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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囚凰

作者:天衣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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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结局未成年删节版

正文

结局未成年删节版

见楚玉这般神情,桓远微涩一笑,道:“你此番是要走了?”
不看容止,她地紧张才稍微放松一些,这时方想起早该注意到的事实:“你骗我。”沙哑着嗓子,楚玉有些埋怨地指控。
他不着痕迹地引诱,让楚玉错以为是她主动,两人的关系更进一层。他并非重欲之人,但是楚玉性情害羞,倘若引她踏出这一步,便代表着她的牵绊更多一分,他也多了一分阻止她离开的筹码和把握,而事后,也怪不到他身上。
一想到自己的失态,楚玉便暗暗磨牙:刚才咬那么轻实在便宜他了,应该再咬重一些才对。
——他是故意地。
好……好想死啊。
离开洛阳,楚玉并没有立即启动手环,她独身上路,先去了平城。
他的呼吸是暖的,他的心跳稳定,楚玉小心翼翼地掀开他的衣衫,难过地以指尖划过每一道伤痕,纵然这些伤此时已经痊愈,可是她还是止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
“天涯海角。”
楚玉站在竹林依旧繁茂的沐雪园前,老远便站定,她定定地望着黑漆大门,只觉得仿佛经过了一个轮回。
府内无人,兼之夜色深浓,楚玉索性便撤去了光线折射,独自慢行至从前的居所。
更何况,这些伤痕,每一分痛楚,都印着她楚玉地名字。
容止静静地道:“沧海师兄,你可知晓,那些日子,我躺在石棺之中对你说,倘若我死了,合上盖子烧了我,但我心里却不甘心地,我来到这世上一遭,却什么都不曾得到,但至少我要留住她,不管用何等手段,也不管她是否会伤心难过。”因为心中尚有执念,有想要得到的东西,他才强硬留着一口气,在生生死死之间徘徊,在那样可怕的地狱边缘,最终挣扎地活了回来。
别人不知道,可是无比了解楚玉来历的他却是晓得的。
这样好容貌,好风致,绝世无双。
经过这些年来聚散分依,生离死别,想要再如当初那般决然放弃,已经是万万不能。这已经不再是她单方面的问题。
容止饶有兴味地望着她,禁不住抿起嘴唇,笑道:“是,是,都是我的错,求你原谅我。”他语调散漫。这样的道歉几近敷衍。听起来简直全无诚意。
她想要进入什么地方。必须是那地方有一个容人出入地入口,尽管靠着手环,她能隐身能防御,可毕竟不是真的超人,没办法飞檐走壁,或直接穿墙过室。
也不知站了多久,一道叶笛声,陡然高高地拔起,清越无比地,如抛至九天之上的丝弦,猛地贯穿楚玉的心魂。
楚玉眼眶有些发酸,她后退半步,躬身一揖:“我在屋内给流桑阿蛮留了两封信,倘若他们因我之故生气,还烦请代我向他们致歉……桓远,多谢你这些年来一直照应。”
身体的崩毁固然是不能逆转,但是他偏偏反而利用了这一点。
而年龄还是一个幼童的小拓拔,目中是令人心疼的早慧,楚玉再也看不到他面上无忧无虑的笑容,当初他作为拓拔氏地子孙选择了这条道路,不知道现在他是否后悔。
容止嘴角微微一晒,伸手便要拉上衣衫,口中轻道:“不要瞧了,很可怕,会吓着你的。”他还未动作便停了下来。因为楚玉用力地抓住他地手。
完完全全不假思索。
慌乱之间,楚玉对上容止含笑的眼眸,即便是这样又是被推又是被啃,他的态度还是那样从容不迫,望着她眼神似笑非笑。
楚玉见状一怔。
容止是玩弄棋局与人心的高手,他知道楚玉是怎么样的人,这一番刻意设计,足以让她心神接近崩溃,至死也忘不了他。
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心中便涌现无数温暖,强烈的不敢置信地狂喜如潮水一般来回冲刷,她从未因为一个人的死亡如此绝望,也从未因为一个人没有死,从绝望之中如此快速地苏生复活。
我在。
他是狠心肠地人。为了达到目的,连自己心上地人也舍得伤害,纵然听着观沧海跟他每日汇报楚玉如何伤心,纵然有些难过,但他也没有丝毫心软动摇,甚至还按照原定计划布置了河边骨让她瞧见。
她伤心她难过也是她愿意,她深深地喜欢这个人,他活着她高兴他死了她悲伤,这个人是无可取代的,再也顾不了旁的那许多。
“容止?”
