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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有财也怕了：“老婆，你快看看，是真钱还是假钱。”

麦小余嗤笑一声，拿起手包，从里面取出一沓钱摆在桌上，足有七八千之多。

“你不可理喻！”

麦小余收回打火机：“以后少乱指别人的饭菜，很没礼貌。还有，她差你多少房租？”

麦小余点了两荤两素四个菜，三份米饭，最后又要了个西湖牛肉汤，然后报上地址。

这么会工夫，门外已经站着不少看热闹的人，都是旁边租房子的租户。

“开门！”

麦小余自来熟的打声招呼，头也不抬，一边无聊的看着电视，一边烤着小太阳电暖气。

“你的唇膏没有花，而且也不是新补的好不好？”

“回来啦。”

“什么没有，那你说我老公去哪儿了！”

可是今天，她不敢。

中年男子正是女子的老公丁有财。四十多岁，很瘦，身上没有二两肉，跟麻杆似的。

“不为什么，她太嚣张，我看不惯，顺便喊她几声‘肥婆’。”

然而已经晚了。

“不可能！你摸都没摸，怎么知道是假钱？”

麦小余：“……除了这两样没有别的吗？”

“我不可理喻？丁有财啊丁有财，你是个什么东西老娘不知道嘛？上个月你偷看人家大姑娘洗澡……你跑什么，做贼心虚了是不是？你给老娘站住，看老娘抓住你打不死你……”

说着话，麦小余又指了指自己的熊猫眼：“你也看到了，我这幅模样怎么出门见人？”

柳岩点点头，拿起电话：“你想吃什么？炒饼还是炒饭？”

街坊四邻怎么看她？

“然后呢？”

“明天十五号，正好半个月，不住了，干嘛还给你钱？”

“看不出来。”

“我收钱一直很小心，五十块以上的都用验钞机验过……是不是你用假钱掉包，偷了老娘的钱去村东头的洗头房找小姐了！”

麦小余从手包里抽出一张百元大钞，服务员犯难了：“哥，有零钱吗？”

“一块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完，扔了挺可惜的。”

她不再坚持，坐在麦小余对面，一起吃饭。

“谢谢和图书哥。”

因为她的家里有个男人，一个精壮的男人，而她的身材……

“好。你不要吃葱蒜海鲜羊肉，这些都是发物，不利于伤口愈合。”

柳岩不再开口，又拿起筷子，把盘子里的菜吃干净，米饭也都吃光，然后大口喝水。

柳岩下意识的想要护住领口。

这句玩笑话，给了柳岩下台的台阶。

“不在你这儿还能去哪儿？臭不要脸的小妖精，屋里有个男人还满足不了你，非要再勾引我老公！”

柳岩犹豫片刻，说道：“本来凑齐了。今早去洗车，洗车行收了我一百三……”

她含着嘴里的食物，食指竖在嘴边比划“嘘”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出，紧张的看着门口。

“别躲了，你屋里亮着灯呢！”

不能再让门外的女人继续胡说八道，否则传扬出去怎么办？

于是，她找了女生惯用的借口：“我减肥。”

“够了。”麦小余听不下去，“要吵回家吵，别打扰我吃饭。”

柳岩不语，大口吃饭。

麦小余愕然看着柳岩，问道；“怎么了？”

麦小余接过来，逐一检查。

这倒也是。

服务员笑容满面，连着说了好几句谢谢，乐颠颠儿的离开。

门外的中年女人似乎听见屋内声音，暴跳如雷：“谁在里面？丁有财你个没良心的死鬼，老娘转个身的工夫，你就溜到小妖精屋里……”

“你……”

麦小余从那摞钱里数出五张，推过去。

熟练的法律条文，言之凿凿的神情，信誓旦旦的语气，以及特意略去“数额较大”这半句，可把包租婆吓的不轻。

“那你为什么……”

柳岩讪讪的摇摇头，转身过去倒热水。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中年女人又将矛头对准柳岩，“房租呢？说好今天交房租，拿来！”

麦小余彻底无语：“我是个伤员嗳，休养期间需要补充营养，就算吃面也要吃老北京炸酱面。找个好点儿的馆子，要几个热菜再加几份米饭。”

“少废话。”麦小余一指桌上五十块钱，“这张是假钱。”

