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流亡者们
602 流亡者们·死灰·尹寻空 12
来到门外之后，她就低声抽泣起来——为了自己的懦弱，为了黑山的离去，为了现实的无奈……还有许多理由，哭泣的理由多到数不过来。阿西克远远地站着，没有来安慰她。直到她整理好情绪，阿西克才走上来说道：“指挥官，我很抱歉。”
“下一块世界锁快要出现了。”娜娜和她说道，“大概就在这个月，各大势力已经开始筹备。”
“嗯。”
“可我几乎三天没睡觉了。”娜娜抬起头，双眼红肿，“雪玲控制了至少一半的娜娜网络，为了保持从前的工作效率，我必须加班加点。很遗憾，这是生理反应，我没法单纯靠意志将其消除。”
“你说什么？你决定——”
大约走了六层楼那么高，他们来到地下室，在黑暗的尽头有一扇冰蓝色的玻璃门，黑山正在那里。
“是战争的错，不是您的错，您不必如此忏悔。”阿西克说。
“没有，你做的没错。”
“雪玲想做什么？”
阿西
www.hetushu.com.com克哑口无言，尹寻空独自登上楼梯。“记得走后关灯。”她头也不回的说道。
“我不知道。”娜娜说，“自从她被卡门带走之后——啊，你可能不知道这事。这事当初只有吴易知道。现在我得告诉你，雪玲被绑架了。”
黑山猛的抽回了手，然后大声说道：“谢谢你能来看我，指挥官。我一切都很好。”他苦笑，让人看了心疼，“不过我很困了，想睡一觉。见谅。”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尹寻空从他眼神的决然中能看出来，一切都不言而喻。
“我决定动手术了。”黑山率先开口。声音不大，但却令尹寻空浑身一震。
“当个机器人。”黑山语气平淡的打断了她的话。“之后我会继续为死灰服役，报效祖国。”
“一切都是战争的错。”她无奈的摇头，“可战争它不会忏悔，更不会给我赔礼道歉。”
“什么？”
“之后我可能会去美国或是欧洲
https://www.hetushu.com.com，我……”黑山停顿了一下，“我希望能到其他战场上去历练一下，指挥官，如果可以的话，请帮我联系龙将军或是奥迪那上校。”
娜娜背着手在房间里徘徊，“不行的话，这一次世界锁争夺战你就不要参与了。虽然我们现在无比需要一块世界锁，但我们也不能就这样让你去送死。”她坐在了床上。
雪玲。尹寻空不晓得娜娜姐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可以确定，死灰正在从多方面分裂。
黑山没有回应她的要求，而是说到：“以后再也没有黑山了，变成机甲之后我打算取个新名字。我将不再是人，下次见面，恐怕你也不会认出我来。”
“那里能源充沛，我和巴德用一切手段保证他的安全。”阿西克深深的叹了口气，“可他再也好不起来了。”
尹寻空看到黑山正躺在玻璃罩子里，身上插满管子，身边仪器显示着他的各项身体指数。黑山也在看着她，和图书目光叫错，尹寻空的记忆也随之回溯，她本能的想要逃跑。
“我们一直在战备状态，娜娜小姐。”尹寻空转过椅子来，面对娜娜，“然而基地是什么样子，您也一定清楚，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空荡荡的房间里仅剩两人，耳边只剩机器运转的噪音。
尹寻空苦笑道：“若真是那样，我们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气氛尴尬的几乎结冰。尹寻空不想在等下去，于是率先开口：“你……”你过得好不好？这里怎么样？感觉怎么样？她脑海里出现了许多官面套话，但这些都是废话。她问不出口。
“娜娜小姐。”尹寻空行礼，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他们来到室内，医疗兵在阿西克的指示下敬礼、告退。
她随便吃了点东西，几乎食不知味，吃完之后她收拾好餐盘，看着空盘子却想不起来自己刚刚吃了什么。唯一能记住的就是那杯苦如蛇胆的“能量饮料”——那是阿西克为了解决基地资源需求而m.hetushu.com.com合成的，包括了树根，某种蜥蜴的内脏，人工真菌和若干种化学元素。阿西克曾经调侃说：“我现在活像个炼金术师，或者是那种熬一大锅青蛙和人肉的老巫婆。”
“您做的更没错，一直以来都无错可挑。”阿西克沉声说道。
“我并不……”她眼神四处飘忽，“不希望你走。你可以留下，我……”
“不！黑山，我从没想过要赶你走，我是说，我并不——”不恨你吗？不介意吗？还是说……尹寻空一时语塞，黑山撕扯她衣服的场景历历在目，她还记得黑山那双贪婪的眼睛。
等等！她本想叫住阿西克，但黑山在看着她，那炽热的眼神令她如坐针毡。
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一开门，就看到娜娜坐在她的办公桌前。
阿西克回过头来，瞪了她一眼。这让尹寻空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是指挥官，却不知道自己基地究竟是什么样子，这是她的失职。
“嗯。”尹寻空其实并不想立刻去工作，而https://m.hetushu.com.com是想稍微躺一会。她坐在桌子前，疲倦的长叹了口气。
“还算良好。”
尹寻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不，黑山！”她忍不住握住黑山的手，紧紧咬住嘴唇，“我——”
“我需要你们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将军。”
对话到此结束。昏暗的地下走廊中，只剩下两人空荡荡的脚步声。
“嗯。”
“啊……”尹寻空不知该说什么，“那……我不打搅你了。再见。”她丢下这话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是啊，再也好不起来——一切都是。“他的精神状况怎么样？”
娜娜转过头来看着她，说道：“就是来看看你，将军。”然后她起身让出了办公桌前的椅子。
“请坐吧，指挥官。”阿西克搬来椅子，“我先告辞了。”
尹寻空望着娜娜，小小大独裁者脸上的神情十分疲倦，就和她自己一样。最近身边的人都是如此疲倦、颓废，这种情绪就好像传染病一样。“打起精神来，娜娜小姐。”尹寻空说道，“上行下效，你可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