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异变
梅亭竹强按下心头的不安，问道，“表哥，你可知道楼二姑娘的下落？”
“我尽量找到弥补的办法，你们出去吧，我有事要忙。”莫思归道。
屋内倏然一静。
梅亭竹想了想，“玉氏多半不是，玉氏现任家主似乎很有分寸，吞下冯氏河运产业之后，只占了江南一带，最多算是地头蛇，其他地方全部都抛售给其他人。”
“只能束手待毙！？”梅亭竹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她是个心性坚韧的女子，不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可以去抗争，但成为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该如何？她想都没有想过。
“我不知道。”梅永庭直起腰，看着东边泛黄的天，叹息道，“我在家时甚至很少见到他，刚入控鹤军的时候恨过他，倘若他肯在我身上花一分心思，我便不会永不见天日。如今人死如灯灭，我不怨恨他了，而他那些愧疚，我无缘得知。”
隋云珠道，“没想到冯氏竟然也是控鹤军家族。”
众人各自寻了地方落座，梅亭竹道，“表哥。可曾测出来毒性？”
“梅氏一向乱。”梅永庭的声音很好听，只是沉而冷，仿佛没有丝毫感情。
冯氏明面上与梅氏一样，都是商贾，他们包揽大宋河运许多年https://m.hetushu.com.com，并擅长造船。
梅亭竹倒是觉得在意料之中，“倘若不是朝廷默许，一个家族不可能占那么多码头。”
“我有个想法。”安久道。
梅永庭怔怔看着脚尖沾着露水鲜嫩欲滴的草药，半晌才回头看他，“他就……没有什么话对我说……”
“你知道。”莫思归淡淡道，“在祠堂的时候你看见他了。”
他抚摸着启长老仅下的一卷亲笔医案，门外有人唤道，“表哥。”
安久道，“有没有可能刚开始我们祖先中了毒。但是遗传数代之后这种毒已经不存在，但它使我们血液异变了？异变之后仍旧会被某一种药物催动。”
这对父子，分明都惦念着对方却不肯宣之于口，梅永庭若是对启长老只有恨或者漠视，他就不会千方百计的找机会回到梅氏来看这一眼。莫思归并不戳穿他，继续之前的话。“他地下有知你脱离了控鹤军，应该能瞑目了，那些医案是他毕生心血，希望你不要拒绝。”
安久道，“那玉氏……”
冯氏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是玉氏在水运上占了重要位置。
安久没有动，待人都走完了才道，“我只想和_图_书问一个问题就走。”
安久回过神来，竟然神一般的理解了楼小舞的意思：求谈心。
“会不是蛊？”梅亭竹问。
他们并不是中毒，而是天生某些方面与普通人不一样。
“你真有闲情逸致，性命都危在旦夕了还有心思想这种事情。”莫思归笑着在案上铺开纸张，开始写医案。
竟是满不在乎了！
梅亭竹道，“我想《控鹤密谱》恐怕是落到辽人手里去了，他们既有可能拿楼二姑娘胁迫你和楼小舞帮他们办事。”
梅永庭点头。
“你们看着哪里合适坐。随意。”莫思归已经得知梅氏血毒之事，对他们结伴到来并不惊讶。
“是啊，从没有听说控鹤军里有冯氏的人。”梅亭瑗道。
“那又如何，终究只是一眼。”
众人纷纷看向她。
“先不要说别人。”莫思归笑眯眯的道，“让我来告诉大家一个噩耗。”
仔细想想，辽国皇帝的隐疾似乎也是能够遗传的毒，不同是他们中的毒会减短寿命，而控鹤家族并不会。
安久觉得这种东西有点像是基因破坏，就连辽国那些乱起八糟的爆弩都与枪炮的原理很相似……她越是深想越觉得不寒而栗，总觉得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人操控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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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遗憾的事情就是太过醉心医道，临了嘱咐我不可重蹈覆辙。”莫思归隔着薄雾看梅永庭高大的身影。