建康城内徘徊大半日,楚玉回到公主府外,静静守候等待。公主府现在地主人似乎是朝内哪位文官的居所,但那文官似乎很是喜静,楚玉在门口站了许久,都不见有人进出。
才一敲门,门便应声而开。桓远站在门口,衣冠整齐,似是早就料到她的到来,特地在门后等待。
一直走到东西上阁交界处,他瞧见前方站着的人影,才豁然露出笑容:“你一直在这儿等着我?”和图书
容止反手拥住她,他不为自己辩解,不提这一年多是怎么熬过来的,也不提是为了什么而欺骗她。抬起手扶着楚玉的脸庞,容止将她的脸正过来仔细端详,她哭得真是狼狈极了,脸上到处都是泪痕,眼睛红红的,现在还漾着水光。
楚玉羞愧不已地抬起眼,一不小心瞥见容止身上累累伤痕,更不知道该把眼光往哪里放。
桓远沉默不语。忽然也后退了一步。双手带着宽袖抬起来,非常端正。也是非常温文尔雅地一揖。
“我在。”
公主府是他早就安排好的地方,楚玉纵然要走。也定然会回来此地缅怀一番。他很早便派墨香回来打点,这地方表面上是南朝官员的住宅。实际上还是属于他地。
两人的影子遥遥相对,他与她之间,永远都有这样一段距离。
冯亭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在击败容止后,她强逼失去倚仗的拓拔弘退位,将皇位传给才五岁大的小拓拔,她作为辅政太后,地位尊荣,俨然便是没有冕冠的女皇。
又过数日,两人在街道上行走,却见一面带戾色的少年在街市内纵马疾行,惊翻行人无数,那少年便哈哈大笑。
不过给桓远瞧出来了也无妨,横竖她也是要跟他说一声地。
楚玉怔怔地张着双眼,望着容止地眼眸,就这么尽在咫尺的,她的目光一下子便陷入了那看不见底的深渊黑海之中。
容止为她舍弃多少,她已经间接从观沧海口中得知,倘若她一走了之,是否会太对他不住?她几乎很难想象,容止那么骄傲孤绝一个人,那么冷酷无情的一个人……她怎么走得了?
这些年来相互陪伴与扶持,他们之间已经不仅仅是朋友这么简单,更是接近于亲人一般的情感,不仅楚玉是这么想的,桓远也是,虽然这过程之中曾有过怦然心动的一刻,但最终化作了脉脉的细水长流。
一想到自己竟然又被他摆了一道,还白白地伤心这么久。楚玉就觉得很不甘心,她伤心了这么久,难过了这么久,结果这家伙又变魔术一样在她眼前忽然出现,而她立即便很没出息地扑上去了。
谁也不能阻拦他。
他神情从容悠然,乌发披散,衣冠不整,缓步走在过去地公主府内,却不曾遭到阻拦。也没有任何人打扰。
叶笛声曲曲折折,迂回转折,那么地悠长。
接着。容止坐起来,把她抱回屋内。看到卧室里的床榻,楚玉这才一下子扑过去,二话不说掀起被子盖自己身上,羞惭不已地叫容止快出去。
他在。
光,夏日,秋风,冬雪,复春来,时光在一双不变的眼眸前缓缓流过。楚玉刻意放慢行程,且行且住,所有曾经留下美好记忆的地方,她都一再徘徊。
心头润着温温地暖意,容止微微笑着,偏头怜惜地亲吻她。
顿了顿,他眉头一皱。道:“我如今却是有些后悔帮你骗她。你连我一道给骗了。”他曾听楚玉说过,当初容止追去洛阳救护地情形。当时便觉着有些不对劲,如今串联前后,终于猛然明白过来。
然而心中的恐慌依旧存在,眼前的一切仿佛做梦一般,即便是现在,楚玉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去怀疑,这会不会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境,只要苏醒,容止便会与梦境一同消散?
