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火烤鱼和地滚雷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就到河边了。
“哦。一般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下雨，听我娘说，小涝是常有的，大涝，也有个一两次。对了，据说之前有过一次很大的洪灾，那一下雨就是大半个月啊，死了很多人，房屋都冲毁了。”
沈勇捋捋袖子，“这可没准，到时候我就将他和那大鱼一块儿捞上来，咱们拿他当鱼饵。”
“对！”沈勇赶紧抓着烤鱼又咬了几口，丢了树枝拉着方一勺道，“走，娘子，咱们回去一趟！”说完，拉着方一勺就往家跑。
这时候，刘袤突然开口，边从一旁的柜子里头拿出了鱼竿和竹篓子。
“这不下雨，怎么会打雷的呢？”方一勺很是好奇。
“这洪灾，是在大火之前还是之后发生的？”沈勇问，“两者之间有没有关系？”
“哦，不用担心，旱天雷而已，每年这个时候都经常打。”刘袤无所谓地回答，“干打雷也不下雨。”
“以前发过大水么？”沈勇问。
“也对。”沈勇点了点头，对方一勺道，“毕竟，要打雷才有火球的么。”
两人正说着，就听小结巴突然嚷嚷，“唉，上钩啦，上钩啦！”
“这些天灾的发生，都是有一定原因的，跟当地的山川走势有很大的关系，而水坝是会造成山川走势改变的最好法子。”沈一博道，“因此往往有些地方一筑了大坝，往日的灾害便没有了，或者往日根本没有的灾害却发生了。”
沈勇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方一勺好奇，就问，“什么是地滚雷啊？”
“不是，只是打雷。”刘袤在河塘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挂了些饵食在鱼钩上，抬手一甩竿，就盯着漂在河面上的浮子看了起来。
沈勇半晌才回过神来，良久松了一口气，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道，“也是哦……我想得太多了。”
沈一博听后，看了看沈勇，点头，“嗯，在我手上呢。”
沈勇抓住她手，笑着拉到嘴边亲了一口。
“嗯。”方一勺点了点头，道，“大河里头的鱼，游得开，肉比较紧，小河里的鱼，稍稍差一点，肉会面一些，肉紧的鱼烤出来味道更好。”
“地滚雷是雷的一种。”刘袤道，“夏日午后，雷鸣之时，空旷荒野之上，交错的火龙偶尔会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打着滚落到地上，和图书引起大火。”
“说来听听。”沈一博示意他和方一勺来坐下说。
……
“我们去抓鱼，一会儿我土方烤鱼给你们吃。”方一勺拉着沈勇笑呵呵地说。
方一勺想了想，问，“相公，是不是因为修建了大坝？”
小结巴已经将鱼鳞刮掉、洗净，递给了方一勺。
“奇怪的事情……”沈一博低头沉吟。
“这个可不太好查了。”刘袤想了想，“不过衙门里头应该有记载，详细的住家地址，做什么营生，这些官家都是有记录的。”
“也不是没有呀。”方一勺突然说，“刚刚刘大娘不是说，整个峦村都搬出来了么，那泥水工匠有营生了，一定很高兴呀，还有做白事儿生意的香烛铺子，或者是测风水的先生……”
方一勺嘿嘿笑了笑，道，“刚刚刘袤不是说么，修建了大坝之后，原来经常下雨的峦村也变成干打雷不下雨了，然后河里头鱼儿也多了。”
方一勺见沈勇还是一脸的愁容，伸手拍拍他肩膀，“相公。”
“你要查什么人呀？”方一勺不解。
“嗯！”小结巴嚼着外脆里嫩的烤鱼直点头，“好吃呀，少奶奶你怎么弄的呀？就生烤一下还那么香呢？”
“对的。”刘袤点点头，“我记得娘说过，当时就是因为洪水才决定修建水坝的，整个村庄在大火和洪水之后就彻底废了，好些人就是那个时候搬了出来的，没什么银子的人家，就请工匠在峦村附近盖了房子，有银子的人家，干脆去东巷府住了。”
“哦。”方一勺点了点头，这时候……就听到隐约，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勇儿说得有理。”沈一博也点头，问，“那这次是何人纵火，纵火的原因又是什么呢？你会来查当年峦村的志记，是因为觉得放火的是村里人？”
“就放了些香料。”方一勺也咬了几口，道，“这鱼好吃还因为它肉紧，应该是大河里头的鱼。”
