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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是十道菜，除了炒菜是现炒的以外，其他都是过去两天，锐妈带着十几名亲戚家的女人努力做出来的，到了开席的时间，全部上笼屉，和馒头一起蒸出来即可。

不过，无论是一个人五分还是五毛，都不够支撑酒席的花销，因为现在的食物的价格很贵，烟酒更贵，一道席的成本接近十元，所以，80年代办酒是纯亏的，只是亏多亏少的区别。

赵丹年是少数没有多喝酒的男人。

“我也不好意思啊。”王国华说归说，却是动身去了，在同学之间，王国华一向是位比较愿意付出的好同学。

然后，就是不停的喝酒了。

锐妈是因为杨锐交给家用几千块钱，这才有胆量操办这样一个大席。

他还没想起对方的名字，对方先叫了“赵校长”，主动举杯道：“敬老赵一杯，山窝窝里面飞出来的金凤凰啊，全国状元呐，撞在你老赵手里，得喝一杯。”

酒席不用去酒店，从东家借个桌子，西家借个凳子，朋友拎条鱼，同事送瓶醋，宴席就算是搭起来了。

“没有。”

偏偏今天的杨山和杨峰还很兴奋，不停的拉着杨锐见人。

杨家的宴席更大排场，更大规模，性质却是一样的。

一会儿，赵丹和图书年就拿到了改造校园的许诺。不仅如此，还有人喝爽了给他支招，说：“你得把西堡中学的牌子给打响了，这不光是西堡镇的牌子，溪县的牌子，南湖市的牌子，还是咱们河东省的牌子。这么好的学校，要做大做强，首先就要做好基础建设呀，你应该找黄局长说说，就用这个理由，要一个教学楼。”

宴会中午开始，一直进行到了晚上。

赵丹年傻笑：“全国第一也就这么一次，我以后又给不出全国状元。”

当然，还有无数学生和家长喜闻乐见的等通知书活动。

“大家都高兴。”

大席的首菜是鲤鱼，之后摆上桌的是两道肉，红烧肉和扣肉，接着是荤素炒菜，豆腐、蘑菇等中等菜，最后才是炒土豆丝、凉拌菜以及一些汤，给大肚汉吃。

“我到哪里找鱼去，我不如钓一只给你吃好不好。”

此前，赵丹年仗着自己的资历，从来没将省市一级的教育机关放在眼里，隔的太远了，放在眼里也没用，西堡中学一个区区乡镇中学，又有什么资格联络省市一级的教育机关。

各种肉菜流水价似的端上来，让西寨子乡的正街两边，飘满了香味。

除了亲戚朋友以外，整个和图书西寨子乡的工作人员，以及来捧场的民兵们，也都坐在了席上。

源源不断的敬酒、赞扬和问好，让杨锐没有走完三分之一的路，就睡了过去。

来宾也是提着东西来的，送肉送鱼的都记在礼单上，活鸡活鸭即是大礼，葱姜蒜也不嫌丢人。

80年代是一个淳朴的年代。

提起刘康，赵丹年心里就是一阵后怕。当日如果听了刘康的建议，现在西堡中学的学生成绩，将是截然不同的。说不定，杨锐的全国状元带来的红利，都有可能被严重的估分错误给抵消。

“说的好。”坐跟前的都是教育系统的，知道了赵丹年是谁，都围了上来，一个接一个的碰杯。

“所以才要乘热打铁不是……”

今时不同往日，一个全国状元，不仅将杨锐推上了风头浪尖，也将西堡中学推到了高峰。

男人们难得有喝酒的机会，吃饱了以后就开始四处找人拼酒，女人们也凑着热闹，聊天说话。

高考分数出笼，却好像一下子改变了他的社会位置。

“是我运气好，也是咱们溪县和南湖运气好。”赵丹年笑着端了端杯子。

搭礼的单位是5分钱。没有提东西来的客人，最少会出5分，一两毛的也属于hetushu.com.com正常，达到五角钱的就算多的了，鲜少有人会给到一块钱。

“然后喝醉了还要我们背。不过，今天来的人是够多了。”

