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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外围的十万大军一至，他们恐怕就很难回到吐蕃了。

李迷夏冷哼一声，“别以为本王不知道，那松赞干布是个杀神。其实本王一直很想出城与他直接交战，想看一看他与本王相比，到底谁更强些。”

哈同担忧地说：“可这让古尔台出城去迎战，万一回来不及，或者是吐蕃人追得太急，跟着杀进城门……”

古尔台是羊同立过不少战功的一个，要不驻守城门这样的大事也不会交给他的手中，但不知是不是太安静了，他竟然呼吸有些促，手心冒汗。

……

来报的人领命准备下去，李迷夏想了一下，抬手道：“古尔台。”

李迷夏眼中露出狠厉之色，“你派马勒塔去盯着，万一来不及，就让古尔台把城门关上。”

羊同的论相哈同冷笑一声，“怎么不可能？吐蕃人到咱们这儿来，粮草跟不上，那些战马死了，肉可是还能吃。哼，我看他们还能攻几回，就算射不中人，射中了马，他们到时就是想逃也逃不及……反正咱们就按赞普所说，来他个坚守不出，看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

“哎，说起来，咱们的兵器就不及吐蕃那边，上回攻城我可瞅见了，吐蕃人的弓箭竟然射上了城墙，连咱们的王旗都差点射倒，又是这样什么都看不见的夜晚，瞎射一通能起多大作用？你们说援兵怎么还不来？莫不是林尔将军他们想拥兵自重，另立山头了？”

一路上，除了在羊同边和-图-书境杀了几百个驻防的羊同兵以外，他带的人马由前锋转成了后卫，只能在后面善后。

那个兵听不下去，撕打了上去，先前说话的喝止他们，“别闹了，准备拉弓，听声音，像是要到城门下了……”

难不成，就这么一直到回去吗？

三月初一的晚上，星月全无，伸手不见五指，羊同王李迷夏登临城墙，看着远处吐蕃人星星点点的营帐灯光，沉声道：“不管吐蕃那边使什么诡计，你们只需将城门守住了，不许他们攻上来，只要再守个五六天，外头的那些兵将赶回来，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李迷夏下令道：“你今晚安排得力之人带上一千士兵，顶着盾牌，出南门行到城下，与他们战一回，仔细瞧瞧是怎么回事。”

松赞干布此回征伐羊同，虽然出兵比较急，但做的准备却是很充足。

古尔台抱拳道：“末将遵命！”

哈同连忙陪笑道：“哪里，赞普英武非凡，有战神之称，哪里会老？”

不等他说完，李迷夏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只要古尔台还在，怕什么？再说了，不还有本王吗？难不成你以为本王老了，拿不动刀吗？”

古尔台领命下去了，李迷夏方对他的论相说道：“本王疑心那松赞干布故意使计要耗费我们的弓箭，说不定还将那两晚上箭都捡回了他们的营里，要不怎么会天亮了看不到死伤的吐蕃人也看不到死伤的吐蕃马？林扎和-图-书那边多是步兵，过来的慢，若是不等他来咱们的箭枝就耗尽了，岂不坏事？”

反正天亮了看城门下干干净净的，连箭都没落下几支。

诺阿莫摸摸荷包里禄东赞给他的计策，对着守卫王帐的侍卫道：“请通传赞普，我有良计攻城。”

李迷夏巡视回宫后不久，城上羊同的守军就听到了马蹄声传过来。

得益于李云彤从大唐带来的工匠，吐蕃这几年的铁艺发展迅猛，淬出的长矛、长枪、刀枪较以往锋利不说，盾牌也比先前坚实许多。而且，此次来羊同，还带了许多飞梯、鹅车、木驴等攻城器械，再加上吐蕃特制的弓箭，轻巧坚硬，短小而锋利，射程远……

难不成攻城来得吐蕃人全都学了羊同话？

连吐蕃的江山都是大相帮着打下来的，可偏偏赞普就听信其他人的话，担心大相功高震主，将他派去驻守边境。

这样黑的夜，来攻城的人又不点火把，双方自是在黑夜里乱射了一通，也不管射没射中，反正是不断听到有东西倒地的声音。

“赞普不可。”哈同连忙阻止，“您万不可上他的当，吐蕃如今就是盼着咱们出城和他们交战，您万万不可出城啊。”

哈同连忙阻拦，“赞普，不可——”

即使如此，松赞干布仍然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他先前之所以能够频频取胜，是因为快、狠、急。可到了这会儿，后有往这边赶的羊同大军，前有坚固的羊同王城，双方hｅｔｕsｈu.ｃｏm•ｃｏm兵力相差又着实太过悬殊，他若是不能尽快攻破城门将李迷夏拿下，腹背受敌，恐怕胜势就难以为继。

