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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和五年，初夏暴雨。

随着，舱门打开，遮雨的披风让小晨子取下挂起退出去后，白宁坐到案桌前，思绪纷乱，那次逼反赫连如心遗漏的一枚钢针，便是小瓶儿出手打掉的，曾几何时，他就希望她不要再回来了，走远远的，可现下对方回来了，真当到那个时候他自己也拿捏不准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随后，遣刘延庆为前军，领五万兵马先行，又着手书让京东数路兵马配合北上燕云，自己则亲手书写奏折快马传递至龙庭，请求皇帝即可派遣使者与女真结盟，前后夹击，分割辽国。

案桌前，白宁合上眼帘，短暂的沉默，叹口气：“以她对东厂的了解，之前就不会被眼线所发现，却偏偏被发现后又藏了起来。她这是给本督的信号，她在告诉本督，她回来了，而且南下的目标大概也是收拢明教的残余势力。”

至此，江南闹的沸沸扬扬的明教造反一事，终于在另一个大时代前落幕了。

“——大不了，老子全都搅乱，不干了！”m.hetushu.com.com

赵吉望着天空那唯一的一缕阳光，“是该找个人给他分担一下了。”

良久，白宁平静下来。

“六扇门的组建也是迫在眉睫，清剿方腊余孽的事交给屠百岁、顾觅等人来办，现在事情变得一锅乱粥，本督想一个人静静，你出去吧。”

“杀光他们。”白宁心里暴虐的怒火本就无从发泄。

内力鼓起，轰的一下，袍袖向外一拂，地上杂乱的物件噼啪啪啦的砸在木架、窗户上，扫开一条干净的大道出来，白宁红着眼心情浮躁、暴怒的看着门的方向。

※※※

“……摩云教在明教的底子仍旧在，若是没有这次北伐，清除掉摩云教当初留下的影响还是能办到的，但如今领军的、朝堂里的，都把注意力放在燕云上，咱家若是说的多了，反而遭人烦。”

“游玩？”

“是啊，确实是劳苦功高，一晃眼过去几年了，帮朕重夺皇位、赈灾、平梁山，如今又协助童贯破了杭州城，甚至擒获方腊ｍ.hｅtｕsｈu•ｃｏm•com，一桩桩一件件让朕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白宁抬头望着甲板上空的雨：“北伐的事，我们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总不能让咱们东厂去战阵搏杀吧。”

“辽国竟然靡烂如斯，七十万打两万竟反被别人打的狼狈溃败……”

“回来逼着咱家杀你啊，你这个蠢女人。”

“她……”

跟在后面的魏进忠半躬着身子，显得极为谦卑，小心翼翼说道：“回禀官家，大总管尚未回京，应该还在运河上，大抵是在游玩吧。”

在这段时间里，他心里的压力其实非常的大，各种各样的事压过来，也不管他接得住，接不住都得接着，他想先剿清明教，可北方女真大破辽军于护步答冈，下一个目标就是燕京府了，就算白宁想拖延一点时间把明教、摩云教在江南的根基彻底的弄干净，现在也不可能办到的。

他想着，外面响起脚步声，曹少卿在门外说道：“督主，刚刚番子来报，林教头等人在玉蒙县里发现了方如意等heｔｕsｈｕ.cｏｍ•coｍ四人踪迹，金燕门可能就在附近。”

“你为什么还回来——”

六月十一，方腊授首的那份奏折到达汴梁时，东厂的三艘楼船却是依旧在玉蒙县城附近停靠，关于北方传来的信息也已经通过东厂自身的信息渠道传达过来。

时间、人都已经没有任何的余地了。

“北伐、女真、魏进忠、赵吉、方腊余孽！大不了——”

龙庭上，对于禁军的封赏没有人有异议，唯独童贯封爵让多少人有些意外，甚至嫉妒，文臣班里有人想要出列，却是被蔡京用眼神制止，此刻在这种北伐节骨眼上，赵吉毫不吝啬的封赏，是有文章的，像蔡京这种在朝廷摸爬打滚数十年，一想就透。

曹少卿告一声罪，退出去。

“她是要来京师，完成赫连如心没完成的事？”白宁感慨些许，收起思绪，又回到了冷冰冰的模样。

退朝后，紫宸殿方向。

“小宁子现下到了哪里？”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在链接的廊桥上，慢慢走着，此时的雨已停，久违的阳光和_图_书只露出一缕从乌云缝隙中伸出，在天空挂着。

曹少卿摇摇头：“小瓶儿连河南府都没有踏入，直接取道南下了，而且轻易的躲开了咱们安插的眼线。”

……

一个尚未出现的人，此刻到底在哪儿？或许人老的缘故，蔡京心里已经越来越不安，有些浑浊的视线里，那龙椅边上站立的哪里是一个人，分明就是一头瘦狼，而还未现身的那人又是另外一头白色的狼。

浑浑噩噩间，就连朝议何人出使女真，何时出发，蔡京都未听进去。

“……童贯戎西垂、平方腊之乱劳苦功高，封爵楚国公……”

岸上忽然一队缇骑过来，交了一封信笺给小晨子，随后又转交给曹少卿，理开信纸看了一下，低头过去轻声道：“督主，据眼线的汇报，有人发现小瓶儿的踪迹。”

御阶下，满朝文武在听闻南方平定的真实性后，其实难免会有些骚动一阵，稍后安静了些，望着御阶之上走动的人影坐回到龙椅，那位新晋的内廷副总管在侧旁拉开圣旨宣读了关于童贯军中各大将m.hｅｔusｈｕ.ｃｏｍ.cｏｍ领的一些升迁。

赵吉随即冷哼一声，大步走动，“北伐大事上，居然还能玩得起来，童贯都知道打完方腊立即北上，他到底想干什么？”

“希望关胜他们的新军在对辽上面有所作为。”

“……童贯做的好，朕是要赏的。”

“……如此这正是我等军人开疆扩土的良机……这不世之功，咱家要笑纳了。”

他心里微微叹口气，觉得入夏的六月，紧张的气氛会在陡然间席卷而来。

关上舱门的那一刻，嘭的一声，案桌被白宁猛的掀飞，笔墨纸砚摔的四处乱滚，他坐到椅上，盯着地上凌乱的杂物，声音发狠。

随即，打开舱门，提剑下船。“这次，本督亲自动手。”

方腊之祸已经过去，但所带来的恶劣影响，还未完全消弭掉，永乐太子方天定、元帅厉天闰、邓元觉等人依旧在逃，目前尚未有下落寻觅到。童贯的大军便是立即北上，来至护步达冈的战况已经传来，让一直窥视燕云的童贯心潮澎湃。

“官家……大总管也是劳苦功高啊……”魏进忠垂首压低着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