麦小余眉头和*图*书微皱，柳岩却是万分紧张。

“开门！”

“她欠你一个月房租，两百八。今天十四号，这个月还不到一半，一百四。水电费什么的，三十块钱足够了吧？所以，你还得找我五十。”

自己家里嘛，可不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然后，开始脱衣服……

“你有完没完？跟你说了多少次，没事儿别整天疑神疑鬼。”

丁有财夫妻俩如释重负，尤其是包租婆，再没有之前的嚣张气焰，匆匆离开。

柳岩为难道：“我这两天手头有点紧，在给我两天时间行吗？后天，后天我一定把房租凑齐。”

这话说得太难听了，柳岩忍无可忍，快步跑过去拉开房门。

那架势叫一个专业，唬的丁有财夫妻俩一愣一愣，愈发怀疑自己那张五十的是假币。

中年女人推开柳岩，气势汹汹冲进来，粗矮壮硕的身材犹如小坦克，碾过地面咚咚直响。

柳岩放下筷子喝水，问道：“刚才的五十块钱是真的，对不对？”

包租婆想走，麦小余却叫住了她：“等一等，肥婆。”

“你喊我什么？”包租婆怒极转身。

卫生间里，呕吐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接着是冲水声，然后是洗脸、漱口、刷牙的流水声。

这是白天伍国栋过来，特意给他备用的。

包租婆被麦小余用打火机烫了手指，正想冲他发飙，可是听到后面的话，眼前一亮：“上个月加这个月，一共五百六，你替她掏？”

麦小余疑惑道：“吃饱就算了，没必要全吃光。”

即便打了好几个饱嗝，也没放下筷子。

“嗯，我知道。”

“胡咧咧啥呢，我刚从厕所出来。”丁有财疼的龇牙咧嘴，也不敢反抗，“你先松手，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到半小时，饭店服务员送餐上门。

丁有财问道：“真的假的？”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一帮子穷鬼，有功夫看热闹，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多赚点钱！”

吃饭的时候，两人很平静，还有简单的交流。

敲门声很大，还有一个女人的高声喊叫：“姓柳www.hetushu.com.com的，开门！”

换衣服？

“嘘！”

“后天？”中年女人一指桌上的饭菜，“有钱和男人吃喝，没钱交房租？你上过月的房租还没交……诶呦！”

麦小余看得目瞪口呆。

“你已经喝了五杯水，能顶饥吗？”麦小余戏谑道，“再说了，你吃饱饭，万一晚上我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也有力气反抗呼救是不是？”

柳岩急得直摇头。

“哭，有用吗？”

“什么太贵？”麦小余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把电话打过去，剩下的我跟他们说。钱你不用担心，我是个男人，不会吃你的住你的……呃，暂时打扰你几天，我会支付费用。”

如果是平常，回到家后，柳岩肯定会脱掉厚重的外套，换上一身舒服又保暖的毛衣。

“太贵了……”

麦小余点头。

一看纸币颜色深浅是否均匀，二看底脚数字颜色是否变化，三看侧面花纹中是否有隐藏数字，四看纸币中的金属线是否完整，五看空白处是否有水印图案，六摸右下角盲点是否凸凹不平……

“我没见过她，他不在我这儿。”

饭菜香味飘入鼻中，柳岩的肚子本能的叫了几声，被麦小余听到。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随你吧。”麦小余知道她还有点害怕，也不点破，“吃了吗？”

“一百三？你被宰了。唉，说起来你也够可怜的。”麦小余叹口气，“我发现你挺坚强的，从昨晚到现在，经历这么多事儿，没掉过一滴眼泪。”

等到柳岩从卫生间出来，麦小余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多的算小费。”

麦小余竖起大拇指：“说得好。”

“肥婆啊。你能喊她小妖精，我为什么不能喊你肥婆？”

“快点开门！”

这是什么男人啊！

“肥婆，你想耍赖是不是？行啊，我报警，告你使用假钱，让警察抓你。我国《刑法》第一百七十二条规定，明知是伪造的货币而持有、使用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或者单处一万元以上十万元以下罚金。肥婆m.hetushu.com.com，你考虑清楚。”

夫妻俩的声音越来越远，没一会楼下的院子里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引得院子里的狗不停叫唤，周围的狗也跟着狂吠起来。

