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贾昌朝不能留
“十三弟！”一声厉喝，朝着赵宗实就冲了过去，一把拎起他的衣襟。
“你疯了？那是父王亲自让你认下的亚父！”
“我……”
“见什么？”
“你们兄弟一个都活不了！”
“他知道的太多了，稍有差池，咱们一大家子都得陪葬！”
……
“十三弟有何高见？”
一番定计下来，众兄弟好像已经看到了闪着亮光的铜钱正自己把兜里钻。
“现在？还是等等？”
“谁啊？”
……
……
“相公这又何必？说不得哪天相公心头一热，这些东西就又回到您手上了呢。”
“临走之前，最后再嘱咐一句，希望你们能听进去。”
罢了，他这一生成也是汝南王府，败也是汝南王府。既然去意已决，又何必与一个小人一般计较？
“亚父请讲。”
“河北西路……”
“好！”
“……”
随着话音，眼神已经飘向书案上的那个箱子，上前两步，一把掀开，眼中尽是喜悦与狂热。
被赵宗懿拎着衣领，赵宗实却不见惊慌。
“咱们正好借此，赚一点周转钱。”
带着这个疑问，赵宗懿失魂落魄地回到书房。刚踏进门，就听见他那个十三弟正与兄弟们说话。
赵宗实编不下去了，“我那也是为了咱们家好！你们自己说，贾昌朝这些年都干什么了？”
“亚父……”赵宗懿心中一软。“亚父何出此言呢？怪只怪，时不赋我。”
待二人行至院中，贾子明也不待多送，停了下来。
满室皆静，落可闻针。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贾昌朝无声苦笑，时不赋我？东山在起？
“好，我一会儿就办。”
还别说，几番施令，还真有几分运筹帷幄的气势。
赵家一众兄弟面面相觑，一时无言。纵使对这贾子明多有怨恨，此时见他的样子也是不敢多说一句。只得纷纷跟在他后面。
老人怀抱一口箱子，举步维艰地走在王府后院的小路之上。
“正好！”
说的这么明白了，他的这帮傻兄弟哪里还不明白？
“和_图_书宗楚。”
“定了！”
赵宗懿愣在那里，心中五味杂陈。
“大哥，我就问你一句。”
这几兄弟要是早点说些宽慰之语，少背着他干点下三烂的勾当，他也不至于心灰意冷，再无斗志。
“唐唐唐，唐疯子！”
“好！”赵宗实满意叫好。“那就尽早定计，莫失良机！”
“对！”
“嗯……现在吧！等粮食运抵，朝廷这边也应该有个说法了。”
二哥赵宗朴心情大好，大笑出声儿，“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个唐疯子！”
回想刚刚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亚父还在为他们兄弟着想，可是返过身，这些人就要至他于死地。
……
“额……”众人一怔。“不卖不贷？”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十三弟的意思是，等朝廷这边有了决断，各州农户希望破灭，肯定土地速降，粮价急升？”
“亚父，我送你！”
……
“睡不睡得着也不……”
转身看着赵宗懿，“老夫知道，刚刚的话你们是不会听的。”
“……”
一众赵家兄弟也是收敛心神，眼中放光地看着赵宗实。
“赵祯也就仗着一个唐子浩方能成事。”
“在京与不在京能一样吗？”赵宗实一声反问，立时问得赵宗楚不说话了。
此时，一位满面皱纹的老者正进到府中。
“都都都，都说在回山码头见见见……”
赵宗实解释道：“王介甫的青苗之法已经传到了京外，受灾州县的苦主都在观望，盼着朝廷施行此法。所以，较之往次河患，各州粮价、地价，起浮并不如意。”
说完，最后再看一见赵允让的书房。心道，老王爷，昌朝这就下去与你请罪！
“回来的正是时候！”
几兄弟正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编排着唐奕在岭外的困苦生活，猛的书房外头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吓了赵家众兄弟一吓。
“……”
“诶，不听就不听吧！”
