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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说着说着，曹霑就特语重心长的安慰他，“你得这么想，反正也没钱挣，也就是多赔点儿少赔点儿的事儿，你忙这部片子那么长时间，少泡了好几个妞吧？省下了多少分手费，房子，车子？算盘一打，说不定你还赚了呢！”

说好了的下午聊事儿，晚上喝酒，结果不光下午聊，到了晚上酒局摆开了，说着说着，郁伯俊跟曹霑就又掐上了。

顿了顿，他笑道：“我的消息也不准确，我只是知道，快的话，今年年底，慢的话，明年暑期，你们就会看到一部划时代的大片子！论画面、论表演、论特效，总之，很多方面，都是碾压级别的！”

半天，他问：“这个水准……不丢人了？”

没等他说完，郁伯俊和曹霑都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而如果考虑到郁伯俊此前一年一部片子，年年都是所谓都市爱情片那一套的话，第一次拍摄像《葱花的爱情》这种电影，就能拿出这种成色……你只能说，其实他真的很有天赋，只是此前被浪费了太多。

大家正说笑间，李谦的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发现是齐洁，就接通了，这边还笑着，电话那头齐洁道：“赶紧打开电视，顺天卫视二套节目，快！”

曹霑蹭蹭鼻子，“有些地方，还有点糙。”

曹霑则笑着抱起肩膀，“谦把我待会儿想说的，都说了，我就省事儿了。”

李谦点点头，“好莱坞的！”

“……反正我觉得，这一段的这个转变，虽然说不上什么突兀吧，但总之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想想啊，葱花儿就是个文盲，你指望她跟一个文学青年交流了几次，就满脑袋文青思想了？我记得清楚呢，跟谦我俩当初就讨论过这一段，我们的剧本可不是这么写的！我觉得那段戏，你还是得加上！”

郁伯俊挑挑眉毛，看向曹霑。

郁伯俊点点头，片刻后，见曹霑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就扭头看向李谦。

……

说到这里，李谦笑笑，道：“今儿上午，老金来找我，然后，350万，我当场就给他签字了，我们都知道肯定会赔钱，但我告https://www.hetushu.com.com诉他，既然要玩这个，就别老担心票房不票房的事儿，要玩，就玩痛快了，把心里的想法都倒出来！这把玩爽了，然后老老实实回来给我拍我要的东西！”

本来金汉答应了要来，毕竟他是这部戏的首席摄影，但他跳票了。

郁伯俊点点头，“得，咱们换个地儿，哥几个帮我指画指画，看看哪里该查缺补漏什么的，回头我再精剪一遍。说好了啊，完事儿之后，今儿晚上啊，我请客，谁都别跑，我跟屋子里憋了俩月了，今儿晚上，一醉方休！”

曹霑跟赵河闻言都已经笑起来。

李谦摇头苦笑。

然后，刚才还热火朝天的包间内，气氛顿时就降了下来。

这下子，连郁伯俊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谦笑笑，“我怕打击你！”

曹霑拿起电话来，接通。

郁伯俊起身打开灯，道：“怎么着？咱们就这儿说，还是换个地儿？”

这也就是亲哥们才能这么说！

李谦闻言愣了一下，旋即眉头皱了起来。

“不行不行，你说的这一段儿，我剪片子的时候，仔细掂量了得有小半个月，一边剪着别的，我一边还来回寻思呢！加上这一段小铺垫不算什么，那可就是四分半钟的剧情，你明白嘛，这就意味着节奏会更慢，会让这一段铺垫，显得更冗长，观众受不了的，相信我，我很了解观众在看这一段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他们要么睡着，要么提前离场，要么……呵呵，骂娘！”

郁伯俊打个响指，“我就知道，你丫前头铺垫那么多，就为了后头这句！”

尤其是，《葱花的爱情》已经完成了初剪，接下来一边精修，一边就要开始配乐，与此同时，这部电影已经必须要开始考虑上映的事儿了。

所以，满分十分的话，他可以给郁伯俊的这部《葱花的爱情》打6.5分——不算高，但至少，已经在及格线和水准线之上。

俩人目光一对，隐隐间皆生怒意。

齐洁道：“电视里正在说这事儿，耿乐接受采访，说四大美人乐队根本就不懂什么叫摇和图书滚！”