旁边人就笑，“管他怎么攻，来了咱们就只管射箭，庙里飞蝗石子，不管击中哪个，反正都是死，他们只管来就是。”

李迷夏点点头，“不管如何，还是要小心些，城中只得七八千的兵力，弓箭虽然充足，也得省着点用，一定要等他们离近些再射，不要浪费了。这些天冷，多换两个岗，让他们都打起精神来，不要疏忽……”

羊同那边守城不出，只要吐蕃的人近前，就在城墙上拿箭连番射，如此一来，没有靠近城墙不说，反倒死伤了不少人马。

万籁俱寂中，两边的人马像是靠近了，只听到羽箭破空的嗖嗖声，箭矢射中的闷响声，并几声零散的战马嘶鸣声。

纵然知道这是正常的派系之争，赞普也是为了权衡各方势力，诺阿莫还是觉得为大相不值。

如此，第二天夜里又这么攻了一回城，就有人觉得不对，报了上去。

因为他们只攻城不守城，打完了就跑，只要不是必经的城池，根本不理，一路轻装简骑，直奔羊同的王城穹隆银堡，等李迷夏得知消息时，吐蕃的人马已经到羊同国的腹地，李迷夏只得急派人传令将原本派往攻打吐蕃的人马往回调，这一来一往的，就失了先机。

连带着他们这些大相的人马，除了那几百个羊同兵外，就再没立一点功劳。和-图-书

墙上头没有举火把，城下头也是一片黑，双方都是静悄悄的。

他身旁的禁军头领道：“赞普放心，这两天吐蕃连续攻城，均无功而返，还叫咱们射伤了不少人马，大家都知道，只要耗下去，吐蕃人粮草跟不上，饿都把他们饿死了。”

也有人声，只是全是羊同这边的喊话，竟然一句吐蕃话也没听见。

第三天夜里，再听到马声传来，古尔台就派手下得意干将带着人马悄悄地打开城门出了城。

和吐蕃人从前攻下的那些羊同城池不一样，穹隆银堡城坚墙厚，粮草充足、兵器完备，驻守城门的兵力也足够多，松赞干布非常清楚，攻城之势如果不能在头三天之内一举拿下，就失了先机，若是十天之内还不能拿下，那急攻就成了长久拉锯，他耗不起。

“末将在！”古尔台连忙转身上前……

天快亮时，吐蕃人撤了。羊同军借着天边一点微光，隐隐约约瞧着，仿佛是把他们射死射伤的那些人都拖了回去。

古尔台觉得有些不妙。

除了禄东赞镇守吐谷浑交界的那边未回，他带的人都是军中老将，手下兵卫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可说是精兵强将，不仅跟来的一万人是挑选的精锐，就连兵器也样样都是精挑细选。

羊同多山岭，平日行兵一般都多是步兵，骑兵较少，而松赞干布带来的人马里，以骑兵最为精锐，一路上来去如飞的冲杀，基本上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惹得羊同不少将士胆ｗwｗ.ｈeｔｕsｈu•cｏm.ｃoｍ寒，再加上赛玛噶手下人手的接应，有时还帮着悄悄打开城门，放人进去，如此一来，虽然兵将们沥血奋战，一路上攻城伐地，却也颇为顺利。

……

进入羊同境内已经一月有余，他们这些人连一回上沙场砍敌军的机会都没有，平日里只能把刀枪剑矛反复擦拭，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诺阿莫觉得憋屈。

等李迷夏反应过来去找赛玛噶为人质时，才发现玛旁雍错湖畔已经人去楼空。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赞普的意思，毕竟这种小事，还用不着赞普操心。只怕是军中有人故意借这个机会，排挤他，谁叫他是大相的人呢，连大相都被人挤到吐谷浑的边境那边去驻军了，何况是他。

李迷夏闷声道：“本王知道，此时不可意气用事。”

松赞干布要的是速战速决，而穹隆银堡里的李迷夏需要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外围的援兵抵达。

哈同眼睛睁大，吃惊地说：“那万一古尔台派出的人没及时回来……”

看着羊同坚固的王城，诺阿莫觉得自己这些人的机会来了。

李迷夏挥挥手。

马上就有人打断他，“胡说，林尔将军对赞普最是忠心，你以为是你啊，别人的箭还没射到跟前，就吓得要尿裤子了……”

有人道：“吐蕃人莫不是想趁着月黑风高，再攻一回城吧？”

“末将瞅着有点不对头，就算我们的人射出的箭一支都不落空，他们把伤得死得都抬回去，总不可能连死伤的马也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