“去岁让疯子查账弄，日子过的端是紧巴啊。”
“行了，别吵了！”却是赵宗球猛的和_图_书坐了起来。
赵宗懿一哆嗦，脸色顺间煞白。
“到时候，咱们屯积的粮食必可大赚一笔？”
赵宗懿于心不忍，想上前帮忙，却被老人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你们要么把它烧了，一了百了。”
“一会儿你依箱中所载，联络河北、京东各受灾之是的豪族，暂且不要售粮、放贷！”
“……”
“千万不能交给魏国公！”老目之中精光闪现。“否则……”
“……”
“呵……”
“呵……”惨笑一声，看向赵宗实。“若有一天，我这个当大哥的挡了你的路，你待如何？”
贾昌朝点点头，赞赏地看了一眼赵宗懿，猛然一指身边的箱子，“这个东西，不能留！”
“我……”
“河北东路……”
等贾昌朝已经走出了屋子，赵宗懿这才回过神来，追了出去。
大伙儿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房门又是猛然一响，赵宗球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
……
“可是……”说到这里，神秘一笑。“可是，那个青苗之法官家想实行，朝官们会让它实行吗？”
“亚父！”
贾昌朝一点都不意外。
“见见，见着一个人！”
“罢了，老夫去也，你们好自为知！”
“京东东路……”
没了老贾，大哥又不在，众兄弟之中发号施令的就剩下他了，竟生出一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
一直进到书房，贾昌朝把箱子放到老王爷的书案之上，这才直起腰身，气喘不平。
赵宗汉、赵宗楚也是和声劝慰：“亚父不必灰心，如今形势一片大好，也非是没有东山再起之日啊！”
“宗球？”众人疑惑不解。“你不是出去办贾……”
赵宗汉闻声，眼睛一睁，“都是自家兄弟，谁不知道谁啊？你敢说吴奎那帮人不是你授意的？”
“就这么定了！”
“十三弟有何计较？”
“确实不舍得。”
“不不不，不好了！”
大伙儿正迷糊，见着谁能把赵宗球吓的都磕巴了？
连满口“谨记在心”的赵宗懿也低下了头。
赵和-图-书宗球舌头打结儿，说都不会话了。
“……”
“罪矣！”
赵宗实看着赵宗懿离去的背影没有挽留，沉吟半晌，方收拾心神，对众位兄弟道：“大哥寡断，给他一点时间。”
“见到谁了？”
唯独这件，是几兄弟无法答应的。
赵宗懿一时间没明白老贾言之何意，呆愣当场。
“魏国公的人为了通济渠案，想把亚父挤走。这个时候，咱们不帮亚父说话，还落井下石，亏你想的出来！”
贾子明声音发颤，短短几句，却似用尽了全身力气，老目之中隐有晶莹，“昌朝无能，愧对老王爷重托。”
“诶……”老贾长叹一声。
“我……”赵宗实一阵语塞。“我可没落井下石。”
见几兄弟气氛登时热烈起来，赵宗实暗暗冷笑，定国先定家，安外先安内，只要掐住他这些哥哥弟弟的软肋，就没有什么不好办的。
“若敢回京，必报断腿之仇！”
箱子不算小，异常沉重，老人额前已经沁满了细汗，仿佛随时可能栽倒。
说完，颓着身子，转身也走了。
“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
“可不，眼看几笔大钱从眼前过，就是不敢上手。”
“也不至于吧？”
可纵使如此，依然不愿假以人手，非要亲自抱着，一直走到汝南王生前的书房才肯放下。
几兄弟一听有钱挣，立时眼前一亮。
目光最后落在赵家一众兄弟身上，苍白的手掌轻轻扶着箱子：
赵宗实略一沉吟，“朝中的事让魏国公顶在前面即可，咱们大可见机行事。”
见贾昌朝无言，站在几兄弟身后的赵宗实不由暗暗冷笑，嘴上也是不咸不淡。
“没有苦劳，他也是你的亚父！”
“好好说话！”赵宗实这个来气。“镇定！”
“现在最首要的就是……”赵宗实抬头。“眼前的河北、京东诸路正逢河患，此为天赐良机。”
“什么也没干！”
“京东西路……”
“那横财从何而来？”
“他不走，咱们永无宁日！”
