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一章 两边不靠
王博无言以对。
“我倒是想吃牛头肉，现在也没卖的啊。”杨锐感叹一声，安步当车而去。
杨锐并不解释。
“不懂。”王博乖巧的道。
“我不是说你，但你们，都是爆肚。”杨锐再夹起一块食信，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等会，我把钱交了，咱们边走边聊。”杨锐掏了钱，又提醒道：“明天的蘑菇头，三份，您别给忘了。”
一看杨锐似乎是回答了问题，等于是接受了采访，王博一下子兴奋起来，道：“您所指的两边不靠是什么意思？”
记者绝倒：“头肉和下水，算是一回事吧。”
“为什么？”王博乖乖的配合。
“您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我就是说，我猜您的意思是想说，做药就和做爆肚一样，要做的地道，就得有学习好些年的心思，不能浮躁。京西制药总厂一下子就想做外国的新药，太浮躁了，是吧。”王博还掏出一个红皮笔记本，写了起来。
王博眼睛都绿了：“还说爆肚啊。”
杨锐又吃了两筷子，用筷头点点桌面，道：“别客气，我要的多，吃完了，咱们再点。哎，也就是吃这么几年了，等大家都反应过来了，再想吃就不容易了。”
“采访要严谨，下水就是下水，头肉就是头肉。”
王博夹了一口，吃了，没什么感觉的点点头。
“我说你的问题两边不靠，是因为官僚和监管，都不是律博定的核心。”杨锐顿了顿，和-图-书又着重道：“京西制药总厂，它其实也是两边不靠。”
里面的人更不乐意了，道：“加小费也没有，明天您赶早吧。”
“但是，现在反对你的人可不少，您就没有其他观点补充吗？比如说，您怎么看待官僚主义和合理监管的分界线？”王博说着自己之前想到的问题，现在的媒体不仅关心时政，而且都喜欢大标题。
“其实，有许多读者来信，都是关心这件事的，我能不能拿给您，您看着回复几篇。”王博趁机多要求了一句。
王博不明所以的看着杨锐。
转念想想，这位一定是杨委员了，不是有点神经的，不至于把得罪人的事，做的这么彻底。
王博全看傻眼了，心道：我找的是杨委员吧，怎么像是个有点神经。
“那……我先回去了，赶明儿，请您看我的报道。”王博告辞离开，匆匆回报社，写文章去了。
“走吧。”杨锐招呼了一下《首都经济》的记者，态度和蔼。现在的记者的作风是不坏的，毕竟没有狗仔队的毒害，基本都能像是正常人一样聊天。
杨锐转头，很是严肃的看着他，问：“你是来找茬的，还是来采访的。”
他仔细想，仔细想，再联系到适才说的浮躁，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您是想说，京西制药总厂，太浮躁，对不对？”
“我想想啊……”杨锐沉思片刻道：“再吃羊有点不太好吧，吃个豌豆黄？没意和*图*书思。卤煮也是下水，昨天都吃了……算了，就吃羊头肉吧。”
“但都是羊的。”
“我找人看过以后，再来找您？”
“就我刚给你说的，爆肚的精髓是将熟未熟，怎么判断将熟未熟？全凭经验，对不对？再往后，大家都浮躁了，谁家的厨师还能三年五年的洗肚子，就仰着脖子看师傅怎么抄肚子？人家有这功夫，早去赚大钱了，所以，再往后，你想吃这么地道的肚子，就难了。”杨锐有些感慨的再夹起一块牛肚仁，又道：“要说羊肚，其实不至于说吃不到，羊肚稍微煮老一点没关系，嫩点也行。牛肚就不行了，用我们的话说，容错率低，偏偏牛肚的素质还不一样，太考究功夫了，越考究，以后越是吃不到。”
“浮躁不浮躁，由不得你。到最后，还是得靠薪水说话。咱们吃爆肚的觉得做爆肚的是搞艺术一样，做爆肚的，人家还是为了养家糊口……否则，人家给自己人做不就得了，谁乐意天天的呆厨房里。”杨锐说到此处，一拍桌子，大喊道：“再来两盘蘑菇头。”
杨锐被吓了一跳，皱眉道：“这哪跟哪啊。”
王博听着杨锐发出的咀嚼声，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好想是爆肚。
大部分的药的生产工艺都不复杂，生产原本就不是问题。
后厢没好气的道：“六七只羊才能出一盘蘑菇头，谁不爱吃。”
“这就没了？”杨锐看看手表，还没ｍ•heｔushｕ•cｏｍ•cｏｍ到晚饭时间呢。
