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裘樟清又笑了：“这又不是论资排辈的事情，该你出头，你就要往前冲嘛。”

要是不知道裘樟清在接电话，李玉就以为这个词眼是针对自个。

裘樟清一听有了兴趣：“怎么回事，说说。”

“反正我也没同意，还有人提议让马腾翔局长来写，也有说不如找陈市长，反正大家都七嘴八舌的拿不定主意，我想，既然是教育的问题，那就从教育的方面寻求结果，刚巧前两天省里一直下雨，当时也不知道是头脑发热怎么的，一时冲动，我就带着人去了省教育厅。”

“正值五一，我们哪个领导都没找到。”

李玉是女人，她很清楚其实女人不像男人，男人在一定的场合一定的时候，为了某种原因端起酒杯就能喝，那叫应酬，而女人则不同，但凡女人喝酒就要有好对象、好心情，没好对象、好心情，喝酒就是在受罪，就是在借酒消愁。

可是虽然再小心，昨晚还是出了点问题。

不该听到的就不要听，李玉轻轻的走出了五一九，到了五二零房间洗手，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五二零”的谐音是“我爱你”，心说冯喆真有意思，怎么那会就选了这样的一个房间入住？而自己也没多想，萧规曹随的也跟着住了进来。

到了下午三点多，裘樟清终于结束了工作早早的回了宾馆，给李玉说什么人都不见，电话也不接，就又将自己关进了卧室。

但是裘樟清一直都很安静，现在正值假期，有几个乡镇和县直机关领导想给裘樟清汇报工作的，都被李玉挡了架，逶逶迤迤之间，时间就到了傍晚时分，正想着是不是该请示要吃晚饭，冯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看裘书记有没有安排，自己有事想汇报。

其实冯喆带来的这个盒子是仿照很久以前裘樟清要回到梅山当县委书记那会，雨夜带着冯喆去省城某个要紧的人物那里所持的盒子做的，冯喆心说那会裘樟清所带的，www.hetushu.com.com也许和自己今天拿来的有异曲同工之妙？于是说：“我还是先检讨……”

“什么是也是也不是？”裘樟清笑了：“你来我这到底是检讨，还是来让我猜谜的？”

裘樟清看看盒子，问：“这里面，不会就是李校长写的对联吧？”

有了这样的经历，李玉知道今天是难以轻松的，可是自己身体也很不舒服，只有硬撑着。

李玉急忙的换气通风，而后轻轻推开裘樟清的卧室门，看到女书记还在酣然入睡，不过人不在床上，而是在地板上，身底下卷着被子，头斜斜的依偎着枕头，睡袍中两条光滑白亮的腿将被褥夹的紧紧的，丝毫没有醒的迹象。

可是裘樟清到底遇到了什么？她喝酒为了谁？刚才句话，又是冲谁喊的？

自从上任五陵市市委书记骆家声出了事，市委书记的位置到现在还空着，至于是谁会继任，众说纷纭，上面也没有定论，所以有人提议要找陈市长题写楹联，冯喆自然不会同意，这一点裘樟清能理解，因为不清楚将来谁会任市委一把手，这会靠近了陈市长，看似提前拜门路，也未必是好事，而除了这一点，冯喆还觉得裘樟清并不怎么对陈市长感冒，绕过了裘樟清的事情，自己得好好掂量一下可能导致的后果。

裘樟清听了，将手机往茶几上一放，伸手拿着遥控打开了电视机，点头说：“那让他来吧。”

李玉如今也是身处县委要职，每天面对的人能够开玩笑的也屈指可数，冯喆就回答说：“礼多人不怪，这不正过节，哪能空手。”

冯喆一脸的讶然：“是啊，原来裘书记都知道，我们当时真的都乐坏了，有些不敢相信，谁能想到姚副厅长的爱人就是省委的关海英关副书记。”

