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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七年秋

作者:话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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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保嫣嫣,王彦被擒

第4章 保嫣嫣,王彦被擒

然其后局势迅速恶化,朝中多是尸位素餐之辈,他顿感报国无门,随意志消沉,整日借酒消愁,更险些跌入水中淹死,幸得一青楼女子所救,酒醒后便奇梦连连,做了不少奇词奇曲,一时间名扬京师。
那不是恶梦,是上天给他的启示,可他却什么都没有做过。
王彦虽然受梦境诸多影响,可本质上他还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士大夫。君子践一诺,而独行千里,他不可能独自逃生。
王彦生于湖广之地,鱼米之乡,自幼会水。
这一番下来,王彦被毫不留情的拳脚,殴打到几乎要晕死过去。
这时见士卒们发泄的差不多了,也怕他们真的将王彦打死,一名穿着皮甲背着弓箭的小校才上前说道:“操!都停下,将军要活的!”
王彦的话让许嫣嫣似乎感觉到什么,原本呆呆的她居然猛然抬起头来,惊恐的看着王彦。
大半个时辰后,王彦便被士卒架着拖到营外。
也好,那就与这个世界告别吧!
他一路狂奔,赵军士卒越追越近,可是要擒住他也不容易,然而就在这时,他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破空之声,王彦顿时大惊失色。
“唉~一路走好吧!”李麻子不禁一声长叹,不知道是惋惜王彦,还是担心赵军的未来。
原本逼向芦苇荡的赵军士卒,见一个身影猛然冲了出来,顿时操着战刀,大声急呼的追了上来。
“那就是逃卒了!”赵应元脸色不禁一寒,可却没有拔剑,而是带着杀气残忍道:“带回去,杀一儆百!”
环顾四和*图*书方,赵军已是方圆数百里内唯一的一只大顺军,已是被抛弃的孤军,可谓四面皆敌。
他出生于衡阳大族王氏,年少时随父迁于长沙,跟随长他二十于岁的族兄王夫之学习,然他资质平庸,直到十八岁时才得了童生,此后乡试不中,便于岳麓书院专心治学。
王彦忍着疼痛,找准了方向,由坐变跪,郑重的向南遥拜太祖高皇帝,再拜湖广的高堂,而后转过身来向北面跪拜大行皇帝,最后才坐等饮刃。
随后便是一路南逃,直到现在。
崇祯十五年(1642年),他与王夫之等人同赴武昌参与湖广乡试,名列末等,同年便赴京准备葵未年会试,然王夫之与诸多匡社同人,却因为贼军阻断道路未能赴京赶考。
“完了,就这么结束了。”
回到大营赵应元便带着诸多心腹直奔帅帐,王彦则被丢在一边看管起来。
这一晚,诸多人物,诸多画面,在他脑海中犹如浮光月影,直到天空中泛起一丝朝霞,他才慢慢收回思绪。
这不由得让王彦心头一惊,可他却没有时间多想。
此时赵军士卒已经向芦苇荡逼来,王彦心里一阵绝望,对于逃卒,无论是大明或是李闯,处理的方式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立斩不赦。
架着王彦的士卒见了小校眼色,便将他丢在大军之前。
李麻子见此,以为他被这碗断头饭吓住,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便索性多留些时间给他,于是又叹了口气,便走了出去。
这些都是赵应元身边的老hetushu.com.com卒,十分精锐,王彦不敢回头张望,只是一心希望能将他们引得远一点。
“抓住他,将军有赏。”
在山海关吃了败仗,吴三桂不是已经降顺了吗?听了李麻子的话,王彦不由的一呆,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这时王彦脑海中一幅幅尸山血海的画面不断浮现,他终于相信了梦境中的预言,脸色顿时煞白,整个人也如疯了般,满是恐惧的颤抖道:“披发左衽,不从者斩!”
赵应元一脸冰凉的看着他,他身后的诸多将校也是一副死了老娘的表情,整个赵军与出营时相比,简直如同两只队伍。他们旌旗不整,士卒垂头丧气,士气低迷,如同吃了大败仗一般。
他匆匆从怀中掏出一块美玉,塞入许嫣嫣手中道:“我是衡阳王氏子弟,伯父王朝聘,堂兄王夫之都是湖广名士,你若逃脱,可去长沙城,寻人打听,我族人见此信物必会收留于你。”
“站住,别跑。”
这时他双手扶着许嫣嫣瘦弱的双肩,使她面对着自己,而后认真地说道:“嫣嫣,你待在这儿藏好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千万别发出任何声响。”