莫思归似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说道这个话题，略怔了一下，“不知道，问她做什么？”
梅氏明面上只余下几个人，但是从脱出控鹤军的人数还挺可观，有二十六人之多，其中就包括了启长老的长子梅永庭，擅医术。
莫思归见他沉默着继续整理药圃，便不再打扰，回去抄医案了。
安久、梅亭竹、梅亭瑗等七八个人都走了进来。
莫思归捏着烟杆，顿了片刻，道，“你知道他不爱说那些煽情的话。”
“说。”莫思归道。
“还有。”莫思归倒是没有一点忧心，发呢兴奋的两眼放光，“你们不觉得辽国皇帝的病症与我们有异曲同工之妙？不知道是哪位前辈制出如此厉害的毒。”
莫思归道，“老头儿留了毕生所学，被我烧了，但都记在我的脑子里，我写下来给你。”
他咳了一声，“假如事实真如阿久所言，我们是无毒可解。”
“你一边悟去，别在我这边碍眼。”莫思归嫌弃道。
晨雾潇潇，混着莫思归吐出的轻烟，如水墨般。
安久心里很平静，她经历过杀人机器的日子，m.hetushu.com.com并不觉得那是未知的恐惧，但她不想回到过去，因此无论是怎样的处境她都必须以死相抗。
莫思归摇头，“不说其他人，我诊治阿久这么长时间都不曾发觉异样，可见并不是寻常的毒性。”
安久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起身晃了出去。
他蹲在新开辟的药圃边看梅永庭忙碌，“亏得老头儿没收我做徒弟，不然可就乱了辈分。”
李擎之奇道，“莫非是以前包揽大宋河运的冯氏？”
安久一直盯着莫思归看，直觉他说的话不像是强装，只是她想不通，原本死缠烂打的人为何短短时间会变成毫不在意。
莫思归收起医案，“进来吧。”
梅亭竹理解安久的意思，脸色微变，“如果真是这样，岂不是没有解药？”
“更不可能了。”莫思归道。“我曾数次用真气给阿久探脉，若是有蛊早就发觉了。”
准备出发去真定府捉下一个杀手的安久尚未出发，因为她发觉一切都在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开始是楼小舞背着小山一样的包袱来投奔，紧接着便是朱翩跹得到楚定江的命令，把手下最会赚钱的掌柜派过来，一切刚刚安排好，梅氏全家都卷铺盖来了。
按血缘关系莫思归应该叫他表叔，若是启长老当时收莫思和*图*书归做徒弟，他就得叫梅永庭一声师兄。
“不用，他留给你的东西。”
安久把他的话想来想去，觉得似乎很有道理，又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太懂。
“为什么你变得这么快？”安久停了一下，补充道，“对楼明月的感情。”
“异变！”莫思归怔了怔，突然笑起来，“阿久，你真是天才！”
楼小舞刚刚吃完早饭就一个人也找不到了，跑到莫思归的院子正撞见安久，冲上来抓住她，“老鼠老鼠，我是蘑菇。”
“呵。”莫思归不屑的笑了一声，“拿楼二就能胁迫我？还不如拿阿久胁迫我。”
众人知道他说的是解决异变，遂都依言出去。
写了几行，抬头见安久还坐在那里，叹了口气，“这种事情，有时候一辈子想不通，有时候想通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我俩继续纠缠下去只是徒增烦恼，何必误人误己？”
“有话快说，我很忙。”安久道。
不管是水路陆路，在战略上都极为重要，朝廷怎么可能容许这些被一个私人家族把控，万一这个家族叛变，整个大宋都有可能毁于旦夕。
梅亭竹探究的看着他，感觉并不像是假装，“如此便好。不过我们还是得尽快找到楼二姑娘，楼小舞是不可多得的军械天才，不能被辽人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