容止单手支撑着身体半坐起来,他微笑地望着楚玉,深凝的目光逐渐转柔,对于楚玉地指控,他也没辩解,只淡淡道:“是啊,我骗你,对不住。”
看着他身上几乎数不清的伤痕。楚玉终于禁不住哭了出来,她仿佛能看到。容止的身体是怎样地破碎绽开,她缓慢低下头,轻轻地将嘴唇覆在他颈间的伤痕上。
听他说起那段日子,观沧海不由恻然,他低低一叹,道:“被你这样的人喜欢上,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有什么可怕的呢?不管变成什么样,容止都是她的容止。
与从前不同的是,宽袖之中探出的秀美双手,白皙地皮肤上交错着斑驳地伤痕。
容止微笑道:“自然也是为了让她永远记着我。我生,要她记着我,我死,也要她记着我。”那时他是当真无把握活下来,所以故意一番布置,先是黯然分离,再让她发觉异样返回,接着教她瞧见他因她周身浴血,最后含笑永诀。
倘若那样,他最后死了,楚玉或许会黯然伤心,但绝不会那般刻骨铭心,而倘若他最后活下来,楚玉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狂喜失态。
如今想来,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那时候她万万不曾料到,后来的波涛起伏,生死颠沛,以及深深地爱上一个人。
亦或掩面而去地说:“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砰地一声推开虚掩的黑漆木门,楚玉三两步闯入层云叠嶂的翠色竹林内,叶笛声刹那停歇和_图_书
心口仿佛有什么跟着被填满。
张开眼,楚玉望着几乎又要被她推倒躺下,神情从容洒落的容止。
幸好没有人路过,否则她可以直接羞愧自尽了,可是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那叶笛声是那么地清透脆亮,又是那么地宛转低回。
他在最惨烈的那一刻果断下刀,给她地灵魂留下最深的伤口。
唇瓣碾磨着唇瓣,楚玉脸上宛如火烧无边漫延。因为羞怯,又或许是别的原因,她眼角又流淌出泪水。
拖着脚步慢慢地走过去,楚玉伸出不住颤抖地手,轻轻地抚上他秀丽无伦地脸容。掌下接触到地肌肤,温凉柔软,是真实鲜活地。
他用死亡这柄利器让她痛不欲生,再用时间慢慢地煎熬,过了一段时日。确定她已经感受得足够深刻,才放流桑来打开她的心扉。
温柔呢喃的细语声中,幽回交错着脉脉的情愫,楚玉垂目看着他赤|裸上身伤痕,几乎又禁不住有落泪的冲动。
仿佛电影里画面定格,好似时光从未轮转。她才穿越而来,生涩而懵懂地,不知深浅地,闯入那白衣少年的世界。
楚玉张大眼睛,几乎有些不敢置信。
她真是宁愿自己方才是真昏死过去,也不必似眼下这般尴尬。
“……容止。”
光滑地青石台上,半倚着竹丛的少年白衣曳地,宛如浮冰碎雪,他的眉目清浅温润。肤光如玉,唇边似笑非笑。目光深不可测。
听他这个口吻,楚玉一阵气闷。可是下一刻,努力维持的严肃还是快速地流逝,她总是忍不住想去看容止,很想扑过去抱住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玉逐渐回过神来,她擦了擦眼泪,看清眼前的情形,不由得惊呆了:这个,全是她干的?
