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杨县长，这是公安局那边传过来的，因为事关重大，我就来给冯县长汇报了，要不，让郭局长来说明一下情况？”

田永玺出去了，马光初看看屋里的人说：“现在看来，冯县长让联合调查组入驻棉纺厂是正确的，起码这个袁国锋是存在问题的。我建议，即刻起加强对棉纺厂调查组的领导，由冯喆县长亲自任调查组组长，在原来所有的基础上，增加检察院、法院、司法局、纪委、财税这些部门，让这些机构各自再派一名副职人员加入，同时对棉纺厂职工代表以及以往工人们所提出的涉及棉纺厂的问题尽快的核实调查，该对棉纺厂的领导层实行必要措施的，就要坚决的实行，尤其一点，今天在座的各位常委对会议设计的内容不能以任何的理由向任何的个人透露，否则就要追究相关责任。”

田永玺已经知道了常委会上发生的事情。

马光初关心的还是人事的调整，这个和冯喆心里所想的、现在所侧重的不一样，马光初注重的是人，冯喆如今想的是怎么做事：只有经历了几件事，才能识别一个人。

杨跃民这下无话可说了，蒋道游想了想，表示同意冯喆和马光初的提议，立即加强人手对棉纺厂进行核查，无论谁，无论涉及到了什么问题，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金图康说：“刚刚马书记已经说了是秘密审查，内紧外松，动静当然不会大，再有我说句不客气的话，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这会棉纺厂已经停工了，那些领导们也就是一帮闲人，如果真是有问题，才真是可恨！”

有些事情其实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甚至越解释越糊涂。

冯喆这才真是意外了：“什么意思？袁国锋为什么要起诉封平市公安局？”

这样，这个开的虎头蛇尾又波折不断的常委会议，就这样结束了。

“县长，你政治素养比我高，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可静去大牛庄，没说什么？”

听着柴可静挂了电话，冯喆的心境淡然了：自己的心迹已经表明，柴可静那hｅtushu.ｃｏm•ｃｏｍ么聪明，应该会想的明白。

县府办公室主任是县府最高级的综合部门，主任这一职算是不是县长的县长，虽然是正科级，但根本不同于一般部门的一把手，只要不出差错不犯错误，提升当副县长的机会比一般的局、委、办领导机会大得多。

春夜里没有一丝风，外面万籁俱寂，关上门后，步行从楼道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下走，到了下面一层，在空无一人的那间门前站了一下，而后，转身到了对面前不久刚刚装修过的这家门口。

自己中午的那个电话说的很随意，柴可静不可能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冯喆看看左右，只是自己身单影只，伸手按了门铃。

杨跃民质疑说：“马书记，就算是袁国锋在外有生活作风问题，不用对其他的棉纺厂人这么严厉吧？”

假如在复杂的人生过程中，一个人身上已经是被涂抹的五颜六色了，即便被人继续的泼墨涂黑，又还能呈现得到什么色彩呢？

“没有，中午，她倒是出去了一下，好像是接到了大牛庄的电话……我刚在洗衣服，说和她一起过去的，但是她没让。”

“我怎么就素养比你高了？郭局立身警界遇到的事情可比我多。我看，要么咱们的袁厂长真的是受到了委屈，是‘被嫖娼’了，要么，他是不想回来，想在封平安身立命，人家不随身携带着护照吗？这叫什么？刘禅有‘此间乐，不思蜀’的说法，袁国锋就‘封平好，乐不思兆丰’。”

蒋道游要将田永玺调到工业局，那对田永玺而言就是贬谪。

“昨天有人送了快件，我去给孩子喂奶的时候，看到是几张照片，一张是你和一个女的在梅花下的，还有一个，是在一间屋里……我想想，就赶紧给你打了电话……”

冯喆回到办公室后考虑是不是给赵文打个电话说一下兆丰的情况，但又将自己的想法给否定了，抓袁国锋只是公安部门的事情，赵文作为封平的一把手怎么可能管哪个具体的人玩不玩小姐？这有些https://www.hetushu.com.com小题大做。

