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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绘梦

作者:Vivibe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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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05章 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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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匈奴

“过些天我会宴请左大都尉和其他一些臣子,你就继续好好养你的伤吧。”他若有所思地望向了遥远的天边。夜幕已经降临,有几粒不太明亮的星星在天边闪烁,挣扎着发出了黯淡的光芒。
绮丝漂亮的栗色眼睛闪过了一丝笑意,提醒道,“我们今天走得有点远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不然到时二王子怪罪下来,我可是担待不起。”
“哦?”胡鹿姑沉吟了一下,似乎正在考虑儿子的要求。
那罗的脸色蓦的就变了,这不就等于自己也要进入那个“后宫”吗?她可不想和那个麻烦的地方扯上关系。还没等她开口推辞,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旁侧传来,“那罗,你不好好待着养病,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呸!你儿子才讨个老婆子呢!”
胡鹿姑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面无表情道,“这孩子被我宠坏了,让二王子笑话了。既然这样,那就让那罗多跑几趟吧。”
“小弟弟,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那罗探下身子想问个究竟。
“哦,就和我们楼兰的后宫一样!”那罗立刻就明白了。
“时候不早了,回去吧。”他说着就转身离开了,蓝色长袍在夜色中渐渐隐没,融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多亏绮丝的细心照顾,我已经好多了。”那罗答得是实话,不然她哪能随意出来走动呢。
这天黄昏时分,那罗在绮丝的陪同下像往常那样出了帐篷去周围走走看看,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自从那天以后她就没再看到过二王子,听说他前阵子去了单于王庭拜见匈奴单于及各位重臣,和他们相处得相当融洽,更不知用什么方法得到了单于的青睐。
“这都不算多呢,听说单于的妻妾数量更是左贤王的好几倍呢。”绮丝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将来等匈奴单于归了天,那些妻妾就都归新单于所有了。”
那罗的笑容中掠过了一丝淡淡惆怅,这用草叶编小动物的本事还是以前母亲教她的呢和_图_书,用来哄孩子是再好不过了。
“真的吗?”小男孩有些不太相信地抬起了头,他有着一双相当漂亮的灰蓝色眼睛,骨碌碌转动起来时更显灵动可爱。
小男孩顿时笑逐颜开,接过了草编马爱不释手的把玩着,“太好了!我的小绿马!我的小绿马!”
他看了看她,又问道,“背上的伤势好些了吗?”
匈奴人和楼兰人不同,身为游牧民族的他们更喜欢逐水草而居。以牲畜皮毛为毡帐,毛毡为墙盖顶而成的帐篷就是他们平时的居住之所。整个匈奴帝国的政权分为单于王庭,左贤王庭和右贤王庭三部分,单于总揽了军政大权,国家大事都是在位于匈奴中部的单于王庭商议,左贤王和右贤王则分别掌管匈奴的东部和西部。目前那罗所在的地方就是左贤王胡鹿姑的王庭。匈奴人尚左,以左为尊贵,所以左贤王可以称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由此也可见胡鹿姑王子在匈奴显赫非凡的地位。
安归朝胡鹿姑微微一笑,慢条斯理道,“左贤王,小王子要这丫头陪他玩,那是她的荣幸。只不过这丫头不争气还带着伤,要是让小王子觉得不够尽兴就太失礼了。我看呢不如这样,”他略略弯下腰,对着提多露出了温柔美好的笑容,“提多王子,干脆让她将草编动物的本事也教给你的侍女们。这样的话,人人都学会了,你就可以比比谁的小马编得最像最好看,那是不是会更好玩呢?”
草原上的凉风吹拂而来,挟带着淡淡的草叶清香,凋零的野花披着夕阳的余晖在风中微微颤动。安归眼中的笑意渐渐敛去,从树枝间交错落下的阴影投射在他脸上,令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喜怒难测。那罗很清楚刚才是他帮她解了围,犹豫了一下还是讪讪道了声谢。
那罗正想说什么,却隐约听到从不远处的草丛里传来了一阵孩子的哭泣声。她循声找去,发现一个小男孩正蹲在那里伤心地抹着眼泪。这小男孩看起https://m.hetushu.com.com来也不过四五岁的样子,一头微卷的浅褐色头发,雪白柔嫩的面颊让人忍不住想捏他几把。
那罗对于这个消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这才像极了安归的作风。
那个叫提多的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那罗,“父王,这个女人会编小马!干脆把她送给我陪我玩好不好?”
“正是。”她苦笑着点了点头。
“你还是和初次见面时一样,总有你的歪理。不过,”他的目光微微一动,“小心终有一天这条舌头会给你惹来麻烦。”
当看清她的容貌时,他那双细长冷峻的灰蓝色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诧色,脱口道,“是你?!”
夕阳缓缓西沉,将一望无际的天幕逐渐染成了红里透金的美妙颜色,由远及近冉冉地氤氲开来。草原上的人们正在忙碌着,男人们卖力的磨着刀,女人们有的坐在帐篷外缝制着皮衣说着家常,有的在烤肉准备晚饭,孩子们骑着羊在绿色大草原上欢快地玩耍,一串串如铃铛般的笑声随风传了过来……
胡鹿姑又转向了自己的儿子,“提多,下次不要为这些小事闹脾气了。身为匈奴男子,更是不能轻易哭泣。你啊,要多向你哥哥学学。”
“赫伦大妈,你的儿子好像才十岁吧,现在说媳妇未免也太早了吧。”
绮丝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古怪,她迟疑了一下解释道,“那些帐子里住得都是左贤王的妻妾们。在匈奴,一般的平民家庭通常都住在一个大帐里,一家子共睡一帐。不过王公贵族们就不一样了,像左贤王的妻妾们各自居住的帐子更是有严格的等级之分呢。”
那罗无奈地扯动了一下嘴角,“回左贤王,我就是上次和二王子在一起的死人。”她特地加重了死人这个词的语气。
“这有什么稀奇的……”绮丝将嘴凑到了她的耳边小声道,“据说那汉朝皇帝的妃子更是多得像天上的星星那样数不清呢。”
这个平时让人崩溃的声音此hetushu.com•com刻听起来却是入耳似清波,那罗循声望去,只见安归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半眯着眼睛,嘴角噙笑,犹如水面飞过的轻燕,掠起优雅美姿,令人惊艳不已。
提多毕竟是个小孩子,被他这么一说立即赞同地拍起手来,“好啊好啊!我要她们编好多小马!”
