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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成公主

作者:原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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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高原鹰 第237章 机锋

卷二 高原鹰

第237章 机锋

贡松贡赞收了脸上的笑容,转头对跟在他身后的亲信交待道:“父王这儿,让他们都小心些,别让人混了进来,药食都必须有三个太医分别说了没事,方才入口。尤其是真伦王子过来,让他们更要加倍仔细。”
探望之后,回去的路上,贡松贡赞小心翼翼把话题拐到了弃真伦身上,“叔叔先前说要斩了那些教徒的话,虽说有些意气用事,却也是他和父王兄弟情深所致,皇祖母,您别怪罪于他……”
“白猎犬虽上山,黑尾巴向右歪。”弃真伦不以为然地说:“那些教徒对贡山是唯命是从,如何能够放过?恳请母萨将那些人明正典刑,将他的亲信嫡系全部当众凌迟处死,其余教众也全部斩首示众,连他们的家人也都一并诛杀,如此一来,看天下谁还敢有不臣之心?想当和尚,不愿守戒怎么行?”
弃真伦一愣,这个事先前被赞事奏报上来,他已经私下跟母萨说过,打算就是赔些钱了结,怎么这会儿会当着众人的面来问他?
你上一回犯上作乱之事被皇祖母给按下了,这一回还想那般容易脱身,可没那么好的事情。
亲怨重于敌怨,下山难于上山。这潜在身边的恶魔,才是最可怕的。
弃真伦看了看蔡邦萨止玛托迦的脸色,立刻转移了话题,“这次贡山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母萨应该要求他们重惩才是,他那般做,和谋叛谋逆的贼党有何区别?应该hetushu•com•com将其教徒全数处死以儆效尤,否则便是姑息养奸,放虎归山。若是朝中有人异议,母萨只管推儿子出去,有什么罪责,由儿子担着就是。”
难不成,他会让这么好的机会溜走吗?
“哀家听说前个你纵容家奴当街骑马踩死了人?仆人若是坠地狱,主人又向何处去?说吧,你打算如何处置?”
弃真伦听了,阴阳怪气地说:“赤尊嫂嫂,在我们吐蕃,后宫女子是不能谈论政事的,您说这话,可别传到外头去。”
当他退出去时,回头看到自个母萨正跟贡松贡赞说话,那眼中的神情竟然是像平日里待自个一般慈祥慈爱,再想到之前母萨货真价实流露出了几分懊悔的表情,他不由心头暗生疑窦。
“叔叔!”
然而,当听到止玛托迦接下来的质问时,他却忍不住心里打了个突。
皇祖母还是护着叔叔……贡松贡赞捏紧拳头又放开,知道此时此刻他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因而只能附和道:“叔叔跟父王还真是亲兄弟,别看他平日里有些孟浪,这有了事的时候,还是知道惦记着父王……”
他又不傻。
见止玛托迦不说话,赤尊忧心忡忡地说:“没有功德的国王,虽坐宝座无意义。若是滥杀无辜,势必会引得天下教徒抵死相抗,引得雪域大乱啊。此事还望母萨三思。”
母萨这是被谁下了降头,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改和*图*书变?
明明他才是最受父王、母萨喜爱的王子,文治武功一向都很出众,偏偏却让弃宗弄那个家伙坐上了赞普之位。
李云彤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照真伦王子这意思,母萨如今代管着朝政,也是不应该了?”她往前几步,对着止玛托迦行礼道,“臣妾附议赤尊姐姐的说法,那些大臣们定是权衡利弊了,才会有如此决断,赞普如今未醒,朝事宜平不宜乱。有真凭实据的,处置了就是,若无凭据就将人拿下斩首,只怕会官逼民反。”
弃真伦一一答应,偷眼看到李云彤那张芙蓉花一般姣美的脸,想到那只有一步之遥的赞普之位……等到该告退之际,他到底没忍不住开口问道:“母萨,兄长如今昏迷不醒,还请您允准儿子……”
这一次,弃宗弄到现在生死未知,这是多好的机会,可母萨却叫他收敛一些,难不成还真要等着将来看到贡松贡赞登上那个位置?
见弃真伦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止玛托迦略顿了顿,放缓口气道:“行了,你回去好生想想,把你手底下那些人都捋一遍,有那背主行事的,该打的打该杀的杀,莫要带累了自个的名声。”
