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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画卷

作者:连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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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青州篇 第三十一章 怒放与凋谢〔十二〕

第三卷 青州篇

第三十一章 怒放与凋谢〔十二〕

金寒窗在井中出手的那一刻,就变了。为能杀死栾照,即使再卑鄙的手段他都会用。今夜,此处,他一定要将栾照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栾照面上一片灰暗,青州镇逆若是大司马授意,那么丞相府这条路子也是走不通的,可是连朱相都不能依靠,这天下还有谁能救得了自己?“武陵山庄”这四个字一出口,栾照呼吸都暂时的停止了。
关姨轻声对那女子道:“小姐,任他们走,合适吗?”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既然沾上了,就应该做的彻底些,不过她最近才从相府调来,而朱相已经吩咐暮望万事皆听身边这位女子的吩咐,所以她只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品无三疑心太大,这时候拿下栾照送官,时机不好,而且我们也没有必要向那把狂刀献媚。若杀了,倒显得咱们真有多么不干不净似的。相爷没有明示,我们不宜动。”那女子冷静的分析着,明眸看着栾照的背影,心中一动,想起了一个人来,但口上却所问非所想的道:“那个小孩走了吗?”
要知司马穷途不仅在江湖中坐着天下第一的宝座,其在庙堂之上也是独一无二的圣者,他掌大司马之权,领太傅之衔,位列三公之首,天子侧旁有一席之地,https://www.hetushu.com•com并免一切俗礼,他在二十多年前的动乱中确立了新朝的根基,他一手扶持了更化改制的革新之策,他赫阻了无数来自中原四夷刺杀皇帝的行动,如果没有这个人,太极殿龙椅坐着的不会是当今的这位,几十年间的天下亦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两人低语着。两人也本想今夜就到此为止,撇开与栾家的关系,抛开与“大罗教”的瓜葛,暮望之事也就此平静下来。青州之事已经证明了那位圣者还在幕后控制着一切,既然如此,冷观时势才是上策。
或许园中只有一个人识得了金寒窗的身份。那女子面纱下的面容有了一丝无人能察觉的波动。
“所以我们就静静看着,该走的走,该去的去。有人防着我,我也防着他。‘星罗棋布’连李纯一都能出卖,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我看要不是李纯一和西北王竟隔着那一层关系,‘星罗棋布’定然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李纯一。这些王侯世家,真是污秽得很。”那女子淡淡说着,看着入了柴屋的栾照一行人,道:“待会找几个人把井填了。这楼子也有些年月了,本是栾家老爷子送给相爷的厚礼,不过楼子和-图-书将秘道保存了这么多年,也算对得起栾家,不欠他们什么。”
“董袭已经枭首示众,赵竟死牢收押,要办成铁案当然要留一两个活口。校尉唯一活下来的希望就是成为活口,不过看来赵竟已经占了位置,而品无三也似乎没有多留一个的意思。”那女子指着柴屋,无情的道:“没有人能够帮你,你从那里来,那么就回那去里罢,相爷给你的恩情就只有这些了。”
掌风拂乱了那女子的面纱,露出了晶莹的下颔,轻抿的红唇,她不知是由于不会武功还是根本反应不过来,竟没有动,眼看是躲不开史都这一记暗含金刚掌力的巴掌。霎时间,那女子身边被称做“关姨”的老妇突地跃起,缩掌如鸟喙,骤然在史都的掌心敲了一记,然后那老妇便接着反挫之力弹回了原地,垂着手,仿佛没有动过一般。