言毕王彦便决然起身,冲出了芦苇荡,而在他身后,两行清泪已经打湿了许嫣嫣的面庞。
崇祯朝以来两线开战,有这样一个现象,凡是剿贼有功,表现出色的人才,多会被派去征伐建奴,而后又败于建奴之手。击败高迎祥的卢象升,打得李闯只剩十八骑遁于商洛山中的洪承畴俱是如此。
和图书闻到“噗”的一声响,一支羽箭几乎洞穿他的大腿,阵阵剧痛立马就让他整个人失去重心,栽倒下去。
可李麻子看着他却是满脸的哀伤,他将那碗白饭放在王彦面前,伤感的道:“将就吃了吧!本想给你做顿好的,可是闯王在山海关吃了败仗,现在已经退出北京往山西撤了,河南山东诸地官绅又都发动叛乱,大军已经得不到粮草,老头我就只能给你做了这一碗白饭。”
士卒这才粗鲁的将王彦架起,如拖死狗般向回走去。片刻后,昏昏沉沉的他便被拖上河堤,带到赵应元面前。
“开始吧!”一脸寒霜的赵应元对身边小校道。
下一刻,数名赵军士卒已经围了上来,顿时对王彦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操!叫你给老子跑!”
崇祯十六年(1643年),葵未试王彦不中,南反之路又被李闯大军阻断,他便滞留京师,拜刘理顺为师。
昨日箭伤并未处理,王彦如今失血过多,一丢便倒在地上,但身为堂堂举人,怎么能如此死去,他咬着牙坐了起来,却见一名武士握着一把大刀走来,他知道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
看着越来越近的赵军士卒,以及那一把把晃着亮光的战刀,他心中已有决断,好在当时许嫣嫣跟着后面,没有上河提,赵军因该只看见他一人,他绝不能让许嫣嫣再次陷于危险之中。
赵军如今可谓身陷死地,北直隶为建奴所占,山东河南官绅又发动叛乱,已经重新打起明旗,四处抓捕大顺委和-图-书派的官员,追杀大顺的军队。
一时间,王彦心中满是懊悔,两行眼泪涌出,“天啊!我都做了些什么?”他这碗断头饭又怎么吃得下去呢?
一夜无话,他因为担心许嫣嫣,也因为自己命运的坎坷,而无法入睡。
看着身旁呆呆许嫣嫣,他心中不由得一痛,许直之托犹在他耳边回荡,难道就这样坐以待毙,放弃应下的诺言?许直的恳求的目光,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几个月来他与许嫣嫣形影不离,相依为命,已经有了感情,让他丢下许嫣嫣独自逃走,这样的事情王彦做不出来。
这里已经集结了数千赵军,李闯兵败的消息不胫而走,军中流言飞起,士气低落,军卒们你一言我一语,场面着实混乱。
闻言王彦一头雾水,不明白赵应元什么意思,但他知道自己此番必死,因此也就不用多费口舌,只是如同许直般闭目待死。
见此赵应元顿时大怒,欲拔剑杀之。
甲申年(1644年),李闯破京师,刘理顺一家十二口投环俱死。王彦本欲同死,却听刘理顺言:“唔本庸才,能中状元,皆皇帝之恩。今山河破碎,天子殉国,吾乃大臣,不得不死!吾花甲老朽,死则死已,于国无碍,然士衡弱冠,却有辅国之才,有用之躯,岂可轻言生死。今旧都尚存,国有半壁,尚有可为,当速速南去,力王狂澜,了为师之愿。”
王彦来不及细想这些变化,便听赵应元开口道:“你见我大军就逃,可是哪方细作,北面还是南面?”
这时他身后却突然有https://www.hetushu•com•com一人道:“此人似乎是前营伙房的王彦,卑职曾见过,有些映像。”
在京师时,以报国无门为借口,整日纵情于青楼之所,不思国危若累卵,致使君父殉国。如今猛然惊醒,想要为改变大汉族之命运,不使历史重演蒙元之祸,奈何已是将死之人,有心无力。
王彦的举动让举着大刀的武士微微发愣,刀硬是没落下来,赵应元不禁皱了皱眉,而他身后一身着官袍男子亦是眼前一亮,能有此气度,必然是我儒家子弟啊!
此等时刻,大军要重整士气,正好可借王彦头颅一用。
天亮了,王彦见的第一个人是老火头李麻子。当他端着一碗白饭出现在王彦面前时,王彦心中居然是欣喜的,看来逃走的事,并没有影响到这位老人家,于是王彦笑了。
此时王彦原本平静待死的心情,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惊涛拍岸的震撼。
王彦能感受到赵应元的焦急,料想定然发生了什么大事,可他一个将死之人又何必操那么多心哩。
此时忍受着寒冷的夜风,看着天空中点点繁星,王彦心头无限伤感,他不由得回忆起,他即将结束的短暂人生。
年少时他便时常与族中少年,畅游湘江,大运河虽然宽广,却难不住他,只是如今身边多了许嫣嫣,他是无能如何也没有能力将其带过河去。
此时天以黑了下来,但大军却不准备停歇,王彦被一名军校夹在马上,不等步军,便随着骑军一路向大营狂奔回去。
他虽然不知道山海关发生了什么,可细想之下,已然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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