从小,自个都是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可偏偏他最想得到的东西,父王却给了弃宗弄,还有母萨,从前一直都是偏向他的,这回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警告他别轻举妄动……
没等他行礼hetushu.com.com完,贡松贡赞就扶起了他,开口道:“叔叔之前所说甚是有理,那贡山害得父王如此,就该把他的人一并杀光。只是皇祖母如此固执,两位王后娘娘也都不肯,想来这一次恐怕很难给他们定罪。可死罪能逃,活罪难免,叔叔在外头方便行事,您帮着我打探打探,当日都是哪些人帮了贡山,我要将他们通通抓来,杀了为父王祈福。”
没等他说两句,止玛托迦便打断了他的话,“哀家还没老糊涂,怎么会为这样的事治他的罪?说起来,还要算他一个进言有功,哀家只有你父王和他、还有你姑姑三个孩子,巴兴不得他们兄弟能够和睦,你父王出了这样的事,朝廷里的那些人只会站在国家的立场说话,有谁想过你父王受的罪?倒是你叔叔,之前就跟哀家提过,这已经是第二回了,还说惹下什么罪责由他担着,他这是一心为你父王复仇啊!”
看着廊下那只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纹丝不动的猎鹰,他沉下脸,伸手朝猎鹰的脖子掐过去……
弃真伦有些拿不定止玛托迦的真实意图,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低头应了下来。
弃真伦听了想说什么,到底没再开口,只低头起身。
……
止玛托迦叹了口气,“他害得你哥哥如此,要照哀家的意思,将他和同党千刀万刮也不为过,可那些大臣们都说,如此一来原本并未参与此事的教徒势必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反倒和图书容易造成乱象,所以眼下只能将有确凿证据的拿下。就像母牛生牛犊,唯有追查公牛,却不能把公牛全都杀了,欲快而骑马,反而折膝盖,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这最后一句话当然是说给弃真伦听的,说得这样重,显然是在敲打弃真伦。
“不用了,你哥这儿自有太医替他诊治,至于祈福之事,请大唐和泥泊罗的僧人们去做就是,他们个个都是佛法精深,比你这个临时佛脚的肯定要强。”看见弃真伦一脸失望的样子,止玛托迦忍不住心烦意乱地敲打他,“你在外头别给哀家惹事,别让那些臣子们一个个冒死来劝谏,哀家不会怪罪他们直言不讳,只会拿你问罪。”
看着弃真伦走远的背影,贡松贡赞露出笑容,口中迸出微不可闻的一句,“好叔叔,别以为我不知道,贡山就藏在你的府上……”
“大王子此言甚是,您放心,我一定帮您查明。”弃真伦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又敷衍了贡松贡赞一会儿,方才脱身匆匆出宫。
等出了布达拉宫,弃真伦的脸色立时阴沉了下来。
“都是儿子教导无方。”他咬了咬牙,跪下扶持请罪道,“那样的恶奴当然是要打死的,但此事都是儿子平日管教约束不严所致,还请母萨也一并处罚。”
“贤劫时的伺茶,成为恶时的差役。这当然是你的过错。”止玛托迦严厉地说,“从前哀家一直觉得你年纪尚小,朝中的事反正有你哥哥,你和图书只管做个闲王就是,可你倒好,成天游手好闲,走鸡斗狗,连你的家奴都这般狂妄,你这般岂不是让人说哀家纵容你,对你教导无方?”
弃真伦听见贡松贡赞的声音,立该缩回手,笑嘻嘻地抬起头,侧身后退一步行礼。
没等止玛托迦回答,赤尊就道:“母萨不可,苯教教徒以十万计数,更何况他们还有诸多信徒,倘若这般,势必逼得他们反叛。有句老话说‘逼迫拿出没有的东西,死了还要复活,’若是凭着喜好胡乱定罪,只怕先前观望的那些人,也会一并站在咱们的敌对营里,万万不可啊。”
止玛托迦沉吟良久,最终没好气地道:“起来吧,你们都起来,朝廷大事,自有大相、副相他们商议,政令未曾落实前,墙后有人在捣乱。这件事你们谁也别多嘴,免得被人说意图乱政、涉政。这事休要再提,不然,哀家也保不住你。”
虽说两人是叔侄,可贡松贡赞是赞普之子,且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赞普,按照君臣之礼,弃真伦是得给贡松贡赞请安的。
她瞅了眼松赞干布那边,神气柔和了几分,“从前哀家盼你兄长成器,对他一直比较严苛,如今他受了伤,哀家才觉得后悔,他从小到大,没有一天放松过,可以说是呕心沥血才有了咱们吐蕃的强大,眼看要过上几天舒坦日子了,他又出了这档子事。你可再别像从前那般,若你哥哥有个什么事,你那大侄子,还指着你帮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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