王博陪着点头，道：“确实不容易。”
“因为爆肚这个食物，在诞生之初，它就是不上不下，两边不靠的。”
杨锐道：“说明我的观点没变啊。”
“是呀，你不懂，你怎么判断抗心律理论是对是错？”
食信是羊的食管，嚼是嚼不烂的，但是嚼起来特别爽，隔着桌子都能听到声音，只是到最后，还得整块吞。
杨锐撇撇嘴，道：“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以后再想吃口|爆肚冯的爆肚有多难吗？”
就今天的采访，他觉得能拿到更多的读者来信。
王博想了想，问：“怎么就算是学术问题？”
其实不是他忘记了，而是因为《京华早报》的名气小，规模小，他做自我介绍，只会让人家看低自己，不如不说。如果是《人民日报》这样的大报，王博早就把牌子挂胸前了，有这样的背景采访，甚至不用去找采访对象，请采访对象到自家报社来都行。
“是，您举。”王博没办法，干脆也夹一块牛百叶，咔嚓咔嚓的嚼。
“你想采访我？你是哪家媒体的？”杨锐吃着爆肚，一脸的满足，智商却没有全部进胃里享受。
杨锐哑然失笑：“我可没这个意思。京西制药总厂的问题是他们选的药不对，不是说他们生产不出来。”
“就这种地方最方便。”杨锐说过，再夹起一块食信，发出令王博恐惧的声音。
杨锐放下筷子，结果名片看了一下，和图书收入自己的钱包，道：“我觉得，你刚才说的问题，两边不靠。”
“随便。”
“你知道爆肚为什么在北京城才有？”杨锐问。
他双手递了一张名片给杨锐。
“杨委员，您说的话，我可写在报纸上了。”王博想起自己的目的，勉强来了一句。
王博不好意思的道：“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京华早报》的编辑王博。”
“好嘞。”
“首先，爆肚不便宜，过去也不便宜，现在一样不便宜。再者，爆肚助消化，虽然不至于说越吃越饿，但要吃不少，才能填饱肚子，所以，穷人他吃不起也不愿意吃。”杨锐将一盘肚仁清空，继续道：“富人呢，也不愿意吃爆肚，因为它是下水，登不上大雅之堂。所以说，爆肚它两不靠，既不是穷人的食物，也不是富人的。”
“官僚是政界的事，监管是商界的事。而律博定，它其实是学术界的事。”杨锐撇撇嘴，道：“你们报纸上说的话，都是些大众论点，但大众论点，能解决学术问题吗？就比如王编辑您，您懂什么叫抗心律理论吗？”
“蘑菇头没了。”后面传来闷闷的一声回答。
吃了一会，王博觉得不对啊，堂堂杨锐委员，刚才和我说了这么多话，肯定是意有所指啊。
两人互相看看，自然而然的跟在杨锐的身后。
杨锐却是坐在爆肚冯的店里没挪窝，只是努力的将桌面清空。
王博看杨锐吃的香，也不由自主的觉得面前的爆肚特别起和图书来。
“我是举个例子。”
“采访，当然是采访。”
杨锐浑不在意的道：“写就写了。”
“杨锐杨委员吗？我是《首都经济》的记者……”
“你不如说这个爆肚……”杨锐再用筷子指指桌面。
杨锐尝了一口，果然又香又浓，立即翘起大拇指。
“哦？”
“爆肚的精髓，就在将熟未熟。你熟透了，就变成嚼塑料了，没弄熟，肚子不弄熟能吃吗？你说对吧。”杨锐夹起一筷子牛肚，放进嘴里，享受着咔嚓咔嚓的声音。
杨锐瞄了他一眼，道：“我只回答学术问题。”
王博有些失望的道：“这个观点，您已经表达过了。”
“恩？”王博这下子才来了兴趣。
“在哪里找您方便。”
“得。”没人和钱过不去，答应了一声，一会儿，端了盘汤，放杨锐面前，道：“大轴，就是爆肚汤，你配个芝麻烧饼吃，香。”
没等这项工程完成，又有一名记者找上门来。
《首都经济》的作者则有些疑虑的问：“咱们去哪？”
想到此，王博再次用佩服的神色看向杨锐，道：“您说的是，做事不能浮躁。”
记者连忙跟上，没等到地方，又是碰到一名同行。
王博陪笑道：“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
“我加十块钱小费。”杨锐财大气粗的掏出一张大团结，压在盘子下面。
“我预定三盘。”杨锐也不收回钱，再道：“我明天儿再来，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这十块钱，麻烦您多弄点蘑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