“哦……”方一勺听明白了，问沈勇，“相公，你是不是觉得，原先着火是因为地滚雷，而后来修建了大坝，就没有了么？”
吃完了面，老老太太阻止了要去洗碗的方一勺，抢下碗筷，按着她在沈勇身边坐着说话，自己端着碗盘进厨房去了。
沈勇一愣。
“这也能吃出来么ｈtｔｐs://www.ｈｅtushｕ•ｃｏm•coｍ？”沈勇问。
方一勺取了两根树枝，插住了鱼，架在火堆上烤了起来，时不时撒上一些土方的烤鱼粉，不多久，便是奇香扑鼻。
“咦？”方一勺一愣，看沈勇，“那和这次的火灾差不多呀。”
“这倒是。”刘袤让小结巴给他拿着鱼竿儿，走了回来，坐到了沈勇和方一勺对面，道，“地滚雷……嗯，不瞒沈兄，最早听我娘提起天火劫的时候，我想到的也是地滚雷，但是那日我亲身经历大火之后，可以肯定，那必然不是地滚雷。”
“想什么呢？”方一勺问，“愁眉苦脸的。”
“大火？”刘袤想了想，道，“大火应该是在水灾之前吧……不过应该是同一年。”
“是么？”方一勺纳闷，“还有这种事情啊。”
“嗯。”刘袤点头，“自从修了大坝之后，河塘里的鱼儿就多了起来，垂钓正好。”
“嗯……我有个简单的想法。”沈勇摸了摸头，道，“每三十年一次大灾，对峦村里头的大部分人来说，虽然是大灾，但对某些人来说却不是灾而是福气！”
“唉。”沈勇看方一勺，“娘子。”
“之前，峦村居住了多少村民，有没有人知道啊？”沈勇问刘袤，“或者，现在东巷府有多少人家是原来居住在峦村的？”
“唉，少爷？！”小结巴追上了几步，沈勇对他摆手，“你帮着刘兄收拾东西。”说完，已经拉着方一勺跑没影儿了。
“这是什么声儿啊？”方一勺纳闷，边往远处看，就见前方是河塘，右手一侧是大坝，和已经荒废的活坟村，左手一侧，一大片的农田，后头是东巷府。
“回去查查当年的卷宗，峦村究竟多少人。”沈勇回答。
沈勇快手快脚拿来了两个凳子，拉着方一勺挨着坐在了沈一博对过，先将在刘袤家里打听到的线索说了一遍。
“要去钓鱼么？”小结巴来了兴致。
“很有可能。”没等沈勇开口，沈一博便道，“我马上让沈杰去查，当年负责给峦村重建村落的泥水工匠、木工、瓦匠……还有棺材铺子、香烛坊、算命的、风水先生。”
刘袤给众人倒上新茶，坐下叙谈。
“嗯……我只是觉得古怪，你若说每三年一次，倒也合理，说不定是有人没三年干一次坏事吧，ｗｗw.ｈetusｈｕ•cｏm.ｃom可是每三十年一次，这中间隔得也太久了吧？一个人能有几个三十年啊？”
沈勇等走了过去，接过方一勺做的烤鱼，吃了起来。
方一勺笑道，“爹爹才是知府呢，你查案子只是帮忙，要高高兴兴的呀，线索总会想到的，坏人也总会抓到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么。”
“爹。”沈勇边叫人，边找书房架子上的卷宗，嘴里问，“有没有以前活坟村住户的记载？或者东巷府这三十年的搬迁记载？”
方一勺抬眼，有些不解，“什么想法？”
“对！”沈勇点头，“娘子刚刚也听到了，天边是惊雷滚滚的，但就是不下雨，也不出来雷……所以我就想，这次的大火，会不会是有人因为地滚雷没来而假造的，毕竟……要纵火方法多得是呀，干嘛非要弄个火球天降，合着那天火劫的传说来放火呢？”
见小结巴欢欢喜喜提着竹篓子跟刘袤出去了，沈勇也只好带着方一勺跟上了。
刘袤赶紧往回跑，方一勺也跳了起来，捡了几块石头，围了个小炉灶，架上树枝准备点火烤鱼。
“不一样的。”刘袤摇摇头，“首先，打雷产生火龙，大多在开阔的地带，我们的集市在闹市，不太可能的。而且要打雷必然阴云密布狂风大作，我们在集市里那会儿是晴空万里，也没听到打雷的声音。另外，地滚雷一般只形成一个，个子也很大，不是那种很小的圆球。”
“嗯。”沈一博点了点头，“可如今受灾的是原先居住在峦村的居民，我调查了一下，那个集市有八成都是原来峦村人的聚集区，也就是说，火灾是针对居民的。。”
“好几代人么？”小结巴问。
方一勺一惊，左右看了看，见刘袤在河边打瞌睡，小结巴在挖地龙做饵，都没注意，才松了口气，斜着眼睛看沈勇。
“那是。”小结巴一拍胸脯，“我家少奶奶，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媳妇儿。”
“鱼好了！”这时候，方一勺对着几人喊。
“娘子。”沈勇转脸看方一勺，“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嗯。”方一勺拍了拍腰间的兜子，“里头有用来烤野味的粉子，是爹爹自己配的土方子，不管是烤鱼烤肉……撒上一些，都是美味无比的。”