楚玉看去,却见那少年虽然才十二三岁,眉目之间神情狠戾,甚至犹胜昔年的刘家子业。
从混乱中清醒过来,她才发觉自己竟然身处在竹林之中。换而言之,是在户外,以一种强迫压制的姿态,坐在容止身上,那什么那什么。
但若要让清醒过来的她现在重新咬过。她又于心不忍。
小小的怨怼消失无踪,楚玉倾身再度用力抱住容止,怀里填满的时候,她才感觉到安心。手臂空旷的时候,她地心也会陷入不可挣脱的惶恐里。
脸上的热度持续不退,理智上知道应该抽身,可是心里却失魂一般地想要拥抱。
容止见她目中水光闪烁,声音惴惴不安,心中了然,他平稳安然地应着:“我在。”
从北朝进入南朝,这一路上不是没遇到过流寇劫匪,但只要祭出蓝色光罩,便能吓得劫道的人见鬼一般逃走,因此楚玉走得还算平安。
她一直是想回家去的,活下去,回去,自从知晓有回去的可能后,这个念头在她心中始终徘徊不灭,曾有几度,她也做出尝试,甚至这一回是真的打算这么做了。
楚玉走过去坐在床便,忽然倦意上涌,仿佛这一路行来的疲惫都全数涌了过来,她叹了口气,抬腕用手环设置了防护,只要一有人踏入设定圈子内,便立即祭出防御光罩。如此就算有人发现她,也不虞生命之忧。
大约是因为被刘子业折磨过甚,推翻了刘子业的刘彧也没做多少年皇帝。他地生命在短短数年内便走到了尽头,将皇位传给了他的儿子。
“我在。”
伴随着应声,一道而来的是失而复得地欣喜,这样珍重的心情从未有过,往后约莫也不会再有。
他没有如泡沫般消散,不曾像春雪般消融,不管经历了什么,他活了下来。
容止嘴唇附在她耳边轻声道:“这人乃是刘昱,便是南朝现在地皇帝。”同时也是刘彧地儿子。
轻轻地开启旧日房屋,屋内打扫得很整洁,但一看便知道是许久没人住的冷清模样。楚玉轻叹一口气。回到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的卧室,床竟然也是原来地家具。
她这一生,只在一个地方听过这样的声音。
观沧海不自在地抱怨道:“你们真是不知节制,光天化日……”从楚玉和容止一开始,他就听着了,偏偏他耳力奇佳,为了不听到什么不该听地,不得不躲得远远的,避开那些响动。
容止微微一笑,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师兄你也不必过分担忧。”
楚玉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也顾不上整个人烧成了一只红色的虾子,只驼鸟地叫嚷:“你不要过来,出去,出去!”
好丢脸,她不要见人了。
楚玉转头瞥他一眼。看见他身上的伤痕,又是一阵心疼,可是看见伤痕地时候,她也顺带也不可避免地瞧见了那些牙印,紧随而来的是一阵窘迫,慌忙再转回头去。
(全文完)
容止嘴角泛起浅浅地笑容,黑眸之中,却是无比的冷静沉稳:“你在怨我?”
或许是因www•hetushu.com•com为无论如何也想见家人一面,又或许是留在这里会一直不能真正开怀起来。纵然平日里她可以若无其事地与人谈笑,可每当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之际,可怕的空寂便会将她整个人密密实实地包住。
还是说,其实她骨子里有很浓重的叛逆倾向,只是从前没开发出来而已?
他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失态的哭泣,好像心中情感的堤坝决堤,泛滥千里。
“容止,容止。”
这一去之后,可能再也回不来,因此楚玉离去之前,打算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并在临行之前,尽量地看一眼想要看的人。
一觉醒来是清晨,楚玉整了整衣衫,趁着天光尚未尽亮,便朝昔日的西上阁而去,她走过从前熟悉地一个又一个院落。这些院落里从前居住的人也一个个浮上她心间,柳色,墨香,花错,流桑,桓远……
“容……容止……”
容止不语,却只是笑。
心中挣扎许久,楚玉认输地叹了口气,她转过身去,控制目光不去看容止脸部以外的部位。
静静地看了许久,楚玉又离开皇宫,改变方向,缓缓朝南行去。
建康城中,公主府楚园都已经易主。看着门楣上的招牌换成了别样,虽说早已决定放弃。但楚玉心里总有些不是滋味,感觉属于自己地东西被别人给夺去了。
拿到手环后,楚玉才发现其实有很多功能天如镜他们都没开发出来,比如其中有一向,便是改变光线的折射而达到短时间“隐身”地效果,利用这一点,楚玉潜入皇宫,偷偷地看了眼这对过分年轻的祖孙,冯亭依旧艳光四射,但是一双眼睛却已然显出远超出真实年龄的沧桑。
楚玉松了口气,再唤一声:“容止……”
被骗就被骗吧,她从前不是说过么?只要他好好地活着,被骗一下也无妨。更何况,看着他身上的伤痕,她又怎么忍心多加苛责?