不去理会赵宗实，环视房中m.hetushu.com.com的赵家兄弟，心中宽慰自己，其实老王爷这二十三个儿子之中，也不都是狼心狗肺之徒。
“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再怎么不顺，亚父可从没生过二心。”
“我自己来！”
说完这句，语气一缓，“咱们兄弟就别吵来吵去了，如今形势大好，大有可为，更要兄弟齐心。”
之后，再不迟疑，大步出屋。
赵宗愈牙咬得嘎嘎作响，“只是便宜了那鸟厮！”
“若不是他到涯州也不消停，搞得观澜的船队都在给他往南边运物料，一时无法回转救灾，还真轮不到咱们捞上这一笔。”
赵宗实笃定点头，对赵宗汉道：“你负责联络灾地之外的各州，聚拢粮源，向灾区转运。”
……
赵宗实声色厉敛地冷然出声：“贾昌朝……不能留！！”
……
“行了！”赵宗球懒得和大哥争辩。“这事儿你们别吵，也别管了。”
“……”
“大哥，醒醒吧。”斜眼看了一眼赵宗懿，挣开他的大手。
不等赵宗懿说话，赵宗楚觉得这个时候不说话不行了。
说完，根本不给赵宗懿再多说话的机会，直接出了书房，也不知道去干嘛了。
在院中站了良久，赵宗懿猛的打了一个寒颤。不知为何，心中一阵一阵的发凉，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空虚莫名。
贾昌朝略顿了一下，“也好，随我来吧。”
赵宗晖则道：“看来，那疯子是不打算回来了。准备在涯州建起‘行宫别院’，这是要养老喽。”
眨眼之间，众兄弟就被他尽数拉拢，连与他同心的赵宗楚、越宗汉都甘当十三弟的马前之卒了。
“不，不不不不不，不好了！”
“上呈陛下。以如今的形势，和陛下的慈善之心，保你们兄弟一生无忧，子孙富贵是没问题的。”
一回身，只觉自己身段都高了一节。
久未出声儿的赵宗汉干笑一声，斜眼打量着赵宗实，揶揄道：“怪谁呢？”
“我我我，我刚出府门，就就就听见街上在疯疯，疯传……”
赵宗实一触眉头，“疯传什么https://m.hetushu.com.com？”
若是赵宗懿在此，非吐血三升不可。只能感叹，十三弟好手段！
汝南王府，后门。
适时出声，“既然众兄弟都没有意见，那咱们就这么定了？”
唐奕还在这边纠结两法之弊如何破解，而在离回山不足三十里的开封城中，癫王回京的消息才刚刚传开。
“老贾万一真放出了京，他知道那么多事儿，你睡得着吗？”
“显然，赵祯也知道没有必要在扣着贾昌朝不放了，随时都可能把他打发出京。”
哐当！
赵宗实趁势又道：“如今朝中弹劾他的奏折一天多过一天。”
弃掉贾昌朝，真的正确吗？
环视老王爷的书房，一几一案、一书一字，都是赵允让在世之时的模样。不由勾起贾子明诸多过往，可惜物是人非，不堪追忆。
“宫里传回来的消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官家虽然留中不发，可是却把这些奏折都单挑出来放在了案头。”
“如今那疯子远在天涯，正是你我建功之机！”
“河东路！”
平复心神，放缓语气，“老夫就要走了。”
赵宗懿窘然低头，“父王终一生之力才攒下的资本，确实……”
“我找人来办！”
……
等他回过神来，哪还有贾昌朝的影子？老人就此出汝南王府，从此再无瓜葛。
好吧，赵宗实一着急，也磕巴了。
却是连“亚父”都不舍得叫上一声了。
“你！”贾昌朝闻之，气的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你，你说谁谁谁……谁！？”
众人一阵沉默，却是谁也说不出话，唯独赵宗懿冷眼看着赵宗实。
见一屋子人没一个搭话，老贾又是苦笑一声，心知自己又是多此一举了。
“五路，一百一十三州，两百四十六姓大小豪族的往来账目，联络之法，老夫今天给你们送回来了。”
“要么……”
赵宗懿凄然道：“亚父但说无妨，宗懿必谨记在心。”
平时他与赵宗实走的最近，自然要帮十三哥说话。
“这种话你也说的出来！？”
老人声似金石，不容有疑，正是昭文馆大学士，贾昌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