“杨锐帮你选的？”

“废话，我自己就知道北大清华在北京，那我能报吗？”

“你改了志愿？”

曹宝明忍不住给了他一巴掌，才道：“别唧唧歪歪的，去弄条鱼过来吃，我都没吃饱呢。”

“教学楼？那得多少钱？”

“哎呀，这个词你用作文里了没？”王国华啧啧有声道：“用的真好……”

“肌肉当然重了，他吃了那么多牛肉，不都存在胳膊腿上了？”曹宝明鼓起肱二头肌，表现了一下。

“总算结束了。”王国华揉揉肩膀。

这一天，杨家总共开了两百多席。

“怎么越锻炼越重了？”

他的年纪足够大到想喝酒酒喝酒，不想喝酒就不喝酒。

赵丹年是个讲实际的人，他固然是赤卫队出生的老少先队员，但在省市一级政府，八路军出身的共青团员多的是，他想摆谱也摆不出来，也不会有人看着他的面子，就给西堡中学更多的拨款，既然如此，赵丹年也就懒得拉关系，陪喝酒了。

杨山上桌没多久，杨峰就宣布开席。

“是呀，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m.hetushu.com.com凑到一块这么高兴了。”王国华有点感慨的道。

杨锐醉倒了，酒席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刚开始，杨锐还想着尝试一些逃酒的技巧，却是前来帮忙的王国华看不过眼，拽着他的胳膊，指指前方长蛇阵似的宴席桌子，问：“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

杨锐泪眼朦胧，仰头就将杯子里的酒给喝了。

“你管它多少钱，你就说我要教学楼，从四层的要起，看他给不给，不给就要三层的，再不行就两层的，你这里出了全国状元的学校，不是市状元，不是省状元，是全国状元，全国第一呀，你要什么他不给。”

曹宝明抬眉问：“你报的不是北京？”

不过，对杨锐来说，这些人就完全不熟了。

“既然是杨锐帮你报的，你担心什么，用得着悲春伤秋吗？”

曹宝明也活动着肩膀，笑道：“让你不锻炼，杨锐这身肌肉，可是锻炼出来的。”

“去后厨找啊，肯定有，快点去，我块头大，显眼，让人看到了不好意思。”

对大家来说，社交活动就是主要的娱乐活动了，能够一个人宅在家里开开心心的故事，是此时的人们未曾想象过的。

不过，赵丹年今天没有矫情，相反，他是把自己的酒量省下来，和_图_书端着杯子找那些主管教育的官员们。

留到晚上的多数是喝酒的客人，也有帮忙的人，会在中午的客人离开了，给杨家收拾碗筷和桌椅。

“当然是了。”

接下来几天，锐妈的主要工作都会变成如何归还数量庞大的桌椅和餐具。

赵丹年没转两圈，就遇到一个面熟的上来打招呼。

王国华和曹宝明两个人，交替着将他背了回去。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赵丹年听着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不自觉的点头，心想：学校无论如何都能扩大了，就看能扩大多少，最好除了基建，还能再招些老师，把刘康这种都给弄走最好。

杨峰请来的民兵们，其实都是附近各个单位的职工，与亲戚朋友的概念基本重合，等于是亲戚朋友的同事，因为都在一个地方的关系，互相之间至少是脸熟的。

今天以前，杨锐还是不被允许喝酒的。

在赵丹年眼里，刘康这样的老师，既没有水平又没有自知之明，即使不能开除，也应该放在犄角旮旯里了却残生——至于刘康现在还年轻之类的现实问题，赵丹年根本想都懒得去想一下。

杨峰让人从乡政府开始摆桌子，一路顺着马路摆下去，圆桌方桌照样来自各家各户，不够用了，就借跟前的学校和单位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