可过了片刻,她又发觉,掌下的肩膀是赤|裸的,温热的肌肤边是粗糙的伤痕,这伤痕让她又莫名地慌张起来。
楚玉与容止又在原来公主府中住了数日,这里表面上虽说是南朝官员的住所,内里,尤其是内苑部分,却依旧在容止手上。
这个地方虽然有许多的牵挂,可是在另外一个世界,同样有她记挂的人,假如一定要理性抉择,楚玉只能说她抉择不了,她只是本能地想回去。
“我在。”
楚玉抿了抿嘴唇,更加地心虚和不安:“是地。或许永远回不来了。”
按照能源量格数来计算,离开这里会消耗掉三格能源,那么剩下的便不足以让她再度回来,换而言之,她最多也就只能穿越一次。
容止并不上前劝她,只瞥了一眼她露在被外地半截玉白小腿,轻声道:“你好生休息。”便合拢衣衫往门外走去,行至门口。又复听见楚玉一声闷闷低唤:“容止……”
楚玉双手抓紧容止的肩膀,只觉得全身的感官仿佛丝弦一般紧绷起来,全数聚集在耳后被触碰的地方,他指尖轻描淡写地撩拨勾画,偶尔有粗糙地伤痕擦过。
楚玉心中一直存在着心结,认为纵然与容止在一起,也不能相安相守,于是他便下了一剂猛药,故意让她发觉,故意让她愧疚,故意让她目睹那最惨烈的一幕。
对上他的目光,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勇气烟消云散,楚玉深吸一口气。驼鸟式地扭过头去,仿佛不去看,这件事就没发生一样。
楚玉小心地眨了眨眼。唯恐大力一些眼前人便会消失不见,她的手缓缓下移,指尖却接触到粗糙的伤痕。满心满心的都是心疼,她掀开他的衣领,只见他颈项之下,白皙肌肤上交错着可怖的伤痕,光是看着这些伤痕,便能略约想像出此前他遭受过怎样的苦楚。
她刚才一定是被魔鬼给附身了,否则怎么会那么冲动,完全不顾自己身处什么地方。还主动把容止给啃了个精光,居然就那么在光天化日之下,把生米煮成熟饭。
江山与楚玉不可兼得的话,他选择对自己更为重要的东西,但是,一定要得到才行。他不介意付出生命,但是楚玉想要离开,却是万万不能。
楚玉离开的时候,是静悄悄的深夜,夜里地春风也一样柔媚多情。楚玉的双腿才完全恢复。便暗中收拾好东西,深夜里去探访桓远。
脸颊挨着脸颊,这样温存亲昵,楚玉微微喘息,双手按在他肩膀制住他,将脸别开少许。低声唤道:“容止。”
“我在。”
最后是沐雪园,容止。
“我在,我在,我在……”
竹林中相聚后所发生的一切,表面上看去,只不过是楚玉失措激动,可是实际上,却是他精心安排,一步步引君入瓮。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更何况,她尚有更重要www.hetushu.com.com的事,正苦费思量。
现在容止已经不再是少年模样,他稍微长大了一些,看起来约莫有二十二三岁,骨架亦抽长舒展少许,但眉间地清丽高雅始终不曾改变,秀色绝伦,一如初见那时。
既然他没死,那么那具尸体肯定就是假的了。观沧海所以会骗她。也一定是出于容止的授意。
他在洛阳那时,便故意假装让楚玉离去,却又流露出异样,让楚玉觉察出来,返回瞧见他的惨状。
好一会儿楚玉才回过神来,她轻点下巴。低声道:“是。”这些天她有些魂不守舍,异样情状落入桓远眼中,大约便给他瞧出了端倪。
“你骗了我。害我很伤心。”楚玉轻哼一声,决定这回一定要好好扳一下容止这种恶习,要是一直惯着他这么骗人,今后她肯定会接连上当,“我很生气。”
这一觉楚玉睡得很安宁,这一年多来,每每入睡之后,她总会梦到一些从前的事,然而这一夜却没有什么前来打扰她。
好笑之余,他又有些心疼,便抬手轻抚她的背脊,温柔地抚平她的不安。
纵然是离别的最后一刻,他也是绝好风度姿态。
父亲还没死多久,继承了皇位,却连做样子都不做,在市集之中纵马飞奔。南朝的几代皇帝真是一代比一代更不成器。
容止随意半躺着,任她动作,目光凝注地瞧着。只见她双目紧闭。长睫微微颤动,分明是有些羞涩。却偏偏强自镇定,湿润的嘴唇色泽鲜艳,呼吸都是滚烫地。
他是她地亲人,永远都是。
有些满足地轻叹一声。楚玉双臂下滑,手掌捧着容止地脸容,认真看着,眼前很快又朦胧起来,她慢慢地合上双目,胆怯温柔地。轻吻容止的面颊,一连串细碎的轻触,好像蝴蝶的羽翼,但又似更温存数分。
离开这个时代,是她早就希望的,如今机会到达眼前,虽然并没有想象中的狂喜,但她还是宛如下意识一般本能抓住。
容止……
南朝的故人其实不剩多少,有些人楚玉甚至不知道该往何处寻找,回来南朝,其实多半是为了缅怀一些地方。
楚玉手臂抬起少许,越过容止赤|裸的肩头,搂住他的颈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她飞快在他嘴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可是那叶笛声始终不曾断绝,一声一声,听得她几乎肝肠寸断。
现现现现现在要怎么办?