冯喆并不知道裘樟清这两天一直心情不好，这会其实是裘樟清这几天以来第一次笑，就解释说：“裘书记和图书，我是和镇上分管教育的王茂强、党委办的焦一恩以及中心小学的刘福禄四个去的省城，李博谷校长在我们的鼓动之下，终于答应了，但是接下来他坚决不同意将自己的字刻在楹门上，说自己的字贻笑大方，不足以见人。”

两人说话的声音其实很小，李玉听裘樟清房间的电视声还想响着，觉得裘樟清听不到自己和冯喆的对话，脸上就笑笑的说：“那好呀！”伸手就接冯喆手里的盒子，冯喆也低声笑：“不劳大驾，已经到了门口，也不急于一时，我直接给李主任搁在地方。”

自己竟然不知道……

“还保密？那好吧，你就检讨，李玉，你去安排晚饭，让冯书记吃饱了慢慢说。”

每个月裘樟清都会回京城一次，李玉每次把裘樟清从省城机场送走，自己就在至真酒店等待，她不知道其实冯喆那会也和自己一样，对于裘樟清在京城的事情一无所知，于是心里想着自己和冯喆到底还是有差距的，也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让裘樟清相信自己、喜欢自己。

屋里温度适中，裘樟清裹着被子不会感冒。

“哦，去了省教育厅？那在那里，见到了哪位领导？”

李玉从冯喆又想到了裘樟清，这梅山一把手在人前衣着光鲜，其实她也有心事，也会郁闷发脾气。

冯喆就要说话，裘樟清指着他带来的盒子问：“这个是什么？神神秘秘的。”

领导有心事，李玉就谨慎了起来，思前想后的，觉得似乎梅山没什么事情能让裘樟清沉默寡言起来，那么致使裘樟清如此的，只能是源自于梅山以外原因了。

上一次冯喆给裘樟清承认错误，是高岿然一家给市里新闻机构打电话为李博谷做宣传，这事刚刚过去没多久，所以李玉听了也回头看了一眼冯喆。

虽然也很想听冯喆到底说什么，但是李玉还是离开五一九，随手关闭了门。

冯喆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不事先没给书和_图_书记你请示嘛，太冒失和想当然了，关键是压根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当然，也有一些投机心理在作祟，想着，要是万一成功，省厅的哪位领导给题了字，回来也好显摆一下。”

“不过，省厅的领导倒是反过来找到我们了。”

裘樟清喝醉了。

李玉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叫醒裘樟清，还是听之任之。

“这样？”裘樟清沉吟了一下：“姚副厅长，姚丽华？她原来在民政那边，去了教育厅不到半年……”

说着话走着路，到了裘樟清门口两人都平淡了表情，冯喆多看了李玉两眼，李玉心说他难道看出来自己身体不适？脸上却没有回应，进去之后，果然裘樟清还坐在沙发里看着广告，可是李玉见裘樟清的脚上已经不是刚才的拖鞋，心说这么快就换了？

昨天吃过晚饭后，裘樟清就洗澡休息了，李玉身体也有些不舒服，她和裘樟清一样有痛经的病症，当经期来临的前一天浑身就开始难受，月事第一天的时候尤甚，整个人都烦躁不安，因此昨晚她也早早睡到了床上，但是今天早上一进裘樟清的房间就闻到了浓郁的酒味，茶几上放着两个酒瓶子，其中的一个倒置的显然已经空了。

裘樟清心说你们就这样冒冒失失的去，能见到省厅的领导倒是奇了怪了。

“裘书记，有两件事要给你汇报一下，不过在汇报前我先要作检讨……”

李玉笑笑将茶水放在冯喆面前，她不知道裘樟清的意思真是让自己去安排晚饭，还是借机想将自己支开让冯喆能好好“检讨”。

“我也不行啊，书记你都不写，我哪行？”

“好呀，你的字就不错，那不，半间房这会还到处可见你写的标语，什么不要让倒影成为回忆……你可以挥毫泼墨一下嘛。”

裘樟清看了一眼冯喆，见李玉在给冯喆沏茶就皱眉问：“等会，好好的又怎么了？还两件事？你先说说，你要检讨和_图_书什么？”