另外三个人彼此交换个眼神儿，郁伯俊问：“好莱坞的？”

曹霑顺手就摸出一根雪茄来，倒是没点上，拿着把玩，“我没问题，估计谦没这个功夫！”说完了，他扭头看着李谦。

当然，美国的票房总量基数比较大，所以，它的翻番增长，其规模相比之下显得更加灿烂夺目，这一点还不是当下的国内票房市场所能相比的。

郁伯俊叹口气，自己在那里嘬牙花子。

顿了顿，他点点头，面色平静地道：“我知道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说完了，他自己却首先就叹了口气。

另外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不丢人！”

李谦笑笑，顿了顿，道：“就这个水准，我还是怕你会把那部《活着》给拍瞎喽！”

郁伯俊也有点漏风，但至少在整体性上，他已经做得相当好。

三个人都看着他，曹霑还问：“老耿怎么了？”

赵河闻言突然笑起来，指着李谦，对郁伯俊和曹霑说：“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感觉啊！我跟谦认识的时间比你们短，但就这三四个月的功夫来说，尤其是在剧组里，我跟你们说，我的感觉就是，这家伙压根儿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二十岁的人，就刚才那话，你们听出一点来没？就跟大人叮嘱孩子似的！金汉是那个贪玩的孩子，他呢，就是那个大人！”

曹霑想了想，笑道：“那你说的这部大片，似乎赶得时候不太好，从咱们国内，估计它捞不到预想中那么高的票房啦！”

从这一点上来说，现在李谦或许还不够资格被称为一个好导演，他只是脑子里有很多这个时空的人所不知道的好东西而已，要把原本只存在于他脑海里的好东西变出来，使之成为被这个时空的人所公认的好东西，那他才有这个资格，但是，毫无疑问，经历过另外那个时空多年观影和行业内部从业熏陶的他，是个足够有资格的资深观影者，和至少算是三流的影评人。

听见李谦的话，包厢里三个人都扭头看过来。

李谦放下酒杯，想了想，看向郁伯俊，道：“郁哥，其实我觉得，换个角和图书度想想，或许能帮你理清一下思路。”

大家说笑一阵，郁伯俊才突然回过神来，一拍脑门，“我说这孙子不来呢！还什么泡上一妞儿，原来是拿着钱啦！”

但李谦却当时就伸手给拦住了，“郁哥，这个话我可得反驳一句，艺术跟商业并不矛盾，虽然绝大部分人可能真的做不好完美融合、完美统一，但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好……NO！别看我，我不是在说我自己！”

业界有一个大约已经是公论的判断：能把艺术片拍好的导演，只要开了窍，拍起商业电影来，那简直是大把搂钱，但常年拍商业片的导演，就算是想玩文艺，也往往玩得四处漏风。

1995年的时候，全年的国内票房才不过53亿多点，再往前推，1990年的国内票房，甚至才不过22亿，而去年，也就是1997年，全国电影总票房却已经是高达80多亿——八年的时间而已，国内年度总票房足足翻了两番！

李谦点点头，“知道啊，贝斯手嘛！业界老耿，鼎鼎大名，怎么了？”

三个人都看着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赵河道：“也没那么夸张，我李谦前面说的就很对，这部片子里，你的进步还是相当大、相当明显的。”

这话一出，曹霑和赵河也都看过来，郁伯俊则是眼前一亮，顺势就在旁边豪华座椅的扶手上一坐，“说！”

赵河想了想，道：“我觉得还不错，该出来的都出来了，不敢说有多棒，但至少，水准已经不错。”

曹霑倒是真的很认真，一脸正经地道：“你们别笑，我说的是真的！接下来，戛纳，柏林，威尼斯，温哥华，能报的电影节，都报上，先满世界晃悠一圈去，要是走了狗屎运能拿个奖什么的，媒体给一吹，指不定还真能回本！”

是的，今年国内的唱片市场、文艺演出市场，都是大爆，但偏偏电影市场却是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大衰退！