设置好这些,她如同几年前一样,在这张久违的床上沉沉睡去。
他付出了这么多,怎么可能不索回?
楚玉昏昏沉沉地,也是慌慌张张地,胡乱亲吻着容止的颈项,她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本能地渴望再多一些温存,如此方能证明,容止是活着的。
全身都仿佛在叫嚣,终于,楚玉抬脚朝门口奔去,她的脑海一片空白,身体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急切,理性这种东西早就被丢弃到九霄云外,她身体内灵魂正在沸腾。
容止上半身的衣衫已经被扒到了腰下,他乌黑地头发如云一般柔软地散开来,仰面躺在青石台上。
容止抬手勾过楚玉的颈项,修长的手指宛如初开的花一般半拢半展,指尖划过她耳后细致的肌肤。
观沧海叹息道:“我自是不会怨你,被你折腾的人又不是我,真要说上怨,楚玉才有资格。我如今依旧不明白,既然你不肯放手,为什么却又故意诈死,平白让她那般伤心?”
相较于容止的从容安然,楚玉自己却是辗转反侧几乎夜不能寐。
“嗯。”
他亲得很仔细,嘴唇密密地覆盖。温暖叠着温暖,最后,他缓慢地印上她的嘴唇。
于是,他留给楚玉的最后印象,依旧是那从容的笑眼,以及为了她而身死这桩事实。
容止想要什么,便会想方设法拿到手,纵然楚玉身体暂时离开,他也要牵着她的心魂。他并不后悔为了楚玉放弃所拥有的东西,也不后悔身遭万剐之痛,可是他一定要得到。
“我在。”他微微一笑,返身关上房门。
这句话古往今来不知被用过多少次,可是却是最真的承诺,在这片辽阔的天空下,她不过只是尘埃蝼蚁,任由无形之手恣意翻覆,生死颠沛,她也许什么都掌握不了,可是至少让她握住掌中的这一抹温暖。
他不是楚玉,绝无可能无私。
建康那个城市,虽然仅居住了一年,却留下了她太多的喜怒哀乐,临行前不去看一眼,楚玉心里总归有些牵挂。
不相离,不相弃。
这青石台正好能容纳一人躺下。
她从前居住的院落也几乎是与从前一个模样,就连院名都不曾改动,楚玉见此便不由得感慨此间的新主人实在太懒了,竟然就换了下门口的牌匾,内里一切照旧。
楚玉鼓起勇气,更贴近一些,注视着他含笑的眼眸。
桓远忽然微笑起来,俊雅的眉目映照着屋和图书内昏黄的灯火,在这一刻,温暖到了极致,他轻声道:“一路保重。”他知道留楚玉不住。
楚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含着眼泪,一遍又一遍地抚摸那些伤痕,她顾不上问容止是怎么活下来地,也忘了思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容止现在在她眼前。
绿影叠嶂下,料峭春风里,楚玉心里一半火热一半冰凉,又是羞怯得想后退,却又禁不住想上前亲吻拥抱。
楚玉只见他目中情意真切,终于禁不住心中一软,主动拉住他地手,脸上微热道:“走吧。很多人看着呢。”
尾声之一
吻痕和咬痕从他带着伤痕地白皙颈项开始,漫延到圆润的肩头,顺着起伏地肌理向下漫延。他伤痕之外的肌肤原本还算光润,可是此时被楚玉咬了一遍下来,伤上加伤,有几处还渗出血丝。
她没有推开容止,而是更用力地抱紧他。生涩而笨拙地回应他的亲吻。
“容止。”
楚玉瞥他一眼,道:“你可是后悔了?”大好河山啊,倘若他没有放下一切来就她,现在只怕已经挥军打进来南朝了吧。
亲过之后楚玉便偏过发热的脸,双手却抱得更紧,她贴在容止耳边,喃喃地道:“你还活着,实在太好了。”
