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如月之殇
章四 竞价
李察随口报了一个新价出去，然后对洛姆多克说：“菲兹洛克怎么会用这么一个代理人？这简直要把人都得罪光了。”
金币以百万计地流动着，钱在这时已经变成单纯的数字。高纯魔晶已经成为主要的货币，各个等级的祭品时时会出现在交换清单上。李察也出了两次手，拿到了两样颇为罕见的材料。
在这一瞬间，包括欧若在内，几乎所有人眼中都再也看不到其它，只有那条美丽到妖异的蓝色轨迹。这条轨迹，会让人生出莫名的感觉，似乎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描述它，但偏又被它惊动了灵魂。
主持人询问竞价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欧若脸色阵红阵白，他确实叫不出更高的价格了，可又非常清楚山岳领主之心对菲兹洛克的意义。
李察对菲兹洛克并不陌生。
“但这不是普通的生命诛绝。我估测，它所需要的承载力比正常的生命诛绝要少一半！”
李察是如彗星般崛起的人物，在公众的观感中，他似乎从第一次召开构装发布会开始，就势如破竹般一路向上，轻轻松松就突破了圣构装师的境界。也正因为如此，他反而和其他构装师没有什么来往，尤其是菲兹洛克这样的老牌著名构装师，互相之间连通个讯息的交情都没有。李察刚发布三级构装时，还有不少大构装师愿意与他交流，等他连续做出生命诛绝这种特殊构装后，大构装师们和他的来往反而冷淡下来。
到了天位圣域或者是传奇的层次，力量哪怕是微小的提升都十分困难。如此大幅度的提升，立刻让这两幅生命诛绝的价值翻了一倍！
此时各个包厢大多已经有客人入坐，而下方的大厅中也基本坐满，还陆续有人进入。
在这场半封闭的拍卖会中，到场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而且不乏强者，夸张的风格只会引起他们的反感。十年盛会上的拍品件件都是精品，不怕勾不起人们的兴趣。
李察也不着急，一直等到这个时候才叫价另加一千万金币。
在叫出竞价价格后，有人从那个包厢栏杆上探出半身，以倨傲的声音继续说：“我是菲兹洛克大师的代理人。我刚刚收到大师传来的消息，这件东西对他冲击圣构装师至关重要，因此我希望各位能够放弃对山岳领主之心的竞价！不然的话，后果自负！”
他握住栏杆的手，紧了紧，在主持人极度不满的目光中，把铸铁横栏捏变了形。欧若忽然一声冷笑，说：“想和一位大构装师比财富吗？好，我就看看你有多少钱！加价，两件顶级祭品，再另加一百万！”
场上的报价确实已经高到了一个离谱的地步，也难怪欧若会失态。
拍卖会渐渐火爆，主持人的声音也适度地高亢。
李察看都不看欧若，只是向主持人点头示意。
三件顶级祭品，就是顶级豪门也不会随随便便抛出来。而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山岳领和图书主之心是珍贵难得，但在他们掌握的用途上确实不值这个价格。
主持人于是在沉默时间到了之后，就开始询问是否还有人竞价，换照规矩询问三次，这件拍品就算尘埃落定了。
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后，拍卖会的主持人才缓步入场。
一想到这个问题，许多强者立刻从恍惚中醒来，猛然出了一身大汗。
洛姆多克喜出望外，小心翼翼地把封魔箱收好，然后向卢矅点了点头。
李察淡淡地说：“这里是拍卖会场，出不起价就滚出去，别只会在这里大声叫唤。”
这个价格已经远远超过山岳领主之心的公认价值，可见菲兹洛克确实志在必得，而且欧若那句狂妄的“敢和大构装师比财富”，确实不光是在吹牛。
“确实。”李察回答。他的追随者中可以用剑的不少，水花、绯色和宗虎都是其中好手，如果价格合适的话，李察很愿意为他们换装。
李察微微一笑，说：“按照规矩，我要是撤销报价，会被扣去报价的三分之一作为惩罚。这可是一件顶级祭品。”
这个声音尖锐高昂，透着不可一世的味道。
然而真正的强者却知道李察的慢只是错觉，因为就是这样清晰可见的动作轻而易举地就截住了欧若，一剑朴实无华地斩了过去。
主持人虽然不满也拿欧若没什么办法。欧若伯爵不光是菲兹洛克的代理人，本身也是天位圣域，并且还是能够做出三阶构装的构装师。
在亲眼看到了那颗还在跳动的巨大心脏后，李察心中立刻翻过十多个微调过的设计方案，确定了它可以作为米达伦战斗版中的一样关键材料，而且和星兽灵魂结晶一样不可替代。
