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以毒攻毒，破釜沉舟
“那十三殿下还在犹豫什么呢？”
赵祯沉吟点头，从其表情中就知，他还是认可文彦博的说法的。
说完，所性一甩袖子，走了。
燕云是稳固了，可京中明里暗里，与这位官家真正一心的禁军却是少了。
“我……”
那就是：狄青还在燕云，没回来……
“你想做太宗，老夫不拦你！但也不想想，你有太宗的实力吗？”
“不能告诉贾相。”
却是一直没插上话的赵宗懿上前劝阻，“亚父一向多思求稳，许是觉得此计太过激进，十三弟就别……”
说到这里，文彦博不禁苦笑，“如此说来，倒真的要看大郎的疯计了……”
等赵宗兄弟彻底明白两位相公为什么顶牛，全都傻眼了……
“朕给你半年时间，务必将那一家的底细彻查个清楚，务必清理朝中关键位置的官员任用！”
曹佾进到殿中，满脸凝重。赵祯和文彦博的脸色也是随之暗了下来。
“韩琦，韩稚圭今日到京……”
燕云初复，赵祯是小心再小心。为保燕云万全，这二十万禁军基本都是曹、潘、王、杨，观澜四将门的嫡系。
……
这个判断，也就贾昌朝为什么会主张以静至动的原因。
赵宗实闻言，气得脸色通红。这都什么时候了，这老东西还在这唱高调。正要出声，却被韩琦抢了先。
“贾相以为，此时，咱们那位官家与文宽夫在干什么？”
说着，韩琦从怀中抽出一纸书信推到了赵宗实面前。
“等近日的民潮平息，定不辜负陛下所托，彻查彻办！”
生死关头，赵祯已经摸到了这一家人的脉门？
说到这里，韩琦自信的顿了一顿。
“下一步，琦倒还真有对策……”
“生死关头”，韩琦听闻这四个字时没有一丝胆怯，却从中听出许出微妙的信息。
韩琦闻之，洒然的一摊手，“作什么文章？官家想要这个时间，想等狄青回来，想徐徐图之。”
“亚父，息怒……此时首要任务却是渡过难关，韩相之言也……”
……
而韩琦也正如赵祯所想，根本就没和*图*书打算给自己留有余地。
生死关头……
“当然是死攥住咱们的把柄不放，要把我这一家老小连根拔起！”
“朕，不是好欺负的！”
“生、死、关、头！！”
赵祯略有疑惑，猜是有事发生。当下多留文彦博一会儿，一起听听曹景休到底何事。
“呃……”
“既然贾相爷走了，那咱们就来聊聊，下一步当如何处置吧……”
而韩琦寸步不让，身体前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贾。
……
韩琦……
“此事牵扯之大，超乎官家的想象。以官家的性子，断不会一条道走到黑的与咱们硬碰。”
这个时候，两方都需要冷静，不然，大宋必乱。
所以，韩琦大摇大摆地由汝南王府正门而入，不是太嚣张，而是刻意的做给所有人看。
……
……
韩琦的招子固然有用，可是后果呢？之后怎么办？真与官家摆明车马？别忘了，赵祯可不是孤家寡人。
而这仅仅只是第一步，后面，韩稚圭还有更狠、戾气更重的举动。
贾昌朝急得站了起来，“你……你要！？”
他想的，不是死，而是生；不是败，而是胜。不是做贾子明的备胎，而是取而代之，从龙首功。
赵祯眼中杀机尽露，“定片甲不留！”
这不是查一个小贪小吏，更不是处置一个几人勾结的小党，赵祯清楚这其中的厉害。
“贾相说的哪里话，家国大义，琦还是懂的。”
“你有十成胜算吗？”
“什么办法！？”
“没……没有。”
却是赵宗实还是没沉住气，急切出声，替老贾答了出来。
韩琦此言一出，贾昌朝又坐不住了，急急地吼叫出声。
“燕云未稳，西北犹危。稚圭此时可不能过于激进，让诸蛮有了可乘之机！”
朝廷因有诸多顾忌，不敢掀出更多的弊案，但是……
“陛下！”文彦博昂然出声。“多半，韩稚圭早已经与那一家不可分割了！”
“你……”
……
转头看向贾昌朝。
事实上，韩琦比老贾想的还狠。
猛一拍
www.hetushu.com.com桌子，暴吼出声：“你……”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就是，你不查也得查，不想掀盖子也得掀盖子。
