。

对面的梁左却丝毫不敢懈怠，依旧手持奇怪长刀，双眼警惕地看着眼前女人——较量的时候已经不是师傅，而是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