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扇灵传说
恍然间，铃兰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笑容好看的少年，坐在屋檐下，夜空落着雪，炉上热着酒。
第1节
柳非银伸手去脱白老板的外衫，呵呵干笑：“清明啊，来河边洗澡怎么不脱衣裳呢？”
尤其是最近九十九桥镇不太平，百姓们噩梦频频。夜里做多了噩梦，白日里便没精神且易怒，原本和睦的邻里反目成仇，酒楼里多喝了一杯便起冲突撸袖子打架，搞得整个镇子都戾气冲天。
二人在那里矫情做作地做戏，分明是抱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
辛玖觉得日游神真是无情，他们好歹做了那么久的伴儿，竟然说砍就砍，一点都没客气，好疼的。
白清明接过那片黑鳞，摸起来温润似玉，也不细看，就笑眯眯地收起来。夜游神君随身带的，自然是好东西。
白清明陡然笑开了，好似须臾间春暖人间，百花齐放：“我锦棺坊敞开门做生意，有生意自然是做的，只是看客人够不够大方了。”
“一个是历劫的灵草，一个是转世的城灵www•hetｕshu.cｏｍ•ｃom。”桥上的人木着脸说，“你们的灵魄在黑夜中可是闪闪发光，老朽想装作看不到都难。”
一般套路来说，那二人要过阳关道，桥上的这位大爷就该顺坡下驴，牵着他的小怪兽，带着他的小飞鱼从善如流地走过去，走他的独木桥。
九十九桥镇外从镇口到蜿蜒到极远处的山口，每隔十步远便挂着一盏风灯，远远望去，犹如盘踞在天地之间的火蛇。
白清明只说：“一言难尽。”
白清明指着围着柳非银团团飞的傻鱼，问：“那蠃鱼呢？”
“辛玖。”辛玖这次双眼有了神采，“锦棺坊白清明……你是封魂师？”
要说起来也是莫名其妙，他们先前还在六十多年前的柳府别院赏花，柳非银踩了小山神乱丢的果皮，为了稳住身形拉住了白清明的宽袖，却连累了二人一起都栽进了湖里。和*图*书
“老朽经过邽山时它们挡路，揍了一顿，就自己跟来了。”
“正是。”
封魂师传下来的《神仙录》中有记载，万籁俱寂后在街头巷尾游荡的司夜之神，身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玄衣，耳畔是光华流转的翎羽。偶然也变成黑羽渡鸦站在枝头，庇佑着凡世。
辛玖是个很懒的神，平日里除了每逢初一十五要去吃贡品，他一般都变成渡鸦躲在树上睡觉。
白老板也干笑着拆掉他的簪子：“说了你多少次，要勤洗头，你这脑袋上都能当鸟窝啦。”
与他共同治理白泽岭的日游神是个暴脾气，背着砍刀追着他切菜一样地剁了他两里地，一路喊杀一路大骂：睡睡睡！天天睡！你是猪变的吗？！你怎么不做噩梦！那些百姓怎么不揍死你？！
柳非银难得心里发苦，岂止一言难尽，根本差点就回不来了。
半夜里回到锦棺坊，画师听到wｗｗ.hｅｔｕshu.com.ｃｏm响门声披着衣裳出来开门。
柳非银急忙说：“没事，只要我们不说，他也不知道我们是谁。”
白清明拱手道：“在下锦棺坊老板白清明，这位是我店铺的伙计柳非银，敢问神君尊姓大名？”
“老朽只能去昆仑山偷捉了只食梦貘，牵着它来吃一吃噩梦……”
明明是成神，为什么要成为这么辛苦的神，别人大梦酣睡的时候，他却要一个人在长夜中巡视。做神做到这个地步，倒不如妖怪自在些。纵使心中怨怼再多，但夜还是要游的。
“虽说食梦貘能吃噩梦，但治标不治本，找不到这噩梦的源头，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老朽想托白老板去找到噩梦的源头，好让老朽能高枕无忧。”辛玖从怀里掏啊掏了半天，掏出个黑荧荧的半个手掌大的鳞片，递过去：“这是定金。”
“……”
神秘的公子悠然自在地乘风走着，不时拽一拽那wｗw•heｔushｕ.ｃom.ｃoｍ不听话的怪物，轻斥道：“你这畜生发什么脾气？你还有得吃，老朽却要陪着你夜夜游街。”说着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地走过桥，不经意地往桥下一瞥，与泡在水中的二人对上了视线。
于是再浮上水面就回来了，白清明虽然已经感觉离开了这里三年，但事实上从他离开，到回到这里，别人也只过了三天。可没等到他们松口气，就看到了这九十九桥镇的夜游神。
辛玖仔细打量他几眼，掐了个咒风干了他们的衣裳，点点头：“好，老朽有个生意你做不做？”
若有人此时走在山路上，说不定能遇到这样一个身着玄衣的神秘公子。他耳边斜生着光华流转的五彩翎羽，满头黑缎垂及足跟，容姿姣好，只是面色冷淡，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他手里牵着只身形若豹，一身灰蓬蓬的毛却极长，掩住了五官，只露出和刺猬一样肉杏色的尖尖嘴。他身后跟着一群和图书挥着羽翅在夜色中畅游的鱼，边围着男子嬉戏，边发出嫩嫩的类似鸳鸯的鸣叫声。
这水中的二人自知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默契地同时移开视线，装作没看到。
接了生意，夜游神有公务在身，就与他们在路口分别。
可偏偏这位大爷站在桥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二人，好似个变态铁了心的要看美男子们鸳鸯浴。
静谧的春夜，除了不知疲倦的春虫，万物都沉睡在璀璨星河之下。
白清明苦笑：“应该是发现了吧。”
白清明估摸了一下这位夜游神君的战斗力，若不是因为太懒，估计也是个名号响彻三界的战神。
柳非银冲白清明眨眼，附耳过去：“他是不是发现我们看到他了？”
“老板和公子这是去哪了，怎么三天没回来？”
既然躲不掉他们干脆也就不躲了，一身水淋淋的狼狈相爬上岸。
桥上的大爷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瘫着一张脸，实话实说：“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