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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

作者:沁纸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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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渭水龙王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与你何干

第二卷 渭水龙王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与你何干

“是。”青蚨子答。
门被推开。
青蚨子想了想,认认真真地回答:“举剑要刺我,被我将剑打掉了。我制住她先搜她的屋子,那时候她向口中塞了一件东西、嚼了咽下去。”
这人是一名女修。容貌寻常,身段也不算窈窕。但毕竟是修道之人,总是有几分出尘气。
“实则那睚眦要的不是什么愿力……他辛辛苦苦弄了一个神龙教出来、又故意卖给我许许多多的破绽,都是为了令我放松警惕——令我觉得他只想要那愿力。令我觉得他修桥铺路、造福乡里,也只是为了得到人们的膜拜……呵呵。”
“以这渭城周边的土地为卷……呵呵,好大的手笔。”月昀子思量了一阵子,“这便可以解释为何那睚眦、那老道,在修渠的时候要亲自挖出那么长长的一条了——那不是挖,那是在画。”
月昀子一愣,再去看时葵子。发现……之前面不改色、神色从容的女道士此刻不再念经了。她瞪圆了眼睛,用一只手去用力地撕扯腕上的符箓。然而那符箓撕不破,更撕扯不下来。
天边渐亮,屋子里也渐渐明亮起来。香炉中的香烧了一夜,到此时候也燃尽了。
然而如同这女人这样子,着实难缠。
月昀子叹口气、打断她:“带她来时没什么别的事么?她可通道法?”
“只是说我们的真符好比骨架,那画派的画作就好比血肉。”
女道士被摔在地上,摔得比较重。毕竟只是修习些粗浅道法的世俗人,又不像刘老道是修道的天纵之才。因而这一下子摔得她好半天没有缓过来。等月昀子看她,她才将将撑起上半身。
“你去将那女冠请来。她身边的物件,你看着要紧的都给一并带回来。”
指甲立时刮破了她的血管。但在血液涌出来之前女修已将一张符箓贴到了时葵子的手腕上,赶紧退后两步、像是怕得不得了。
青蚨子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时葵子轻https://m.hetushu•com.com轻地出了一口气:“贫道并不怕烦恼忧愁。仙长要问便问吧。能答的,我就作答了。不能答的,死也不会答。”
画圣与画派覆灭已两千年,两千年的事情,即便有确切记载的信史都会被扭曲得不成样子,何况是道统与剑宗有心大力抹杀的东西。
“连我都险些上当了!”
青蚨子忙跟进来查看究竟。但月昀子已经直接开口问话:“寻到了什么?”
但月昀子并不需要她听得懂——他只是习惯性地说。这样会令他的思路更加清晰。
青蚨子眨了眨眼,并不是很明白。
“你如实地说了,我便给你入我琅琊洞天的机缘。从此你便专修天心正法,得数百载寿元。如果再有福缘,将可能不死不灭、与天地同寿。”
“一张符箓,看样子像是上清丹鼎派所制,威力尚可。但她现在还没法儿用。”
“剖开。”
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青蚨子变了脸色。先看看月昀子,再看看时葵子。
但不晓得腿脚哪里被那一下子摔坏了,并不能站起。女道士似乎也并不愿意挣扎着站起来——那样将会显得很狼狈,勇气倒是其次了——于是干脆慢慢地盘起腿,像打坐一样地坐好了。
她敲门、推门走进来站在堂中,听见坐在黑暗中的月昀子说:“此去渭城百余里,在洞庭湖边的野原林,有一座南山。”
这青蚨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长,我看……再劝劝吧?啊?”