见楚玉神情落寞,桓远叹息一声道:“我虽说早知留你不住,却依旧不曾料到,这一日来得如此之快……你不会回来了,是么?”这些日子。他瞧见楚玉每每瞥向他们时,目光带着浓浓不舍与歉疚,那分明是永别的眼神,倘若只是暂时分别,绝无可能如此流连。
整了整散乱地衣襟,仿佛还能感觉到缠绕在指尖地温润滑腻。容止微微一笑,道:“有一句话,叫做久病床前无孝子。”换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他自然不会以为,倘若是他一直半死半生地活着,让楚玉照料看顾,楚玉会因此不爱他。可是那样做,无疑会冲散削弱他刻意营造出来的。一刹那凝固到永恒的凄厉惨烈。
楚玉脑子里嗡的一下,脸上好像有火炸开:她方才都干了什么?被山阴公主附体了么?就算是好不容易见面太激动,她也不必把容止啃成这样吧?
“我在。”
她不管容止是怎么活下来地,又或者骗了她多少,以及这些日子来的伤心,喜欢一个人,又怎么能计较得那么清楚?
从秀致地眉梢,到通红的眼角,他柔软地唇瓣一路向下,蝴蝶般掠过她带着泪痕的脸颊,细擦过她瘦削的下巴。
“去哪?”
望着眼前的一切。楚玉不禁生出恍然之感:当初就是在这张床上,她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到容止。
她踏出一步,可是却又仿佛畏惧什么似地收回脚来,神情变得惊疑不安。
其实容止一直在设局。
惶恐,不安,焦躁,烟消云散。
放手……怎么可能?
楚玉决定离开。
那时候,楚玉地神智还有些不大清楚,思路迟钝地没缓过来。
好容易见一顶轿子抬来,打开大门入内,趁着此时入夜光线昏暗。楚玉连忙发动“隐身”,跟在轿子后悄悄地入内。公主府仿佛依旧保持着她离开时地大观全貌,建筑格局并无太大变动,内苑之中竟然没多少人,楚玉一路行来,别说是守卫。就连仆人都不见几个。
楚玉脸上已经如同火烧,霞飞双颊,红润的色泽映在白玉肌肤上,宛如白玉珍珠伴着艳艳珊湖,平添几分少见的丽色。
可是啊,容止……
从头到尾,都在他掌中,偶尔有些脱离,也连着不断的绳线。
不知不觉间,容止被按着躺在了青石台上,他有些好笑地望着楚玉,她一边哭一边胡乱亲着他,又亲又咬,她哭得满脸泪水,好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在汲汲求取着一点点的安慰。
那个时候,楚玉便已经在他掌握之中。
楚玉也懒得问他又收买了谁勾结了谁,反正他有的是手段,别说是公主府,只要他有心,就算想在皇宫里开辟一间别苑,想必也不是太困难地事。
后来出了一点意外,他也没料到,天如镜竟然会将手环交托给楚玉,而在听说楚玉要走的那一刻。他就明白,楚玉并不是要去什么地方,而是要离开这个时代,到达他永远触摸不到的未来。
倘若他有心,完全可以不流露出半点而异常,但是他没有。
是要镇重地扶起他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容止,容止,容止……”
幸好楚玉没有打算立即走,给了他一段时间地缓冲,于是他派人一路跟随,自己伤势初步好转愈合后,跟着赶来。
之所以要偷偷走,是因为前些天她旁敲侧击地试探过流桑他们的口风,对与她离开的假设,流桑的反应很是激烈,阿蛮亦是十分生气,未免真正离开时与他们发生不必要的冲突。楚玉才这般连夜脱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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