随着栾照贾文出来的人不是史都,史都壮硕的身躯卡在枯井底部缝隙中,史都胸脖处戳着十数根锦瑟伞发出的骨刺,鲜血从创口汩汩地涌出,其身躯间歇的抽搐几下,眼看不能活了。他绝想不到枯井下等待他们的是一把致命黑伞,他更做梦也想不到栾照会在他后背一拍,以他做盾挡了那攒射的骨刺。
和*图*书女子似是听不到栾照隐含威胁的语句,微带几分嘲讽的道:“奴家并无此意,的确是帮不上校尉呀。”
“骂就骂吧,关姨,不需要和疯狗一般见识。”那女子淡淡道。
史都只觉掌心似被一块火红的烙铁印了一下,剧痛入骨,整条臂膀一时间酸软使不上力,汗珠子从秃头上滚滚冒出。栾照见状知道史都吃了大亏,他恨意无处发,闷着嗓子低吼着:“废物!”然后转身领着贾文就走,史都只得狼狈跟着。
栾照想到这个近乎伟大不败象征的存在,揉搓的双掌开始抖起来,此刻他才将死亡与自身联系起来,颤声问道:“董袭与赵竟都被杀了吗?”
“走了。身边还带着一个大活人。”
金寒窗在秘道中一路摸黑,什么霉灰尘垢都叫他给蹭上了,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如同破板道里中最破落的破落户。他祭起“清明时节”击杀栾祥光一役,栾照并不在场,自是认不出他,而贾文却是在的。那一天栾府出动的高手几乎全灭,唯有几人及时躲进人群才免得一死,这其中就有贾文一个。那一天的阴森鬼雨永远铭在贾文的脑子里,而那少年提着的诡异黑伞也是叫他记忆深刻,他感觉到了金寒窗,可是面前之人却对不上相貌https://www.hetushu.com.com。而且两个人的气质也不一样。那日的少年看似出手无情,骨子里却很多情。此间的老者则是从头到脚的沉默愤怒,以至于阴郁。现在的金寒窗不要说贾文认不出,就是唐棠来了,也会吃惊。
“他们也并非想立刻遁走,我看是‘大罗教’已经对我们有所警惕,他们在暮望的人手肯定不够,否则怎么会和我们联手,青凉两州相隔遥远,西北王匆匆经营,怎及朱相眼光长量,布局深远。”
忽然风起,栾照背后的史都也不发话,倏然一掌扇向那女子脸面。他和栾照混得久了,对栾照的心思往往猜的是八九不离十,心想既然和相府的人谈掰了,抽这女人一巴掌也不算个啥,听校尉的口气已是不想回头,那也甚好,大不了大家就一起去那逍遥的去处。
栾照向那女子瞪着眼睛,道:“家里的老人们一去,相爷对我家的态度是大不同了,出了事情更要与栾家撇清关系了,不过你以为我栾照真的无路可去吗?”
可是这世间事物一旦扯上联系,岂是那么容易平静下来的。
“小姐……”那一直隐立在女子身旁的老妇忽然开了口,她头发花白,应是到了不饶人的年岁,可面部的皱纹却没有几道,她低头抚了抚头上的长簪,簪是https://www.hetushu.com.com铁的,尾角尖锐,闪着寒光。
那女子眯着眼睛,隔纱看夜景本就吃力,并且她还只是个普通人,身上并无一丝真气相助。女子运足了目力,才看清从柴屋退出来的是栾照与贾文,她心中不断的盘算着。关姨则眼皮一翻,老眼略向柴屋瞅了瞅,然后就没了兴趣,仍旧垂手立在女子身旁。
栾照等人进了柴屋,那屋内忽然间呼啸声大作,惊呼加上闷叫,柴屋的一面板碎裂出一个大窟窿,碎木烂屑四处乱飞,有两人慌不择路地从柴屋中闯了出来。
栾照睹见那老者审判一般的怒目,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他不认得这个人,因为没底,所以他更加惊慌,栾照一边连连倒退,一边口中喝道:“你是谁?”
一位老者提着一把黑伞,一丝不苟的从柴屋中踏板而出。
栾照看着那女子的面纱,心中恐惧与愤怒一起在翻滚,他恶狠道:“好好好,虽然我一直好奇你这神神秘秘的骚|货是谁,不过你既埋名在这楼里,大约不小心我也睡过你几次过吧,你这婊子有什么得意的。”
“小时候就这么毒,长大还得了。那小孩毒是毒,但我仍很好奇‘星罗棋布’怎么放心让一个小孩看着李纯一,想弄走一个大活人又不愿意依靠我们,看来西北王的触角比我们想象的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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