“仙长要问便问吧。”时葵子趁他停顿的时候打断他的话,“贫道对修行这种事并不是很上心。”
“我们写符的时候要灌注灵力,画派作画亦然。那么长长的一条渠,实则就是画了一笔。”月昀子再次感叹,“真真是好大的手笔。呵呵。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吸收香火愿力、传教、得到教徒的信奉,都只是障眼法。”
青蚨子难过www.hetushu.com•com、委屈地看着月昀子:“道长,我、我怕血呀……”
“南山上有一座山神庙,里面有一个世俗中的女冠,道号时葵子。”
“另有红薯一袋,木盘……”
“道统要降妖除魔。这女人身上有至关重要的线索。拒不交代,便是为虎作伥,与妖魔沆瀣一气。不算滥杀。”
女修愣了愣,反手关上门。走到月昀子身边自怀中取出几样东西、捧在手里展示给他看。
“一块玉佩。差劲的料子,也是寻常物件。”
女道士只试着撕扯了四五次,便在两息之后倒下了。面容如同干尸,眼未合、嘴微张,显然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所以说他们在城外、田里做的事……呵呵。”真境道士豁然开朗,眯起眼睛。眸中闪烁着危险又兴奋的光,“真是好大的图谋。那龙子,那道士……在以这渭城周边的土地为卷,在作画阵!”
时葵子仍不动,紧抿着嘴唇。女修摸到她的手腕处停住,用小指在她的腕上、竖着,飞快地一划。
“但真实的目的,则是以那些被修建出来的水渠、道路、桥梁为印记画痕……画一幅大阵出来!”
时葵子认真地看了看他,微微一笑:“你躲在暗处不见人,我怎么知道你是谁。”
青蚨子只得难过地出口气,走到时葵子身边。山神庙的女道士并不看她,仍闭目坐着,口中低诵《紫薇大帝说常清净经》。
因为她是低阶修士,并没什么机会见到那几个被供奉的丹青道士。
女修看她一眼,叹气:“唉,唉……”
如果是非要挣扎着站起来——这种满腔血勇的人是好对付的。如果缩在地上瑟瑟发抖,这种胆小鬼是更好对付的。
“你住在南山,每日上山下山。修了神通,登山路如履平地,不会比你闲庭信步更费力气。”
青蚨子看看时葵子,又看看月昀子。
“一柄铁剑、一柄钢剑、一柄桃木剑。都是寻常www.hetushu.com.com物件。”
朝阳升起来,屋子里透进晨光。月昀子的面容也渐渐清晰了。
“我道统有天心正法五十四门,剑宗亦有五十四门。”月昀子说,“刘公赞所修道法据贫道看,并不属于这一百单八天心正法法门当中的任何一门。那么,你是说他在修丹青道法——有传承的丹青道法么?”
一边的青蚨子听了她的话,似乎很想劝说她一番。但终是忍住了。
月昀子微微皱眉:“看清是什么了?”
月昀子依旧在黑暗中静坐。
月昀子皱眉:“你在做什么!”
月昀子看她做完这一切,预感到接下来的问话大概不会很愉快。
月昀子微微皱眉、一伸手,便将门外的人凭空捉进来摔在了地上。
但对于月昀子这种精研道法的行家来说已经足够了。他闭上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沉声道:“不是那一百单八法门。但……似乎又的确是天心正法。天心正法……总有些共通之处的。”
画派、画圣——这些东西青蚨子并不是很了解。或者说完全不了解。
“剖开,取出来看。”
青蚨子张了张嘴:“那……道长法力高强……这种小事……”
“修我天心正法,这些都将离你远去。我不同你谈什么长生、神通。只告诉你入我道门,你的生活将堪比王侯,少去无数世俗人的烦恼忧愁。”
这时候青蚨子才松了一口气。脚步轻快地走过去将时葵子的尸身放平,用指甲一划将她的道袍、内衣、皮肤、肌肉、胃囊一下子切开。接着伸手进去,从胃中掏出一卷失去了原本颜色的白绢来。
“天心正法。”时葵子答。
此刻她不皱眉,也并未感到不适。浑不在意绢上的污秽,抻平了,细细看一遍才要奉给月昀子看。
月昀子沉默了一会儿,道:“好。那么先问你,那刘公赞,修习的是什么法门?”
青蚨子略茫然地看了看月昀子。再去看时葵子。
时葵子睁大眼睛去看月昀子https://www•hetushu•com.com:“我知道。但是……关你什么事?”
