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燃烧的永夜
章三十三 纪念品
伊俄内心痛苦挣扎，反复交战，才决定放弃李察这棵明显越来越茁壮的大树，站到流砂这一边。对于已经想升级快想疯了的他来说，那两件祭品简直就如正午的太阳一样耀眼，想要放弃谈何容易？
“那你想怎么样，打算占用流砂大人归还欠帐的神恩？”奈幽淡淡地问。
可是这轻轻一叹，却有了岁月的沧桑。若不是真切地知道她的年纪，伊俄和奈幽几乎要以为流砂已活过漫长的岁月，就如梵琳那样。
伊俄觉得，自己应该表示一下立场了，于是清了清喉咙，说：“流砂大人，李察实在是太过分了！居然也不来见您一下，就一个人跑去绝域战场了！绝域战场那是什么地方，他连大魔导师都不是，这一去，万一回不来怎么办！真是太不负责任了！”
流砂拿起了那封信，犹豫了很久，却摇了摇头，没有拆开，重新放了回去。
并不是所有的追随者都在四处征战，流砂和两名天选卫士就留守在绿洲城，献祭与宗教上的事务比攻城略地更加重要。
“就是，李察都不知道回来和您告个别！”战斗神官急于弥补过失。
“确实……”流砂怔怔地说。
最后，她眉开眼笑地把两名天选卫士都轰了出去。
“啊！”流砂一声低呼。如此贵重的纪念品，确实可以代表李察对她的心意。她很清楚李察的开销收入，这个封魔箱里的东西，就是李察现在手上最珍贵的了。
只有伊俄颇不满意，他总是会自言自语，觉得永恒与时光之龙的荣光好像被三女神给比下去了。其实谁都明白他在想什么，无非就是三女神的神殿高大恢宏，而永恒与时光之龙的神殿除了李察的追随者之外，未经流砂许可，谁都不能擅入，所以几乎全无名气而已。
流砂沉默着，许久之后才打开了封魔箱，却没有急于去看里面的信。
永恒龙殿的神眷者容貌和身体都不受时光影响，但她们的心却不同，在自己的专属神殿内孤单度过漫长的时光，总会受到影响。
而短短时间内，李察又弄到了多少祭品？
战斗神官慷慨激昂，可是说着说着，他却发现流砂的目光越来越迷茫，于是赶紧住了口。
周围的野蛮人部落已经把最强大的战士们都聚集在一起，在安列卡拉身后苦追了十几天，这才在一块极度复杂的地形上跟上了他的部队。
此刻在绿洲城，流砂的住处经过了一次翻修，看起来稍微华丽了一些。但和重建了两次，并且引入许多人类过度贵族风格的城市其它建筑相比，充其量也就是一座中等水准的三层小楼而已。这座建筑里还包括了祭坛和图书馆，流砂自己住的地方能有多大可想而知和*图*书。
伊俄的眼睛几乎离不开那两件顶级祭品，喉结不停地上下滚动。而奈幽看起来就要镇定得多，她很快就把自己的双瞳重新恢复成了黑白色，只不过是一会黑一会白而已。
安列卡拉则继续在祖源高地上围剿野蛮人部落，并且不断把俘虏送往后方。这些强壮的野蛮人稍后将被拍卖给来自各个人类国度的商会，然后变成奴隶。野蛮人是最受欢迎，也是价值最高的奴隶之一，大陆西部人类王国最主要的野蛮人奴隶来源就是染血之地。矮人奴隶的来源同样是染血之地。奴隶是法罗经济的血液，而李察就等于捏住了大陆西部人类王国的一条大动脉。
封魔箱一打开，伊俄即刻屏住了呼吸，就连奈幽的双瞳也有那么一刻变成了灰色。他们都在那一瞬间，嗅到了祭品的气息，而且是两件顶级祭品！
不过流砂并不在意，奈幽也不在意。永恒龙殿的神官们从来不看重奢华，真正的永恒与时光之龙的祭坛就是一座无法修复的废墟，所以在他们眼中，只有经受得住时光考验的东西，才是真正的奢华。
到了约定的时间，李察没有回来，只是派人送来了这样一个封魔箱，以及一封给流砂的信。
就连那两根骨头也是低级祭品，至于影钻虽然不能用来献祭，可也价值不菲，那是高等级武器和空间装备的上佳材料。但这些都不如那两件顶级祭品对他们的冲击
和图书来得大，对他们来说，顶级祭品就意味着强大，意味着等级上限的提升，也意味着生命惟一的意义。
这个封魔箱一打开，就透射出彩虹般的光芒，明显是空间装备。封魔箱内放着一尊小而古朴的雕像，还有一块毫不起眼体积也不大的矿石。除此之外，在平层里还放着两根外表灰扑扑的骨头和七八颗闪耀的影钻。
流砂却叹了口气。
安列卡拉在祖源高地上的战争风格与神战时又有不同，这次行军布阵完全展现了宿将的稳重和耐心，他一点也不介意和野蛮人多周旋几天，甚至是几周。
确切点说，野蛮人是在这里被安列卡拉偷袭了。