而赵氏兄弟此时却唯有大眼瞪小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个个心里都日了狗一般。
赵祯心尖一痛，不甘心道：“又放过那一家人？这又白查了！？”
“启禀陛下！”曹佾大礼过后，直接开口。
朝廷不敢查了，怕拔出萝卜带出泥。可还真就是唐奕那个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弄死几个来的直接，既行之有效，又能转移主意力。
可是，赵宗楚的到来，在韩稚圭眼中不是危机，而是天赐良机，是老天给他五年伏蜇的一个天大补偿。
“……”
“琦确实有应对之法。”
要是赵宗实兄弟把这些年干过的类似事情，都自己放出去呢？
……
可惜，赵祯没想过的是，自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
只见赵祯哀然一叹：“宽夫啊……”
赵宗实目瞪口呆地目送贾相爷离去，僵在那儿，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韩……韩相公。”赵宗实有点怕。
赵宗实被老贾问得哑口无言，下意识看向韩琦，求助似的问出了声儿：
对啊，狄青那厮可是还没回来呢！
猛的坐直身子，指着文彦博状若疯魔。
“也什么？”贾昌朝怒喝着。
……
“十三殿下，还有退路吗？”
特么你们能不能别玩这么深奥啊？说点我们听得懂的，行不？
韩琦冷笑着收回目光，看向赵宗实。
韩琦回来了！
“什么也不用说了！”
韩琦稳如泰山！
“狄青可还没归京呢。”
赵宗实想劝，却被老贾抬手堵了回去。
……
曹景休这个时候来干什么？
“第一时间，进了汝南王府！”
韩琦心中浮现的不是兵临城下、命悬一丝的柴家小皇帝，而是烛声斧影的赵光义。
正在此时，韩琦暗暗轻笑，满意地端起桌上的茶碗轻抿一口。
赵宗实突然“开窍”了……
“贾相放心！”韩琦却是淡定地单手下压，示意贾昌朝坐下。
赵宗实更是
和图书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下一步……？”
……
“！！”
只见韩琦笑了，抬眼看向老贾，从容淡定地说道：
老贾只觉天眩地转，险些晕倒，指着韩琦半天无言。
……
一个厮杀汉上来的西府宰执还不至于让韩琦和赵宗实这么重视，问题的关键在于，与狄青一起还没回来的，还有大宋二十万的可战之兵。
“那咱们就别给他这个时间，不就好了？”
文彦博低垂着头，坚涩出声道：
“那天下还有人不知道十三殿下的宏图大志吗？”
此话一出，倒是提醒了赵宗实。
“如此甚好！稚圭只说如何应对吧。”
“也不算白查！这十余年间，困扰陛下的那个问题，经此一次却是彻底明了了。那一家人到底是靠什么把一众朝臣绑在一处，也算清楚了吧？”
“没错！”
而贾昌朝此时暂且放下琐碎，认真地思考起韩琦的话来。
那韩琦到底是什么用意，能让老贾反应这般激烈？
“稚圭要干什么！！”
生死关头，他们不去倚仗贾子明，却急急地来找他？说明贾子明在这一家人眼中已经失去了信任，已经是昨日黄花。
出乎赵宗实的意料，韩琦竟认同贾子明的观点。
“这，这可如何是好？”
两位政坛风云人物，就这么对上了眼。
什么意思？
“况且……”
……
“韩相所言极是！此存亡之机，不可犹豫，就依韩相之法！”
老贾沉着出声：“老夫却觉得，恰恰相反。官家现在想的是，怎么把这件事压下去。”
老贾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恨恨地一砸龙椅，“死几个也好，让他们心里也有点数儿。”
……
而且，还有最最要命的一点文彦博没提。
贾昌朝真的厌了，不想与韩琦再推来斗去，所幸直入主题。
可是现在，不得不说，赵祯真的怒了。
“老夫累了，暂且告辞！”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呃”……赵宗实第一次见贾子明如此凶恶，一时被其所摄，竟也手足无措起来。
