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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一百种毒药的药性一起发作，神仙也救不了。」青凤堂主惨然道：「对不起，天涯，我真的没用，连一天都陪不了你。」

「天涯，我还有十天。」萧月如用微弱的声音欢快地说，欣喜的泪水从她的眼中滑落。

顾天涯的眼中闪烁出热切的光芒，他双掌一拍，将黄珠击成齑粉，将所有的粉末都吃到嘴中，然后伏下身，嘴对嘴地一点点为萧月如喂下。

顾天涯眼中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狂涌而出，他嘶哑着嗓子对红思雪说：「姑娘，求求你，有没有镜子，借我用一用。」

红思雪艰难地摇了摇头：「前辈，我这次没有随身带镜子。」

「难为你还记得。这些年来，你可曾数过西方的流星一共有多少颗？」

顾天涯小心地抱着青凤堂主轻盈的身子，挨个走到每个仍然活着的人身边，轻声问道：「有镜子吗？借我用用。」

「西方的流星？三十年来我每夜都数，一共是八千四百六十七颗。」

「彭小兄，我求求你，有和图书没有镜子？借我用用。」顾天涯抱着青凤堂主来到彭无望面前。

「已经够了，阿如，能将你抱在怀里一刻，我顾天涯此生足矣。来世我们再做夫妻，无病无灾，活过百年。」顾天涯用肩头的衣服飞快抹去将落未落的泪水，笑着说。

此时青凤堂主脸上的腐烂和青苔白斑奇迹般地缓缓散去，姜黄色的嘴唇也恢复了几分血色。淡淡的血丝从她的双眼、双耳、鼻子和嘴中长流而出。

「千年血星珠！」顾天涯沉声道：「你……」

「看，飞星，在西方的，就在那夜我们定情的天空。」

彭无望叹了口气，勉强接过剑谱，揣在怀里。

顾天涯将萧月如拦腰抱起，来到彭无望面前，小声道：「为什么要帮我？」

「你呀！总是这般糊涂，你少数了七颗，应该是八千四百七十四颗。」

※※※

「镜子！」彭无望下意识地摸索着自己的身子，茫然道：「我没有。」

「阿如！你不要这样，挺住！」顾天和*图*书涯扶起青凤堂主的身子，用左掌抵住她的背心，奋力将内力源源输入她的体内。

剑光一闪，顾天涯的碧血照丹心已经抵住自己的心脏。他痴痴地看着行将气绝的萧月如，只待她闭上眼睛，就一剑刺下去。

「你也没有？」顾天涯绝望地用苦涩的嗓音道：「阿如，对不起，我真没用，居然连一面镜子也给不了你。」

「不错，我刚才过于动情，加上几处重伤，功力将散，大限将至。」青凤堂主的眼睛和鼻子开始渗出黑色的污血。

「一定是那晚我夜挑太行山寨，少数了七颗。」

三十年来，夜夜看到流星的人，是何等寂寞啊！

这时，青凤堂主的身子宛如筛糠一般颤抖了起来，她忽然俯下身，用力地呕吐起来。她吐出来的，赫然是一滩青黄相间的污水。

忽然，顾天涯止住哭声，粲然笑了起来。因为他在青凤堂主的眼中看到了自己。他霍然明悟，在自己的眼中，萧月如已经看到了她恢复青春美丽的面容。此生足矣和_图_书！

「阿如！你的脸好了！」顾天涯振作精神，欢喜地说。他心里却知道，这是心爱的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我不行了。我以为我还可以支援，怎料刚才受了几处伤就……」青凤堂主又是一阵呕吐。

「能有十日，不好吗？」彭无望用酸涩的嗓音说。

「你来干什么？」顾天涯淡淡地说：「为恶天下的青凤堂主今日毙命于此，你应该满意了。」

此时的萧月如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用一双情深脉脉的眼睛痴痴地看着顾天涯的双眸。

良久，萧月如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生命的火焰，脸上的淡淡黑气渐渐褪去。

他也曾经在一个夜晚，努力地看着天空，希望能够看到一颗漂亮的流星。同行的游伴们陪他等了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住，跑回家去。而他执拗地待在星空之下，忍受着孤独寒冷，默默守候，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才看到一颗流星闪烁着划过天际。

「太好了，阿如！你的脸就像三十年前一样光泽美丽。就是这张脸，让我和图书一见钟情，从此一生不渝。」顾天涯痴痴地看着她。

这汪洋大海般的寂寞，只为了一句海誓山盟的诺言吗？

「你是天下的名侠，我不想让一个人人景仰的名侠死在我眼前。」彭无望垂下头，黯然道。

从扑面而来的山风之中，彭无望依稀听到顾天涯在萧月如耳边的低语。

「阿如！」顾天涯颤声道。

没有人答话，所有人只是默默地摇着头，他们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么。

「倾城剑法？」彭无望看了看，道：「我不使剑！」

「叮——」「叮——」彭无望用刀撑着身子，一瘸一拐地走到顾天涯身边。

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对将要生离死别的情侣，没有一个人说话。舍身崖上，只有顾天涯哽咽着的哭声。

「流星吗？」彭无望怔怔地想着。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想通宵达旦地看什么流星了。

能看到流星的人，应该很寂寞吧！

「再也不是了！今后的江湖，是你的天下。」顾天涯粲然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本剑谱，递到彭无hetushu.com.com望面前：「拿去。」

「拿去，我不想在死前还欠你一个人情。」顾天涯断然道。

「真的，给我镜子，让我看一看，只看一眼、一眼。」青凤堂主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大股大股的鲜血从她的嘴里涌出，她那明媚的目光渐渐涣散。

曙光乍现，一道飞星骤然划过天际。

「你，难道你开始……开始散功？」顾天涯震惊地问。

※※※

「这颗珠子或可延阿如十日之命，但是对你而言却意味着八十年的功力和一生的盛名，你舍得吗？」顾天涯沉声道。

「真的？！」青凤堂主却是真的惊喜：「我的样子恢复了？！」她用手小心地摸着自己的脸，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无比的玉器。

「镜子！」顾天涯搜索全身，可恨，他一个昂藏男子，要镜子却有何用？

「阿如？」顾天涯惊慌地问道：「你怎么了？」

「藉口。」

彭无望仍然没有说话，只是将珠子塞到顾天涯手中。

彭无望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一颗晶莹剔透的淡黄色珠子递到顾天涯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