什么？

万一自己要是对某件事不知情呢？

一个人又坐了几分钟，冯喆让古方谨叫田永玺一起出去吃饭，走了两步，正好碰见王丹阳，冯喆想想又让古方谨将王丹阳也叫上。

还有，蒋道游、杨跃民甚至石修远、刘全有这些人和棉纺厂的种种事就是一种代表，这种类型的人与事物在今后难免会还会有，或者会变幻着形态来侵蚀自己，自己应该怎么做才能面面俱到，屹立而不倒？

柴可静的语调也和往常一样，冯喆和柴可静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说：“可静，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我考虑了很久了。”

“……我考虑一下吧。”

“袁国锋说他根本没嫖娼，他说他是被封平公安局的人给诬陷了，他要起诉那几个抓他的公安，要警方给他恢复名誉，赔礼道歉。”

“我赞同马书记刚才的提议，派相关人员加入联合调查组对棉纺厂进行彻底的调查，不过，要讲究方式方法，再有，我看这个组长让金图康同志担任比较合适，他一来是纪委书记，二来，如果涉及到了什么问题，可以及时的做出反应和协调，我事情多，精力有限。”

冯喆一听问：“郭局，你觉得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这样看来，要么，大牛庄真的有了事，柴可静不能不回娘家，要么，柴可静是料到了自己要回来，所以这会就走了，两者皆有可能。

本来不想进办公室直接去吃饭的，这下必须找地方和柴可静聊几句了，进到办公室打了电话，但是那边响铃了很久才接，冯喆像平时那样语调平静的问孩子在闹吗？柴可静说没有，刚睡着，冯喆又问吃了没，柴可静说吃过了。

这时郭世杰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县长，封平那边刚刚传过来一个消息，说袁国锋要起诉封平警方。”

这太意外了，这下错愕的不光是冯喆了，屋里的人都有些讶然。

冯喆让郭世杰协助找袁国锋也是出于一种本能的警觉和预防，当初在柏林偶遇过的那个拎着一大箱和图书钱的人，也曾是国内一个国有企业的老总，像棉纺厂这样垂死挣扎的企业、像袁国锋这样动不动就出国“考察”的厂长，万一真的携款跑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田永玺站直了身子：“公安局那边的汇报，咱们县棉纺厂的厂长袁国锋在岭东省封平市嫖娼，被当地公安机关抓获了。”

下午常委会一开始就有些剑拔弩张，单对五里屯乡党委书记的人选大家就争论个不停，但没过一会，田永玺进来给冯喆汇报了一件事，冯喆听了心说天助我也，但表面表现的非常愕然，说：“我打断一下啊，田主任，你给各位常委说一下刚刚得到的消息。”

门悄声无息的开了，李蓉穿着睡衣侧身站着，慵懒而娇媚，大大的眼直视着冯喆，有些熠熠生辉。

胡杏儿走了，冯喆坐在屋里看着这个家，心说柴可静收到的那两份照片里面的女人，一个应该是王丹阳，另外一个，可能是亓思齐。

一路跌跌撞撞的走来，有时候想想，那些一直给自己使绊子的人和打不跨自己的事物，只能让自己更加的坚强。

袁国锋的问题早上开会冯喆已经说过了，说是外出要账，但失联了十多天，没想到却是以这种形式被找到了。

柴可静没吭声，冯喆接着说：“我来兆丰有一个来月，可以说根基不稳，这一段事情太多，有些顾此失彼。兆丰是贫困县，但山清水秀，环境很不错，要不，你也来兆丰好不好？”

袁国锋到底是自导自演了告警察这一出以便推迟回兆丰的日期，还是有人在遥控指挥他别有用心？看看时间，冯喆交待几句，回了省城，但是一进门，胡杏儿说，柴可静抱着孩子刚刚去了大牛庄。

岑恒基这时问：“对棉纺厂的领导层全部进行审查？那这个厂怎么办？”

杨跃民问田永玺：“消息确切？”

冯喆语气沉重的说：“岭东是沿海省，封平更是沿海城市，我们棉纺厂和岭东封平哪家企业有业务往来？袁国锋去封平是干什么去了？在国内，需要带护照吗？袁国锋想干什么？他身上和-图-书那么多现金，又是怎么回事？棉纺厂的党委和监察机制对这位厂长是怎么监督负责的？”