于是李察没有让伯爵等太久，点头道：“成交！”
整个拍卖场中静了一下，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一千一百万。”
这一下贵族们顿时惊讶好奇兼而有之，纷纷低声议论，猜测着这张陌生面孔会是哪位大人物的代理人。
李察看了一眼，就知道这颗心脏的活性几乎完好无损，顿时怦然心动。
洛姆多克当机立断，说：“这两幅生命诛绝我全要了！合计三个顶级祭品，或是等值的魔晶，如何？如果你有更多这样的生命诛绝，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两百万。”李察的声音依旧平和。
李察等价格加到了一千六百万时，才第一次举牌出价：“一件顶级祭品。”
身为圣构装师，李察非常清楚山岳领主之心的特殊价值，这件东西确实是可以用作五阶构装的核心材料，它甚至可以成为超五阶构装的核心材料。
六点十分，一道沉涩凝滞的感觉掠过整个拍卖场。
李察感觉到两道利剑一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毫不在意地说：“看来欧若认为菲兹洛克必然会晋升圣构装师，所以无所顾忌了是吧？……另加一千万。”
“三百万！”
拍卖厅中一下m.hetushu.com.com子安静了许多，大多竞争者此刻都放弃了竞价，毕竟在这个价位上，他们还能够找到更好的替代品。但对李察来说，这却是志在必得的一样材料。
洛姆多克却不是普通贵族，他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愠怒，然后站了起来，先向全场欠身表示歉意，才转向欧若说：“伯爵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就算菲兹洛克大师真的成为圣构装师，我相信，他也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侮辱帝室的行为。”
洛姆多克伯爵也是圣域剑士，只堪堪站起，忽然觉得腰间一空，佩剑已经落在李察手里。随即李察轻飘飘地跃出护栏，迎上了欧若。
李察依旧安然坐着，洛姆多克则向主持人点头示意。
然而李察还是低估了千年帝国的底蕴，这柄传奇长剑的价格很快就超过了他的预算。李察摇了摇头，放弃了竞价的打算。毕竟后面还有许多更重要的东西。
她的话音未落，就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说：“两件顶级祭品。”
这位皇室的代理人看到李察依然轻松自如，也放松了表情，微笑着说：“菲兹洛克本来就是极度的傲慢无礼，帝国中他没得罪过的人不多了。可是有几种四阶构装，确实只有他能够做得出来，所以很多人就选择了忍让。菲兹洛克也不是真蠢，他还分得清谁能得罪，谁不能招惹。另外，欧若这个人本身既有实力，又是他最喜欢的情人的弟弟，自然会更嚣张些。”
厅中的两位传奇强者忽然有所领悟，这种感觉，是完美！是在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绝对完美的一剑，不可快，不能慢，不宜轻，不敢重。如此一剑，应该如何去挡？
李察笑了笑，说：“我还是那句话：没钱就滚。”
这颗心脏本身就是一件顶级祭品，但是由于可以用在构装上，因此实际价值还在顶级祭品之上。除了对构装师的吸引力之外，它还可以用于许多炼金机械，各种魔法装备。另外一些法师为了研究强大生物，也会对这颗心脏产生兴趣。
看到全场安静，欧若伯爵傲然一笑，回身坐在高背椅上，并且把双脚直接搁在了包厢的扶栏上。这个动作简直就是藐视全场！可能在欧若心中，菲兹洛克成为圣构装师已经是确定无疑的事了。
拍卖会的主持人脸上闪过怒意，随即恢复了正常，以温柔悦耳的声音说：“再重复一次，还有没有人出价？”
“你找死！”欧若一声怒吼，拔出佩剑，瞬间横渡拍卖大厅，扑向李察！他这一击已是用上全力，长剑上绽放出夺目的斗气光华，竟是想置李察于死地。
所需承载力减少一半！这意味着两幅生命诛绝只需要正常一幅的承载力，节省下来的承载力或是可以再加载一个四阶构装，或是可以把生命诛绝的叠加数量增加一倍。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战力实实在在的提升。
就连洛姆多克也动了https://m.hetushu.com.com动身子，略有些不安，低声对李察耳语：“殿下，这个价格有些太高了吧？您要小心，欧若这是在给您设下陷阱。”
