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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林佣兵团大院的后院，院墙后，长着两株颇有些年头的垂枝柳树。至于颇有些年头是多少年头，方天不知道。如果让他估计的话，与实际情况可能出入极大！

沙迦抬头，默然地看向天空。

拔断一根柳条需要多大的力量？

方天心中暗笑。其实这样的小花招只能欺负一下他们这些废柴魔法师。要是换了安德森过来，管你是折还是拔呢，还不都是喀嚓一下了事！

有的落在高山之巅，成为万载不变的晶莹。有的落在湖海小溪中，融化成为洁净的水。有的，与尘泥搅和在一起，任人践踏。更有的，落在了臭水沟里、厕所里，不论它原本的性质如何，都一样变得污秽不堪了。

方天此话一出，在极短的一愣之后，莫里希和帕特，全都绷紧了心神。

晚上，坐在井中，方天默默地计算着时间。

帕特以前不知道，但是现在，他知道了！不，现在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凭他的力气，不足以拔断那根只和*图*书有他小拇指粗细的柳条！

“莫里希，不动用法术，你把这根柳条折断一下。”方天给莫里希递过了他白天特意准备的道具。说是特意准备，也不过就是在经过后院院门的时候，伸手扯了一下而已。

沙迦想到了方天那几次莫名的突然提升，以及这两个月中的连续快速前进。正是方天第一次的突破，帮助他跨入了法师的门槛。然后，方天在花果山，方天在木桩上……

想着莫里希和帕特的遭遇，想着他自己的前世今生，方天一时之间，竟然生出一种天地苍茫的无限感慨。

莫非……

而隔壁的沙迦，同样心中凛然。

手里动了几下，把柳条折断后，莫里希拿着折断后的两截柳条，看着方天。

“帕特先……帕特，也请你帮个忙，帮我把这根柳条拔断，对，拔断，请不要用折的。”方天像变魔术一般，从身后又摸出一根柳条。

“第三个十天，你让心中只有悲。有人说过，人生和-图-书就像一块布，上面爬满了臭虫。就算有朝一日，你把这些臭虫全部祛除掉、杀死了，你也会发现，这块布上，早已经斑斑驳驳，不复如初。真正的悲，是岁月流过，失去的，再也无法挽回。”

响当当的五级魔法学徒帕特，曾经的佣兵团的镇团法师，这一刻，脸上不禁透出几分窘然。

鲜柳条细韧柔软，必须来回反复转着折反着折才能折断。

沙迦倒是出现了，不过他看方天的神色很怪，怪到让方天觉得自己似乎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史前怪物。

在他们的怔然中，方天接着说道：“这是第一个十天。第二个十天，你让心中只有怒。想着你过往的遭遇，想着那些让你怒的人，想着那些让你怒的事。每个人，生活在这个世上，如果不是身在巅峰或者高位的话，总有人谤你、欺你、辱你、笑你、轻你、骗你、贱你，当着你的面，背着你的面，伤害你。而你，却奈何不了他们。那么，就让愤怒之火，点ｗｗw.ｈｅtusｈｕ•ｃom•coｍ燃你的血液吧！你应该让自己知道，你也许还没有回报的力量，但你的心中，却永远在沸腾着、渴求着这种力量！”

命运，真的是很奇妙的一种东西啊。

莫里希虽然诧然，但在极短暂的惊愕之后，他仍是小心翼翼地折着柳条。

小Loli则仍然是蹦蹦跳跳的，甚至在快要到方天身边的时候，摆出了方天早上画出的一个舞姿，但是很显然，一个动作支不起身，她就势抱着方天胳膊一下，然后坐在了他旁边。

大概在八点左右吧，莫里希和帕特联袂而来。

晚饭的时候，莫里希和帕特两人没有出现在饭桌上。

唰！

“殿下，请您指点。”莫里希仍然是长身一躬，帕特则像是莫里希的影子一般，照足了他的举动，只是默然不语。

三人仍然是围成三角席地而坐。

方天前世看过的一本古文观止中，曾收录了一篇叫做《后雪赋》的小文章，那里面说：

“一个月，有四十二天。莫里希和_图_书，你可以抽出四十天来。第一个十天，你让心中只有喜。你只想着过往生命中所有的值得喜悦的事情，任何一件！任何一小件！任何一点点当时让你感到‘喜’的事情。如果这些全都想完了，十天还没有用完，那你就反复地想。反复地想还是没有把这十天用完，那你就想未来。未来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可以让你‘喜’？不管是小喜还是大喜，狂喜还是惊喜，你可以尽情地想。”

莫里希怔然，帕特怔然，沙迦怔然。

小琪琪坐在方天对面，只是嘻嘻笑，把小木碗摆弄得团团转。

然后下一刻，方天转对莫里希说道：“你们的冥想方法，就是这个‘拔’，而我接下来要说的冥想方法，就是刚才的那个‘折’。”

莫里希垂下了他的头。

这一顿，又是粉蒸肉。

另一边的小艾薇有点吃味了，不过她能做的也就是把椅子朝方天边上稍微挪挪，挪得更近一点。

莫里希有点诧然地接过方天递过来的柳条。帕特脸色依旧，但是眸hｔｔps://wｗｗ•ｈeｔushu.coｍ•coｍ子中同样表现出诧然。而隔壁的沙迦，则玩味地似笑非笑。

话说，方天曾经说过要在一个月里每天给小Loli弄一样好吃的。这个承诺失效的相当快，而小Loli这傻丫头居然没想起来向方天抗议！

沙迦默然。帕特默然。莫里希，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

洁白的雪，从空中飘飘而下。一样的雪花，却因为落地点的不同，而有了截然不同的命运。

这与人出生后来到世间何其相似？

而事实上，这篇小文章它说的就是人、人生。雪，只是一个用来比喻的载体罢了。

帕特垂于身侧的两手，悄然攥紧，青筋绽露。

两人的位置，本就是靠在一起。

“若夫莹净之姿，轻明之质，风雅交证，方圆间出。臣万分之中，无相如之言。所见者藩溷枪吹，腐败掀空。雪不敛片，飘飘在中。污秽所宗，马牛所避。下下高高，雪为之积。至若涨盐池之水，屹铜山之巅，触类而生，不可殚言。臣所以恶其不择地而下，然后浼洁白之性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