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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我们两人要做引路人的。”

一场战争——一场不留余力、有死无生的战争。

她身上牛奶般的香味，即使是在这阴潮的雨天，也浓郁不散。不，正因为是冰冷的雨天，她的存在，才更像是一杯热可可，甜甜的，暖暖的，温人心脾。

“不知道呢，今天突然醒的很早，迷迷糊糊的就走出来了。”她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笑了，“看到你在这，就想……吓唬你一下。”

吴易记得，自己已经把这东西关了才对，但它还是响了，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说完这句话，怀表里便传来了忙音。

不仅仅是她，吴易自己也是如此，如果能亲自领路，亲手将他们下葬，那么这种痛苦和自责也许会被冲淡许多。

尹寻空默默地转过身，将头埋在吴易的肩上，低声抽泣。

“Ai……”

抬头，天蒙蒙亮，就好像一块硕大的灰布，蒙在人头顶，透不过气。

“滴——！”

娜娜的声音突然变大了，她就这么冲吴易吼道：

“有多紧急？”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十分不和谐的东西，震动了起来。

吴易也是这其中一员，他的心里，有悔恨与叹息，更有对死者的思念——这半个多小时路程，就是要把这些东西，放在壶里煮，像煮开水一般，让它们在沸点后变为蒸汽。

“https://m.hetushu.com.com我与你同在，无论何时何地。”

“领路人，启灯！”

他是在唉声叹气，也可能是在呼唤某人的名字。

在队列的中间，是两辆临时组装平板车，上面放着两口纹饰着奇异花纹的棺木，左黑右白。在棺木两边的外皮，以刻章的方式，反刻着许多种类的文字。这是亲朋好友对死者的缅怀，大多是祝福的话语，反刻则是为了能让死者看的到。卡兰兄妹的尸体已经被酸液融化，所以棺材内装的，只是一些衣服。

尹寻空仿佛是被吓了一下，声音变小了许多。

“葬礼，提前结束了！”

这也是审判，对两个“杀人犯”的审判。无论结果如何，他们都必须承担——承担这冤枉的、却又必须接受的惩罚。

“嗯。”

在那个东西震动到第四次后，吴易取下耳机，塞在耳朵中，低声说道：“娜娜？”

雨点不大，也不急，却如丝如絮，如浓郁不散的烟——看这阴雨绵绵，心里不禁会升起一阵莫名的忧伤。

——又是那如针刺一般目光，几乎将他淹没。

他的思绪很乱，光凭这一两句话，他没法确定雪玲究竟变成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知道，雪玲成长了，而滋润她长大的，正是战争，是战争中的鲜血与眼泪。“杀不死我的htｔps://ｗｗw.ｈｅｔｕshｕ•ｃｏm.ｃｏｍ，只会让我更强。”每一次从痛苦中爬出来，她都将刚加强大——吴易自身亦是如此。

吴易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脑海中一遍遍重复着雪玲的之前的那番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悲伤感——那个孩子也终于要踏上征程了吗？这是一件好事吗？娜娜……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吗？她曾说要把雪玲变成我……我又是什么样的人呢？一个理性到残忍，却又保留着一丝丝感情的人吗？如果是这样的话……

看一切就备，主持葬礼的阿西克，用卡兰兄妹家乡的语言，高声喊道：

这声音是一种命令信号，意味着停止，立定。于是送葬的队伍，停下来了，这一次，所有人都盯着吴易，将吴易围在中间。

四个领路人就位，乔的那口黑棺材的左边，站着巴德和黑山，一前一后；而小爱的白棺右侧，则是吴易和尹寻空。

里边的娜娜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说道：

就在这一刻，下雨了。

他的声音已经很低了，但还是有许多人注意到他，这整个队伍，都一直保持在无声的肃穆中，所以吴易一说话，立刻成为了周围人视线的焦点。

“你必须立刻进入战斗准备！”

现在，他必须为这场战争做好准备。

吴易手指颤抖的拿起怀表，在和*图*书上面按下一连串按钮，下一刻，那东西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吴易的脑子其实很清醒，他知道，世界锁的出现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世界锁，即将出现——提前了整整十天。”