月昀子叹息一声:“你若入我洞天、渡了爱欲情劫,便知道你如今的心思有多么可笑了。痴儿怨女,为情一字舍生忘死,那人却未必是你想的那人。你今日若死了,那刘公赞日后修得百年寿元青春焕发,又会与别的女子恩爱——你可死得其所?”
似乎只有她最慌乱。
是《水云劲》的心诀。但很多地方已经模糊、化作一团。青蚨子只认出了十之三四而已。
修士们所说的“道法”自然不是野道士们那种粗浅的戏法儿。
真境道士放声大笑:“哈哈哈!你啊,哈哈哈,也是个妙人哪!”
“一本丹诀,但是旁门左道,错处百出。”
但……仿佛这件事就只是她自己的事情。月昀子平静地闭目养神,时葵子也闭目跌坐于地。
女修静待片刻,见月昀子再没有其他的吩咐,便施一个礼,转身出了门。
然后才去看地上的时葵子。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
然后别过头去,伸手在时葵子的手臂上摸了摸。
“不知。”时葵子合上眼。
月昀子又叹口气,似乎很想对这位青蚨子说点儿什么……可又实在没什么好说。只得无奈地摆摆手:“好。辛苦你了。”
月昀子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瞥了她一下子:“无用。这女子,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这种人我见过很多。不必费口舌了。”
黄纸上原本是极淡的朱砂文字,而眼下越来越红、竟红得耀眼、炫目、笔画饱满得像是要滴出血了!
青蚨子便退开两步,慢慢地读给了他。
她……倒的确是怕血。于是要先用符箓吸干那时葵子的血——在这个过程中那女人是理智清醒的,是活着的,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生命慢慢流逝的——
不是每一个修行者都杀过人的。
或者说……杀过人的修行者并不很多。
“不曾看清。”
他便先问:“你可知我是谁?”
听见门外那女修青蚨子对另一m.hetushu•com•com人说道:“……并不想伤你。切莫再做无谓的挣扎。道长只是问你几句话。你——”
月昀子这才重新打量了青蚨子一遍。
十年前受了月昀子的小恩惠,如今本不想来。可她是个胆小怕事的人——因为胆小怕事不想来,也因为胆小怕事便来了。
“……啊?”青蚨子微微一愣,再去看月昀子。
真境道士盯着时葵子看了一会儿,语气平静地说:“洞天、流派,对你们这些世俗人而言听起来很遥远。太高深太玄妙,反而令你们觉得有了距离隔阂。甚至远不如一碗摆在饥饿之人面前的米饭更有诱惑力。”
月昀子静坐至深夜,唤了一个人进来。
月昀子也微笑:“呵呵……见了我你也认不得。我且告诉你,我乃道统琅琊洞天经律院首座,得道真人月昀子。现在要问你一些话。”
“我们道统书写|真符——天地万物都有一个‘真名’——我们写它们的真名,调动天地之力。”月昀子低声而缓慢地说,“而画派另辟蹊径,画天地万物之灵。虽说传承、道法都无法同道统剑宗相比,然而道法也通玄……唉,也算是大道吧。这些事情,不好说。”
真境道士嫌恶地一皱眉:“你读来听。”
“这么说,便是丹青道法了。那刘公赞修的是画道。他是一个丹青道士。”
“你是世俗人,有生老病死。吃得少了会饿,喝得少了会渴。吹风受冻,要是生病。耳目模糊口干舌燥浑身酸痛,不晓得何时痊愈还是就此病死。”
有关丹青道士、画派、画圣的一切事情都是被人避讳的东西,即便月昀子也不甚了了。然而他乃是真境的道士、洞天经律院首座,还是与道统里的丹青道士接触过的。接触了,也就了解了——管中窥豹举一反三因而知道……
“这种小事要我出手么?”月昀子严厉地瞥了她一眼,“要你何用!”
真境道士笑了笑,微微合上眼。沉默一会儿,略出了一口气:“她将什么东西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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