只是，就这个水准要去拍《活着》，显然，还差了点意思。

位于顺天府的郁伯俊电影工作室内，放映室里的放映，结束了。

今天，是《葱花的爱情和-图-书》完成初剪之后第一次见人，关系不够近的，郁伯俊也没叫，所以此时屋里做的几个，彼此都是熟人。

李谦晃了晃手机，正要说话，桌子上曹霑的手机突然也响了起来。

这个增长速度，据说只有八十年代末到九十年代初的美国票房市场才勉强可以相比，但对比97年的数据，美国的票房要说实现翻两番，得一口气退到1985年去开始计算了，他们用了足足十二年！

李谦犹豫了一下，问：“听好的，还是听坏的？”

曹霑跟赵河笑而不语。

郁伯俊这才又打个响指，“这才是兄弟！”

电话里，齐洁道：“飞翔乐队，耿乐，知道吧？”

“怎么可能！都忍你忍到七十分钟了，最后的这四五分钟受不了了？我告诉你，会买票进场来看这部电影的人，本身就不再是你以前的那些观众了，他们对于文艺片偏沉闷的节奏，都是有心理准备的！”

半分钟之后，他也是那句话，“我知道了。”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郁伯俊显然更头疼！

随着赵河也加入战团，跟郁伯俊站到一组，一起跟曹霑争辩起来，曹霑跟他们辩了一阵，扭头看李谦一直闲着咂酒玩儿，就喊他，“谦，你觉得呢？”

然而，国内票房市场此前十几年的高速发展，似乎就截止到1997年了，当时间来到1998年，国内的电影市场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大的断崖式下跌！据专业人士根据暑期档数据所做的年度票房预测，今年的国内票房市场，估计顶天了也就只有68亿左右的总量——甚至不如1996年！

顿了顿，他笑道：“要不然你以为我跟老曹我们就那么爱跟一个小屁孩儿一块儿玩啊？”

郁伯俊其实真的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

李谦笑笑，放下手机，道：“接吧，估计也是这事儿！”

李谦想了想，道：“水准之上！赔钱不赔钱我不知道，你们自己家就是开院线的，你又懂发行，这个你比我心里有数，但至少，我觉得这个片子拿出去，不丢人了，你可以大大方方的谦虚，说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但所有人，尤其是看过你以和-图-书前那些片子的人，都会对你刮目相看！但是……”

李谦道：“你应该再仔细考虑一下，考虑清楚，这部片子，你是拍给谁看的，是拍给什么人的！你更在意的，是票房，还是口碑？两者你当然都想要，但总有事更重要的吧？”

这里面当然有很复杂的原因，比如说经济形势什么的，肯定不单纯只是电影圈自己的事情，整个经济形势，才是这个市场的基石，但不管怎么说，市场总量暴跌，票房不景气，显然是任何一个电影人都不希望看到的。

看着他俩在那里争的脸红脖子粗的，李谦就想起在剧组的时候了，跟他俩现在一模一样的，那时候自己为了一段镜头、一个灯光，就能跟金汉掰扯半天，甚至到最后闹到要吵起来的地步，俩人都大声地喊，吓得一个剧组没人敢吱声。

说完了，他自己却又笑笑，然后摇头，复点头，“也对，老子现如今也他娘的是文艺片导演了！什么逼格？你们都看爽了，那还叫文艺片吗？那老子还哪里来的逼格？所谓逼格，前提就是小众！”

郁伯俊直接道：“废话！”

郁伯俊愕然地指着曹霑，对李谦和赵河道：“你们见过那么开解人的吗？”李谦他们就都笑。

李谦抬手敲敲额头，不等郁伯俊开口，就道：“最近……是有点忙得团团转，不过，行吧，看在郁哥一个人在剪辑室憋了俩月的份儿上，今儿这场局，我应了。”

郁伯俊当时就忍不住道：“你才觉出来呀！”

“呃……”李谦愣了一下，道：“我这儿没电视，喝酒呢！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见三个人都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李谦笑道：“别的事儿，我不一定懂，但我觉得就电影来说，我的观点就是，要走一条路，就把它做到极致，不要妄想左右逢源！至少是，在咱们的水准还不是那么高、那么游刃有余的时候，不要想着去两边都讨好，因为那不可能！”

曹霑，李谦，赵河。

拍戏的时候，也会觉得累，但更多地还是那种亢奋在支配一切，每天都睡很少，但每天都精神抖擞，拍完了回头想想：确实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