欧若伯爵在包厢的扶栏前，向全场深深鞠躬，貌似谦逊地说：“实在抱歉，因为这件东西对菲兹洛克大师实在太重要了，所以志在必得。”他顿了顿，加重语气说：“我想，各位尊贵的先生、女士们，你们是不会故意阻扰大师晋阶圣构装师的吧？”
“怎么，对这个东西感兴趣？”洛姆多克在一边问。
拍卖会的主持人这时不得不开口，有些怒意地说：“欧若伯爵，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行！这是有着整整三百五十年历史的帝国拍卖会，不得以任何方式阻扰其他贵宾的自由竞价。”
他们刚好看到李察徐徐倒飞进包厢，安然坐回原本的位置，好像没有动过一样。而空中则飞动着一只手臂，末端仍然紧握着一把熠熠生辉的长剑。他们忽然明白，那是欧若的手臂！
拍卖主持人与在一旁压阵的鉴定大法师紧急协商了一会，宣布认可李察的出价。
欧若以为李察示弱，当下一声冷笑，说：“这是你胡乱出价应该受到的惩罚。”
六点正，李察出现在二楼的一个包厢中。
欧若冲势如风如电，很多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视野中只有一道光芒刺目的斗气横贯剧场上方。
欧若脸色变得难看之极，转而望向洛姆多克，问：“伯爵阁下，你坐在这里，是意味着帝室也在支持着这个蠢货吗？”
“另加两百万金币。”
“三件顶级祭品。”李察依旧从容淡然。
呼的一片蓝光闪过，欧若的手臂直接化为一抹细细飞灰，瞬间被风吹散。那灰细得竟让人难以察觉，而长剑则骤然扭曲变形，被熔成一块扭曲的金属棍，已是彻底毁了。
主持拍卖的是一位圣域级别的美女，她将一个长方形的封魔箱放在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
菲兹洛克是千年帝国三大构装师之一，并且是其中资格最老，也最有希望冲击圣构装师的一位。菲兹洛克掌握了多达十余种四阶构装，其中包括三种自创的四阶构装。在十年前，还不到一百岁的菲兹洛克晋升传奇法师，从而打开了通向圣构装师的大门。十年的研究和积累，无疑使菲兹洛克冲击圣构装师的希望日渐增长。
“一半？！”洛姆多克伯爵首先叫了起来，顾不上腹诽鉴定大师说话大喘气的习惯，探身过去想要仔仔细细地把构装的每一条纹路都看清楚。
主持人先是小心翼翼地展示了这件拍品，狩猎者显然既是传奇强者，又是保持猎物的大师。这颗有一米见方的巨大心脏居然还在跳动着！
这是价值不大但十分贴心的安排。双方愉快地分手后，李察跟随着侍从下去休息，等待晚上拍卖会的正式开始。
欧若顿时无言，张了张嘴，脸一直m.hetushu.com.com涨到了紫红。他随即恶狠狠地说：“另加一千两百万！”
这下拍卖场内又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金币和顶级祭品之间的即时比价只是一件小事，重要的是用祭品出价，其实意味着凶残竞价的开始。
李察却是优雅缓慢，如一片落叶随风而起，每个转折腾挪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叫价很快就逼近外加九百万金币，这时大厅中坐着的人基本上失去了竞价能力，但是包厢中却不时传出报价的声音。
断臂的切口处燃烧着一层淡淡的蓝色火焰。这层火焰淡得像是随时可能熄灭，也根本没有灼热的感觉，可是它的势头却凌厉霸道到了极致，瞬间就蔓延到了整条手臂，乃至那把准传奇级别的长剑上。
李察的声音温和悦耳，但在一片寂静的拍卖厅中却显得格外刺耳。而对欧若伯爵来说，这简直就是抽在脸上的响亮耳光！
菲兹洛克和圣树王朝的圣保罗同样接近圣构装师，也都是皇家首席构装师。李察原本也是神圣同盟的皇家构装师，现在退出神圣同盟后，自然也就失去了这个头衔。
这是禁绝空间的法术，以防止有人利用空间传送冲入会场，或是某人借机逃路。其后又有数道魔法波动传遍全场，它们分别是预防各类隐形、隔空操控或者是潜行的法术。
初始拍品就是一把传奇级别的武器，顿时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人们纷纷交头接耳，因为按照价值递增的惯例，这就意味着本次拍卖会上将会出现一两件足以让人震惊的货色。
李察身体也微微前倾，想要看清楚些那把长剑的样式属性。传奇级别的装备中，武器的价格明显要比其它装备高。
从另一个包厢中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一件顶级祭品外加一百万金币。”