只是自己已经是县长，身边难免会围绕着一些怀着各种目的的人，这些人当然也就包括形形色|色的女人，要是像这样的事情今后接踵而至层出不穷，自己是不是每次得知后都要给柴可静解释一下？

这真及时。

柴可静的反应有些诧异：“要我去兆丰？”

郭世杰笑了：“县长，我已经派人去了封平，袁国锋想在封平怎么表演，由他去，回来我们再让他接着演，一个人阶段性的怎么演戏不算什么，要是能一直演下去，那才是好演员。”

浑水才能摸鱼，有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自己其实已经被人盯上了，对此冯喆也不多说，想了想说：“袁国锋的事，你给县委汇报一下。”

袁国锋嫖娼被抓了？

“那我去了，我就不提你回来的事了……”

冯喆想了想，说：“你衣服也洗完了吧，那就去大牛庄，万一那边真的有事，你在也能帮一下忙……”

“你到新源也行，毕竟我在这边可能要呆几年，你也来新源的话，我们一家人就在一起了。我知道你在省里发改委一切都很顺，这里的条件也比不得省城，不过，你考虑一下吧。”

天色就这么黯淡了下去，街灯亮起来从窗户投映了进来，中午那会冯喆的心情是有些起伏不定，但这下已经完全的沉寂了下来：有人唯恐天下不乱企图暗箭伤人，那是因为他们心里害怕，如果能从正面将自己击败，何必一直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不过对这些不入流的伎俩又不能不防，一而再则三的，难免会扰乱自己的心神。

“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工人们对棉纺厂的问题反映的不是一天两天了，杨县长能保证这些人都是清廉自律的？如果不能，那么就像冯县长说的，查一查，还他们一个清白嘛。我就怕棉纺厂是不查没问题、小查小问题、大查大问题，那到时候，棉纺厂的几千号人会追着我们的屁股后面骂娘的。”

蒋道游对马光初的提议点了和*图*书头，显然在这种情况下干部调整是有些不合时宜，万一，袁国锋的事情再牵连到了谁呢？

“另外，县长，有人想将水搅浑。”

马光初听完蒋道游的话说：“蒋书记，鉴于问题的严重性，也可能涉及到了很多人，所以，关于调整科级干部的事情，是不是往后推一推？另外，像五里屯、林业局这两个单位，可以让乡长和副手先把工作做起来，你看怎么样？”

王丹阳当然不可能和自己有关系的，但是亓思齐呢？

如果一个人在社会的大染缸中已经五毒俱全了，那些不屈不挠不厌其烦给这个人制造麻烦的后果，恐怕只能是像被投入太上老君炼丹炉中的孙猴子一样，造就一个百毒不侵金刚不坏的怪物。

郭世杰到了常委会议室后证实了岭东省封平市公安局协查过来的消息，说袁国锋昨天晚上在封平那边嫖娼，正赶上了封平公安局扫黄打黑统一行动，被公安抓获后袁国锋想贿赂警察，却警察被发现他带着很多的现金还有护照，封平公安局的民警就警觉起来，结果在公安网上一搜，就见到了兆丰公安局发布的协查人员的协查通告，于是联系了兆丰警方。

事情有些误打误撞，但让正在讨论人事安排的会议有了一些变动。

心中没鬼，何须提放？面对事端，更需手段！

卦分阴阳；星有日月；事分好坏；人有男女；昼分黑白；肢有左右：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

自己如果真的在兆丰有了别的女人，则不会要求柴可静也去那里工作，当然，即便自己今天不那么说，以柴可静的聪明，她应该不会相信自己会和这两份照片中的女人有什么关系，但是心里有芥蒂总是难免的，为了这小小的生一下气，也很正常。

这顿饭吃的有些沉闷，但冯喆照顾身边人的心意，田永玺和古方谨、王丹阳都感受到了。

马光初一改下午开会以来的沉默：“我相信事情不会弄错的。公安局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何况，还是岭东省的封平市协查来的消息，不过，为了慎重，可以让郭局来将事情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