“……”她低下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哎？”

“哈，吓唬我一下是吗？”

吴易面无表情的环视了一圈，然后举起娜娜赐给他的手枪，高喊道：

那是很不友好的视线，像针一样。

大约送葬的队伍有30人，原基地的成员，除了那些伤重的人，基本都来了。就连伊维尔都坐着轮椅待在队尾。当然，也包括老鬼——他甚至也按照死灰的葬礼习俗，披上了一件黑披风。

“搭档？”

※※※

这是葬礼，是对卡兰兄妹的缅怀。

“青城山，就在那里。18小时后，今天的午夜，它将降临地球。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你心里还有犹豫的话，我只能告诉你……”

烟雨空濛，如丝如雾。

躺上床，他的意识重回到最近的事情来。

四人取出火把，点在棺木边缘的长明灯上，白色的火焰升起好高，任由雨点击打，也依旧耀眼。

“我知道了，我会立刻结束这里的事情……”

吴易转头，看着那个如受惊小猫一样的女孩，苦笑，搂住了她的肩膀——虽然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回避那个事情，装作没事的样m•ｈeｔｕsｈｕ.cｏｍ•ｃｏm子，但是，吴易能感觉得到，她心中的痛苦与畏惧。

“送行队，出发——！”

“害怕？”

“活人永远比死人重要！”

五点半，所有人都集合在了这里。他们顶着雨，在门口整齐的列成两队，按照卡兰兄妹家乡的传统，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披风，手腕上配一个三圈铜线环。

“不！”

他没有时间了，无论他有多么不甘心，有多么愤怒……

第二天清晨四点，他就自然醒了，简单洗漱后，他顶着一颗浑噩的脑袋，朝基地外走去。

那是命令的语气，来自大独裁者的命令，

“我明白……但是世界锁，就出现在了你们旁边。”

“啊……嗯。”

——在吴易的口袋里，那个娜娜和他通讯用的怀表。

“少校，紧急情况。”

“物资再分配，组织最后一次军事演习，和矮人签的合同……还有什么来着？啊，对，清晨出殡的事情……要早起……”

他没时间了。

那句话就像个重锤，砸在吴易的脑袋上，砸在他心中的天平上。

“我与你……同在，无论何时，何地。”

每多耽误一秒钟，就有可能多一个人死去；每耽误一分钟，赢得这场战争的可能性，就会下降一个百分点。

“搭档，这才刚四点吧，怎么起的这么早？”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哭泣，他们就这样默默地前进着，背负着hｔtｐs://m•ｈeｔｕsｈu.ｃｏｍ•ｃｏm那份重量，任由冰冷的雨滴流过脸颊。

此间伤怀，吴易并没注意到，背后缓缓走来的人。等他察觉的时候，那白皙却长着茧子的手，已经从后面轻轻的搂住了他。

吴易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力保持平静，低声道：“你知道我们在干什么的！现在，不行！”

尹寻空松开手，让吴易转身过来，两人面对面。能在这个时候，看到她的容颜，吴易感到一阵莫名的欣喜，心中的惆怅，淡了许多。

少女努力止住了哭泣，重复着他那句话：

清晨四点半，空气又湿又凉，穿着夏季军服的他，甚至感到有些阴冷。这个时候太早，准备葬礼的人还没有来，所以外面只有他一人。基地外是幽绿的树林和灌木丛，只有一条不算宽的土路，歪歪扭扭的铺在地上。

载着棺木的小车开始运转，那送葬的队伍，紧紧包围着这辆临时组装的小车，随之缓步向前。

将事情最后梳理了一下，他上床休息了，这一晚上，他睡得很不好，一直在做梦。先是梦到一座城堡，又梦到一个留着酒红色长发的女人，后来，莫名其妙的，又梦到了小爱。

吴易望着外面的濛濛细雨，背过手去，深呼吸——

他们是军人，步伐习惯性的整齐一致，然而在这个时候，却没有那种齐步前进的脚步声，空间之中，只有越来越大的雨点，打在地上，淅淅沥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