“此说只是为了证明官家没有底气，不和*图*书敢一查到底，其实本意和贾相还是一样的。”
他不是要让赵祯查下去，他是想让赵祯根本不用查，直接把所有案子都亮出来。
汝南王府中，韩琦此言一出，满堂皆寂，声可闻针。
这话让赵祯沉吟了起来，他原本是不太赞成唐奕这么做的，有些太过极端，对唐奕没好处，对他这个以“仁”立世的皇帝，也没好处。
“到时……”
“可现在怎么办？”
他手里有狄青，有曹潘王杨四大将门。
老贾是真的气着了，生出一股无力之感。
“你任重而道远！”
还有唐子浩那个疯子！
“你！！”
赵祯看向文彦博，“依宽夫之见，当如何处置才妥当？”
……
韩琦轻笑，朝赵宗实点头示意，让他稍安勿躁。
说到这里，文彦博抬起头，“这一点，很重要！”
贾昌朝一皱眉，“什么！？”
那么，不但这四百多官吏全无退路，赵宗实所说的那十几件弊案的涉案官吏也没有了退路。他们只能与汝南王府一心，来谋求生路。
“下一步你又当如何？等着狄汉臣带着二十万大军杀回京师，要你们的命吗！？”
只要知道他们的底细，又有那一张烂账为引，花些心思彻底查清他们有多少人，埋了多少桩，也就一目了然了。
如果现在的赵祯是“投鼠忌器”，那韩琦的此招一出，就变成彻彻底底的二虎相争了。
“你想做太宗，明刀明枪的上阵吗！？”
喃喃自语：“稚圭终不是朕的稚圭了……”
“景休，何事来奏？”
……
……
在向赵祯宣战！
“你问过我这个亚父了吗！？”
“那皇帝会放过一个对皇位有觊觎之心的侄子吗？”
韩琦这是不光要自己“走正门”，还得逼着所有人和他一起“走正门”！！
贾昌朝缓缓地站了起来，老目之中有愤怒，有凄苦，亦有……决绝。
如此一来，一个抵税粮案，四百多朝中官吏涉疑，赵祯就不敢查了，怕把不相干的人推上汝南王府的船。
“琦的意思只是说，此时京中空虚，官家更不敢轻举妄动，可没ｈetｕsｈu•ｃｏｍ•cｏm有忤逆犯上的意思。”
“这，这能行吗？”
“这个白眼狼！”文彦博一听，立时就炸了，瞪着老目直接开骂。“陛下错信了这个白眼狼啊！”
“老夫……”
“没，没有了吧……”
如此一来，固然能聚拢一大批可用之力，可是……
文彦博说完，刚要告退，却是殿外急报，曹佾请见。
想到这里，赵祯猛然抬头，“宽夫……”
赵宗楚没有迎上他之前，他确实还想委婉一些，徐徐图之。
急声道：“臣这就回京，令包希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作出放任之姿。”
赵祯需要时间，所以不会再查下去，而韩稚圭说不给赵祯时间。
韩琦则是低头抖了抖衣襟，全然不把贾昌朝的愤怒放在眼中。
说完，老贾又加了一句，“暂且压下去！”
“不行！”
“没……”
赵祯没想到，这个他给予着希望，带着他能在这五年前回头是岸的幻想招回来的臣子，在进京的第一时间就表明了立场，而且半点余地都没留。
“你做梦！”贾子明愤然大喝。“老夫还没死，还是老王爷钦点的这一帮孩子的亚父！”
“臣在！”
“老夫……”
老贾没法淡定，因为韩稚圭一开口他就知道，这人疯了，使的是一招以毒攻毒的肃杀之招。
对啊，还特么犹豫什么呢！？
文彦博郑重点头，“臣领旨！”
“宗实……”
“未必！！”
生死关头，老王爷数几十年的谋划、布局，终于到了不动不行的地步了？
“破釜沉舟绝非妙计！！”
文彦博深吸一口气，“全当没看见……”
文彦博闻之，亦是亢奋。心中暗道，也该与那一党算算总账了。
而赵祯倒是没有文彦博这么激动，但心情也是直往下沉。
……
“官家不敢妄动，所以我们还有时间，稚圭是想利用这个时间差作什么文章吗？”
老贾闻之，稍稍安心，缓缓坐下。想起韩琦的那一脸戾气，还是有些不放心。
赵宗实无语哀嚎，再怎么着，你也不能议到一半甩袖子就走吧？
赵宗楚见到韩琦时，用到了一个词：
“亚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