“哦。”沈勇点头，“这么回事啊……”
此时，沈和*图*书一博正巧也在书房里头翻卷宗呢，见沈勇冲进来，有些纳闷，“这是干什么呢？”
“相公，去哪儿啊？”方一勺跟着沈勇跑，有些不解。
很快，刘袤又钓上来了几条，小结巴忍不住道，“这河里鱼真多啊。”
方一勺说着，就见沈勇和沈一博眼睛都亮堂起来了，便凑到了沈勇身边，问，“相公，是不是因为这个呀？”
“不如出去走走吧？在这里坐着，脑袋容易拧住。”
“福气？！”沈一博一愣，想了想，问，“谁会喜欢大灾大难的？”
“干打雷不下雨？”沈一博听到这里倒是一愣，霍地站了起来，到书架上翻找，不多久，找出了几本史书来，道，“史书上的确有过这样的奇事，汉中一带，曾经洪涝，每十年一次，同时会出现天雷球，也就是地滚雷，烧毁整个村庄。而蜀中某个地方，也有过每三十年一次水龙卷，后来就是因为筑造了大坝，水龙卷便再也不曾发生过了。”
“可不是。”沈勇点头，“所以我就想，这三十年里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沈勇觉得没什么事儿做，就走到了一旁，找了根粗木桩子掸了掸灰，对方一勺招招手，让她过来坐下。
“是么？”沈勇期待了起来，想了想，又凑到方一勺耳边小声嘀咕，“不过啊，你看这刘公子细胳膊细腿的，别到时候钓不上鱼儿来，自己反倒被鱼儿叼了去。”
方一勺笑着横了沈勇一眼，“相公你坏死了。”
“好几代人做个买卖还靠谱，怎么可能好几代人放一个火？”沈勇摇头连连，“不对……肯定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哇，跟千军万马过来似的。”沈勇也有些不太确定。
沈勇看着她架起小树枝搭了个架子，然后取了些干草，用火折子点燃了，引火。方一勺回头，就见沈勇盯着自己发呆，若有所思。
“打雷了？”方一勺仰脸往天边看，也没看出什么黑云压顶的架势的来，就问，“是要下雨了么？”
“嗯，自从大坝建了之后就多起来了。”刘袤说着，赞叹起来，“这大坝真是不错，自从建造了之后，雨水不像往年那么泛滥了，下一点儿，不多不少刚刚好，不会再发大水，河里鱼儿也多了，。”
“嗯……不太清楚，我突然想到了些线索，要查了才知道。”沈勇
和*图*书也没说得太清楚，拉着方一勺冲进了衙门里头，直奔书房。
“嗯。”沈勇点头，道，“我胡乱想呢，有几点挺古怪的。”
刘袤却道，“你家少爷和少奶奶，好生恩爱，羡煞旁人啊。”
“嗯……”沈勇突然摸了摸脑袋，道，“打雷……也有打雷不下雨的时候的。”
“嗯。”刘袤打了个哈欠，继续盯着水面上的浮子。
“哦。”沈勇听了，吃着鱼，边想着心事。
方一勺看了看他，伸手，用食指的指腹轻轻揉开沈勇的眉心，低声说，“别愁眉苦脸的呀相公。”
刘袤和小结巴在前头走着，就听后面方一勺被沈勇逗得直乐。
“的确。”刘袤问，“放了什么作料么？”
刘袤听了微微一愣，皱了皱眉，突然回过头来，问，“沈兄怀疑……天火就是地滚雷？”
方一勺双手挽着沈勇的胳膊，踩着路边的小石头子儿安安静静往前走。
“有的。”刘袤回过头来，道，“原本河与河之间就互通，这一代地下有很多暗河，坝一修起来之后，水都通过暗河满到河塘里头来了，鱼也跟着多了起来。”
“这么小的河塘呀？”方一勺有些吃惊，眼前的河塘与其说是河塘，不如说只是一大个水坑，“这里头会有鱼么？”
“土方烤鱼？”沈勇听着名字挺好笑，“土法子烤鱼么？”
“嗯……关于这次的案子。”沈勇微微地皱着眉头。
沈一博微微一笑，摇头，“我只是觉得或许和当年的火灾有关系，所以随手翻翻，你有什么线索？”
“这么稀奇的事情呀？”方一勺觉得好玩，“那是为什么呢？”
沈勇耸了耸肩，“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
方一勺凑过去看他，伸手捏他眉心，“又皱眉头呀？”
“对！”沈勇一拍手，“娘子也这么想？”
沈勇一愣，半晌摸了摸头，“爹爹也在看啊？”
“少爷肯定又在说下流话逗少奶奶了。”小结巴撇着嘴摇了摇头。
沈一博皱眉也觉得惊奇，“每三十年一次天火劫？”
沈勇一笑，对刘袤道，“刘兄，你听说过地滚雷没有？”
“对”沈勇道，“这回，让我最怀疑的是，之前一直都是峦村起火，但是如今峦村变成了废村，如果是每三十年一次的天灾，那着火的也应该是废村才对，爹你说是不是？”
“同一年么？”沈勇吃惊，“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