奈幽指了指封魔箱，说：“不是或许，是确实。这些，就是李察大人留给您的纪念品。”
而关于李察的行踪去向，法罗的追随者们在使者到来的那天就已经知道了，毕竟这都是公开的消息了。不过只有极少数的聪明人才隐约猜测出一点发生了什么。
伊俄和奈幽面面相觑，他们是流砂的天选卫士，和她的关系比知己更加紧密，所以都很清楚流砂的心事。只是他们安慰的方式各不相同。
奈幽实在看不下去了，插口道：“不是这样的，流砂大人。我虽然不清楚李察大人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绝域战场，可是我相信李察大人必然有一定要去的理由。他肯定也很清楚绝域战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而且他曾经亲自去过不止一次绝域战场，www.ｈｅtushu•cｏｍ•cｏｍ那么既然再次前往，那就是有一定把握的。李察大人是个负责任的男人，一定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流砂拿起了那封信，想了想，又放回到封魔箱上的夹层里，然后合上箱盖，抱起了封魔箱，珍而重之地放到了自己的书架上，然后仔细看看，琥珀色的双眉慢慢舒展开来，唇角也微微翘起，表情越来越是满意。
她依然年轻，正是风华无双的年纪，瑰丽的容色本就难以形容，随着神眷者称号能力的日益增长，流露出的是一种似乎永不会褪色的，能够跨越时间恒久存在的美丽。
此时在天空中飞舞着的是几只白鹰，这种体型巨大的猛禽是祖源高地的独有产物，几乎到处都可以看到它们的身影。不过此刻在战场上空盘旋着的那几只白鹰却不是自然的产物，而是母巢的造物。在更高的天空中，则悬浮着分脑。
可是流砂却真真实实的还不到二十岁！
她是这样说的：“所以，如果他来向您道别，就会怕自己再也没有决心去绝域战场了。”
走到楼梯底下，快出大门的时候，伊俄终于忍不住拦着奈幽，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说那是纪念品！”
流砂的双眼重新有了神采，自语道：“真的是这样？或许吧……”
“怎么可能！那是李察留给流砂大人还所欠神恩用的啊！”
此时此刻，流砂正坐在客厅里，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个封魔箱。奈幽和伊俄分坐一左一右，也htｔｐs://ｗwｗ.ｈetｕshｕ•cｏm.cｏm在用力看着封魔箱，各怀心思。
“啊？”战斗神官一声惊呼，难以置信地看着奈幽。奈幽却根本不去理他。
其实这个封魔箱和这封信已经送来一段时间了，直到今天流砂才打开。其实那封信的内容不用看就能猜到，无非是李察有了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才去了绝域战场。而处在李察今天的位置，越是重要的事，也就意味着更加巨大的风险。
所以这一战，兵力原本就略处劣势的野蛮人惨败，三千余战士最终只逃出去几百人，方圆百里内的野蛮人势力被一扫而空。随后安列卡拉挥军直进，攻破了这块区域最强大的野蛮人部落，在部落最高峰的祭祀神庙里，它发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神像：祖神。
奈幽接下来的一句话，不光让战斗神官怔住，也让流砂怔住。
“不是吗？”
很快，分脑就抓着神像和祭坛，飞向遥远的动荡之地。
战斗神官隐约感觉到不妙，争辩道：“谁敢说一定能够活着从绝域战场回来？”
流砂又叹了口气，轻声说：“是啊，他上次去了卡兰多拼命，这次更干脆去绝域战场了……他，他……唉！”
想要放弃这样一棵大树，又该是何等痛苦！和李察的那点旧怨，在顶级祭品面前，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伊俄是强逼着自己忘记这一切，再站到流砂这边。所以他觉得自己非常伟大。
“没错。”奈幽竟然点头承认。这可是罕见的态度，让战斗神官更加感觉到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