“行，这是你说的。”包租婆从兜里掏出五十块拍在桌上，“小妖精，明天过后你要赖着不走，别怪老娘把你撵出去！死鬼，看够没有，还不跟老娘回去！”

嚎走了围观党，中年女人继续质问丁有财：“你刚才说啥？我胡咧咧？你敢说你跟这个小妖精没有勾勾搭搭？”

柳岩很绝望，发觉自己在麦小余面前几乎没有秘密，任何谎言都会被对方一眼看穿。

吃到一半，门口忽然响起砰砰的敲门声。

“我疑神疑鬼？这间房带厨卫，本来月租350，你280租给这个小妖精，敢说你俩没关系！”

“有必要吗？吃饭这种小事也要骗我？”

换！

“哥，一共八十八。”

喝了几大杯水，她忽然捂着嘴跑进卫生间。

“菜都凉了。”麦小余道。

“我真的吃过了。”

刚出门，就听得丁有财问道：“你怎么收的钱？五十块钱的假钱也没发现？”

站在门口迟疑还一会，才拿出钥匙打开门。

半晌没动静，麦小余转头：“你回来不换衣服吗？”

包租婆抓起前塞到自己兜里，不满道：“不够，两个月房租五百六！”

“刚才送外卖的都说了，就是给你家送的！”

“怎么，不想给？”

“吵吵什么呢？”一个中年男子分开围观党走了进来。

一见到他，中年女人立刻冲过去，揪着他的耳朵吼道：“死鬼，你跑哪儿去了？说，刚才是不是跟小妖精在一起？”

“五百六……”

“下半个月怎么算？”

“你做什么工作？我看你的化妆品和衣服还凑合，怎么连两三百块钱都拿不出来？”

“呕——”

谁啊，这么没礼貌。

柳岩嘴唇嚅动几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嗯。”

“我没有……”

也难怪包租婆会这么说。她分辨不出麦小余身上那套品牌运动服的真伪，而麦小余现在鼻青脸肿的模样，真心不和图书像有钱人，反倒像吃软饭被揍的小白脸。

“晚点帮我把背上的膏药贴换一下，还有伤口，看看要不要再抹点药，重新包扎一下。”

包租婆赶忙又从兜里掏出一把钱，数出两张二十块的和一张十块的递给麦小余。

中年女人好凶，嗷一嗓子过后，围观党如鸟兽散。

砰砰砰！

柳岩走到麦小余面前：“这是我来北京后，吃的最饱的一次。”

盘子里的饭菜越来越少，可是柳岩还在吃。

“哟，没想到你还挺有钱。小妖精，你该不会是捡回一个富二代吧？”

“臭不要脸的小妖精，终于肯开门了？我老公呢，丁有财你个死鬼，给老娘滚出来！”

“赶快把门给老娘打开！”

“找你五十？”

“哈哈，这个理由很强大。”麦小余笑了，“好吧，你不想吃就饿着，不过我还没吃晚饭，帮我打个电话叫外卖……别这种表情，我没有把你当佣人，只不过我不知道你这片的订餐电话。”

柳岩机械的回应一声，关上门后戳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很局促……在自己家里局促不安，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柳岩不再言语，继续吃饭。

“我有点冷，不用换。”

包租婆缓过神来，拿起钱又搓又摸又对着灯光照，足足检查了两分钟。

见到沙发上的麦小余，她先是一愣，然后在屋内翻箱倒柜找了一圈，斥问柳岩：“我老公呢，你把他藏哪了？”

“还有炒面，不过炒面太咸，不好吃。”

柳岩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饭店的名片，按照上面的订餐电话打过去，接通后交给麦小余。

“肥婆，算你识相。要是再敢用假钱糊弄我，我一定报警抓你。滚吧。”

“吃，吃过了。”

麦小余拿着手机：“肥婆，换还是不换？”

听到外面的响动，麦小余嘴角微翘。抽口烟，默默看着对面大口吃饭的柳岩。

敲门声还在继续，很快变成砸门声。

她还怎么在这儿住下去？

晚上八点多，柳岩拖着一身的疲惫和沉重的心情，回来了。

“我知道你躲在里面！”

几分钟后，麦小余检查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