这样看似轻松了，李玉赶紧回屋换了可以发热的腹帖，让自己的肚子好受些，将“我爱你”的门开着，静候着裘樟清随时召唤自己。

冯喆起身给裘樟清续水，说：“书记，还没完，接下来还有。”

“于是，我们几个又商量，看这字应该让谁书写合适，有人就提议让裘书记你来写……”

裘樟清摆手：“我的字哪成，这提议通不过。”

“裘书记，是这样的，自从李博谷校长被评为省里先进之后，尤其是在新闻媒体报道了咱们梅山之后，我们镇上得到了社会各界捐资助学的款项达到了二百多万，大家集思广益，觉得这事应该立碑纪念一下，将捐资人的名字铭刻，同时想将学校盖好之后，能有一个标志性的楹联来彰显学校的校风以及半间房人的办学理念，想来想去的，大家都觉得李博谷同志能够担当出对联的任务和殊荣，于是，我们一商量，就去了省城找到了正在开会的李校长。”

裘樟清在借酒消愁？

裘樟清一个人喝酒了？

“这是好事啊，你检讨什么？”

冯喆说：“裘书记的字也好，不过字倒是其次，我也考虑书记你是坚决不会同意的，有人就说让我写……”

裘樟清看起来也是刚刚睡醒，手里握着手机不知道是要拨电话还是接听电话，李玉瞬间觉得似乎问吃饭有些没必要，她觉得裘樟清可能根本就不想吃饭也没心情吃饭，就说：“书记，冯喆想过来，你看……”

冯喆刚才给李玉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在宾馆下面等着了，上来之后，李玉见他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这个盒子是新的，一尺见方，宽三十公分，外表普普通通，看起来也不是很重，就问：“来了就来了，怎么还送礼？”

“我问过王茂强，他根本就不知道姚副厅长在省厅里，否则我们早就去找了，结果这样，事情有了转机，姚厅长请王茂强吃饭，我们几个跟着沾光，都跟着和_图_书去了，机会难得，王茂强就想让姚厅长来写楹联，而姚厅长说，她的字没力气，过于柔媚，既然半间房修新学校，作为从梅山出去的人，也应该为梅山的教育出分力，就让她的爱人来写这个楹联。”

梅山有个笑话，说司机是领导的鞋，鞋大了显得脚小，鞋小了反过来又裹脚，而秘书是领导的鞋带，系的太紧不行，跟鞋合着欺负你，鞋带太松了鞋子就会掉，领导就会赤脚，这中间的松与紧有一个尺度，李玉现在还在摸索怎么去适合裘樟清这只脚。

“还有？哦，关书记的题字算是其一，你说说其二。”

真是性情流露了。

“也是，也不是。”

冯喆就将自己在省教育厅门岗上登记的事情说了：“实在出乎意料，当时我们几个在雨地里打伞等出租车，没想到姚副厅长坐车出去就看到了王茂强并认出了他，原来，姚厅长和王茂强是同学。”

李玉发觉裘樟清这两天心情很不好，在公众面前不苟谈笑，言辞公式化，回到住所后几乎再不接见任何人，而且连每天必须的美容护理程序都不做了，在屋里一个人独处。

裘樟清听到这里，将身体往后一靠：“哦，这个盒子里，应该就是关副书记的题字了。”

裘樟清摇摇头说：“好了，我知道了，这不算是什么错误，算是有功劳。”

看来人人都有难过的事情，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这哪里是一个县的县委书记，分明是深闺怨妇。

冯喆不比旁人，李玉回答说稍等，借着问询吃饭去了裘樟清那边。

不过，虽然经过了两个来月的相处，李玉对于裘樟清的了解还仅仅限于职务范围之内。

想了想，李玉还是退了出去，开始收拾屋子，等忙的差不多，就听到裘樟清的房间里有动静，像是手机嗡鸣，李玉停止了动作，等待了两分钟，裘樟清终于接通了电话，但是李玉听到的是一声压的很低用很烦躁的语气吐露的一句话：“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