在这个背景下，相信菲兹洛克一定会全力以赴，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剧场中又起了一阵骚动，许多人都发出不满的声音，可是却没有谁公开站出来表示反对。
欧若本身实力接近天位圣域，谁也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动手，因此骤起突袭之下，一时没人能够阻拦。
这个出价激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顶级祭品或许不见得能卖出一千六百万，但这个交易是单向的，就是说顶级祭品可以换金币，但拿多少金币出来也未必能够换来顶级祭品。
他腾地从座椅上跳了起来，恶狠狠的目光扫过包厢，然后盯住了李察，一字一句地说：“你想与菲兹洛克大师为敌？！”
洛姆多克的佩剑剑尖处燃起一点绚烂的蓝火，随着挥斩，在空中划出一条饱满的弧形轨迹。
“五百万。”
这次跳价彻底击溃了欧若，他失声大叫：“你根本不可能付得起这个价格！一个骗子！”
主持人这时提高了声音，问：“山岳领主之心，还有没有人出价？”
沉寂很快就被打破：“另加一千两百万金币！”
“各位嘉宾，正如你们所见ｍ.hｅｔｕsｈu•ｃｏｍ.cｏm，这是一把传奇级别的长剑……”
“你……”欧若双眼刹那间通红，气得几乎要立刻扑上去杀掉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但他总算还有一线理智，控制着没有在这种场合动手。
“一千两百万。”
这时李察身后的包厢门被打开，洛姆多克伯爵走了进来，在李察身边坐下，微笑道：“这场拍卖会牵涉太多利益，李察殿下可能对千年帝国的交易规则还不熟悉，我可以来帮助您。”
他瞪圆了布满血丝的双眼，如红了眼的公牛般盯着李察，一字一句地说：“你确定要与菲兹洛克大师为敌？现在撤销报价，还来得及！”
这个价格显然快要击溃欧若的神经，他整个上身都倾出扶栏，死盯着李察，寒声说：“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抢东西？”
欧若伯爵一声冷笑，说：“何必再费事呢，我就不相信谁敢和菲兹洛克大师过不去……”这次他放低了声音，但还是足以让至少半场的人听见。
“非常荣幸！”李察回道。似乎李察刚才干脆利落的交易风格得到了这位帝室代理人的好感。
可惜欧若遇上的是李察，一个另类。
主持人的声音不疾不徐，丝毫没有撬动场内气氛的想法，而是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导到拍卖的传奇长剑上。
很快拍卖会就到了第一个高潮，山岳领主的心脏。
主持人还没有介绍完，就有人高声叫道：“一千万金币！”
卢矅即微笑着说：“那么我这里给李察殿下提供一个小小的便利。您在拍卖会上的任何花费，我们都不会收取手续费用，并且可以从生命诛绝的费用中直接抵扣。”
在贵族们眼中，这个小动作的含义很明显，那就是洛姆多克在为这个陌生脸孔的年轻人背书，担保他确实有财力支付叫出的价格。
李察略一沉吟，虽然洛姆多克给出的价格略低于他的预期，但是后面无限量采购的承诺也价值不菲。
拍卖场中一片沉寂。
整个环形剧场共有三十多个包厢，每个包厢中都端坐着数人。单是数数包厢的数量，就可以从侧面看出千年帝国底蕴深厚，远在神圣同盟之上。这个拍卖会上的许多拍品拿到神圣同盟，都可以当成压轴的拍品了。
竞价此起彼伏，和李察始终如一的淡然相比，欧若的声音却越来越激动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现在的价格已经逼近了欧若的底线。
这次反而没有慷慨激昂的气氛，一个个竞价的声音缓慢且冷静，但越是这样，反而越是体现了他们志在必得的决心。加价的过程也冷酷标准，一百万一百万地飞速加了上去，几乎没有间隔，显然当前价格远没有达到众人心目中的底价。
李察轻声回道：“不会。”
六点三十分，拍卖会正式开始。
这番话威胁的意味已经非常浓厚，许多贵族尽管面露不满，但都没有说话。山岳领主之心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必不可缺的物品，为此得罪菲兹洛克，代价确实有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