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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活着出去，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她咳嗽，问。

“出来了，快撤退！”大家七手八脚接过他怀中的蒲苇，他只感觉头脑都是胀痛，眼睛火辣睁不开，头发都有烧焦味道。他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下了楼，脚底很轻，跟随着消防队员出了楼道。呼啸而来的救护车把他直接就抬到了担架上，他觉得天旋地转。

他没有回答。

“火还没被扑灭，里面情况危险，你不能进去！”

“快点出来啊，火势控制不住了，要进厨房了！”外面的消防员嘶哑着声音喊叫。

先进书房，他靠感觉确定了书房的位置，他听到蒲苇过度受到惊吓的哭声，他躲闪着火苗，在主卧的浓烟中摸到一床被子。

他从车里找出一些小零食，是他给苏绿准备的，她是到哪都不能少得了零食的。他把猫大概会吃的那类零食拆开放在他的咖啡杯里，给这只小猫吃。

“快走，火势进了厨房就会爆炸！”他拉着蒲苇的手，此刻，必须争分夺秒出去。

“一家三口本来都逃出来了，这老爷子非要进去拿书房的画，女儿跑出来后，又跑进去救老爷子，现在两个人都困在里面！”消防员m.hetushu.com.com说完冲进了单元楼道口。

这只猫，毫无陌生胆怯，径直吃了起来。

浓烟让她意识变得混乱，她纠缠着想要一个答案，生死攸关，她只想他答应她，不会离开她。

他捂住口鼻，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进去，瞬间就被呛人的浓烟和炙热的火光包裹。

他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会发生这种悲惨的事，他还想着要登门给两位老人道歉。

他将被子打湿，大喊着：“别怕，先把伯父扶着，我踢开门，用棉被包裹着你们，你们就冲出去。”说话间，他险些又呛了好几口毒烟。

此刻意味着，蒲苇的父亲，或者母亲，其中一个亲人，离世了。

生死关头，她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他笑笑，想起要去蒲苇家，并不清楚蒲苇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不过他说过要主动向蒲苇的父母坦白认错，始终是他辜负了蒲苇和两位老人。

“我搂着你，我喊一二三，跟着我跑，步伐一致冲出去。”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紧紧搂着蒲苇，吞吐的火苗随时都能钻进来，吞噬他们。

连呼吸急促一点，肺都会痛。

他回头https://m.hetushu.com.com，冷清地说：“你应该去观察更需要你的病人。”

蒲苇竟不动了，麻木地站着，浓烟不断冲进来，还有复燃的火苗在吞噬着。

他牢牢抓紧她，把她的头抱在怀中，说：“呼吸尽量慢，口鼻对着我的衣服，让空气过滤后再吸入，我带你出去，我们一定能出去。”

醒来，医生正拿着诊断报告站在病床的面前，说：“方先生，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比如肺，喉咙，你咳一声看肺疼不疼。”

“爸……你不能丢下我和妈妈，你答应我，要看着我嫁人，亲手把我托付给他，你怎么……不管我了，你不是最喜欢看我画画吗，我的画室就要开了……”蒲苇瘫坐在地上，头趴在父亲的遗体旁恸哭。

“你是他家什么人！”

“她没事，和你一样，吸入了过量的有毒气体，好在不是很严重，只是……”医生欲言又止。

湿被子可以保护到他们父女不被烧伤，他踢开书房的门，浓烟立即侵袭而入，随后而来的两名消防队员也冲进来。

两名消防队员架着蒲苇的父亲从浓烟中跑出去。

他要救她，仅是这样一个坚定信念，他一鼓和*图*书作气冲上三楼。刹那间映入眼中的，是火光，是火海。

他顾不得听医生的话，只是问：“蒲苇她怎么样？”

他顺着楼道走了没多远，就听见了哭声，那是蒲苇的声音，他走得更快了，捂着肺部，只想陪在她身边，共同度过。

“里面是我的朋友，我要去救她！”他脱下身上的西装，甩开了消防队员的手。他大步跨上楼，还没到二楼，浓烟就翻滚扑来，呛得他睁不开眼睛。

“我的生死，对你有意义吗？”蒲苇的情绪狂乱，双手抓打着他，两只腿不停踢打，要从他的双手中挣扎开。

他顿时被震住了，看这冒的浓烟，火势不把人烧死，毒烟也能把人呛死。

死亡可怕，还没有可怕过你要离开我。

高压水泵毫无作用，只听到几个消防队员在说火势即将蔓延到厨房，前阵子这个小区管道煤气有故障，暂时停止供应了。蒲苇家中临时用罐装液化气，一旦火势进了厨房，必定引起爆炸。

哭声是从手术室门口传来的，他拐个弯，就看见了蒲苇。她趴在一个用白布盖住全身的病人身上，一旁站着几名护士，大约见惯了这样的生死场景，都默默不语，此时，任何安慰话语https://www.hetushu.com.com都是无力的。

“方卓昂，你爱过我吗？”她问。

蒲苇的父亲是一位古董鉴赏家，母亲是美院的美术老师，两位老人都是文化修养深厚的知识分子。

她在他怀里，眼泪滚落。

蒲苇和她父亲都还在里面，他不能不管，他冲到了楼道口，被几个消防队员死死拉住。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在回避，你连欺骗我，都不可以吗？”

“我答应你。”他闭紧了眼睛，抱起她，一鼓作气就凭直觉往外冲，热浪和浓烟冲刷在他的脸上，他护着怀里的她。终于，听到门口的消防队员长吁一口气。

他自私地认为和蒲苇在一起之后，就能轻而易举忘掉苏绿。他高估了自己，他做不到，非但没有忘却，反而更加想念，当苏绿出现在他面前，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压抑了一年的感情，突然重逢燃起，他再也不想失去。

“方先生，你冷静一下，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需要观察，你先让我们观察……”医生拉住他的胳膊。

“我是他女儿的朋友。”他十万火急，等待回答。

他指挥两名消防队员对准过道冲水，给他做掩护。他没多思索，冷静看着火势寻找机会，两条水柱聚集浇向和-图-书一处的火，几十秒后，冲出了一条无火区域，浓烟让人的视线在一米之内，危险随时都可以发生。

“我爸心脏病发了，快点先抬我爸出去！”蒲苇撕心裂肺地哭喊。

如今，竟是生离死别。

车开到蒲苇家单元楼下，他还没下车，就察觉到不对劲。周围停了两辆消防车，一群消防员拖着消防水管进进出出，着火的，正是蒲苇的家。

他不是希望能够得到原谅，只是想减少对蒲苇的伤害。在这场感情里，错皆在他一个人。

“我不走，让我死在这里，你走你的！”蒲苇呛得咳了几声，蹲坐在地上。

“只是什么？她在哪个病房，不行，我必须去陪着她。”他拔掉自己手臂上的针针管管，下床，不顾医生和护士的阻挠。

但他已感到肺部的隐痛，走几步，肺就像有棉絮堵着，伴随针扎的刺痛。

蒲苇哭喊着爸爸，悲痛欲绝。

他就快要疯了，她在这个时候还不忘赌气，拿生命来开玩笑，他试图抱起她，说：“要走一起走，你必须和我一起活着离开这里！”

从窗户里冒着浓烟，火势熊熊，从书房窗口里不断喷出长蛇一般的火苗。他心一紧，拉住一个消防员，急切地问：“这家人呢，人救出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