那罗不禁咋舌,“这可真是不少,一个左贤王的妻妾居然比我们楼兰的国王还多。”
男孩的话音刚落,就听到绮丝略带惊慌的声音响了起来,“左……左贤王……”
转眼过去了大半月,在绮丝精心的照料下,那罗背上的伤势渐渐好转,偶尔也能到帐外走动走动了。
这换了是其他人多半会表一番忠心,然后说些浮于表面的空话。所以听她说得这么坦率直白,胡鹿姑倒是觉得有点意外。
那罗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如果从好的方面来看,那就是她们爽朗大方不拘小节。毕竟,像绮丝你这样优雅又美丽的姑娘可是不多哦。”
“赫伦大妈,那你就干脆让你儿子讨个老婆子吧,那不是更疼人吗?”
“匈奴女子真是太粗鲁了。你听听她们说的这些话,我听着都觉得害臊……”绮丝摇了摇头,眉宇间隐隐含有一丝不屑。
女人们笑得前赴后仰,那罗连忙趁着混乱抽身而出,拉着绮丝赶紧逃离了这些彪悍的大妈大婶们。
那罗点了点头,目光忽然落到了远处的帐群上,不禁好奇地问道,“绮丝,你看那是什么地方?那些帐子看起来大小不一好像特别漂亮呢。”
“对,你看那最大最正中的一顶大帐,就是正室大阏氏的,也叫正帐。东西侧那几顶叫偏帐,是左贤王的其他几位阏氏住的。还有那七八顶更小一些的帐子,也叫做待诏帐,是更低一级的待诏侍妾住的。至于服侍妻妾们的奴婢就都住在最后面的窝帐里,这些女人都是左贤王的财产,有时也会作为奖赏赏赐给立功的臣子们。”
“二王子…… ”她连忙拉着绮丝闪到了和图书安归身后。不知为何,左贤王所带来的压迫感,令她觉得还是在安归身边更加好受一些,尽管,后者也绝非明智之选。这就好比当她只能在斩首和绞刑中选择一样时,那么绞刑好歹还能落个全尸。这样的比喻或许不是很恰当,但她当时的感觉就是如此。
“原来你还有这个本事啊。”绮丝低声笑道,“这马编得还真像。”
左贤王?不是吧!那罗心里暗叫倒楣,怎么偏偏在这种地方撞到那位咕噜咕噜王子?算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想躲也躲不掉了。她定了定心神,低垂眉目僵硬地转过身去,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对方所戴的青铜鱼耳环在夕阳余晖下闪动着浅浅光泽。
“这姑娘,长得还真是俊俏。”大妈笑眯眯地看着她,“反正将来也要在这里住上很久,我看倒不如嫁给我的儿子算了。”围观的众人顿时都哄笑起来,那罗刚吃下去的那口肉差点卡在了喉咙里,咽得她说不出话来。这副尴尬的窘样更是令大家乐不可支。
“那么那只狼也是你杀的了?”他用某种意味不明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下手倒是狠辣,一心护主衷心可嘉。”
那罗感觉到对方好像怀有心事,但她不愿意自讨没趣,只有保持着沉默。
附近的匈奴人都知道那罗是随楼兰质子一起过来的宫女,但因为听说了她勇敢杀狼的事迹,对她也就格外客气一些。一位上了年纪的匈奴大妈热情地将正在烤的肉切了一块递给她,那罗也不再客气,道谢了之后就接过来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见她大方自然毫不扭捏作态,大家心里更是对她平添了几分好感。
“我知道了。”尽管他说的话并不中听,但那罗这次还是挺感激他的,对他似乎也稍微改观了那么一点点。
那罗下意识地缩了缩自己的舌头,不再言语。
“你怎么会在匈奴?”胡鹿姑神色复杂地注视着她。
那罗见他认出了自己,只能硬着头皮行了个礼,“那罗见过左贤王。”不知是不是之前留下的和*图*书阴影,每回见到他那罗总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隐隐作痛。
小男孩正兴致勃勃地玩着草编马,忽然一抬头像是看到了什么,开心地一跃而起,飞快朝着那罗的身后跑了过去,一边还大叫着,“父王,你看你看!这只小马像不像?”
绮丝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面上微微一红,“你呀,什么时候嘴变得这么甜了?”
“当然是真的。你先闭上眼睛,我叫你睁开你再睁开。”那罗见他乖乖闭上眼后就拔了一些草叶迅速编了起来。很快,她就让那小男孩睁开了眼,笑吟吟地递给他一匹活灵活现的草编马。
安归挑了挑眉,朝“后宫”的方向望了一眼,“你倒也知道那里去不得。如果住进了那里,你就是属于左贤王的财产了。他自然是看不上你,不过到时多半会把你当作礼物赏给臣子们。”他顿了顿,“尽快把那些侍女教会,早点抽身。”
小男孩依然低着头抽抽搭搭道,“哥哥他……哥哥他抢走了我最喜欢的那匹小红马,还把我推倒了……”
“看到美人嘴自然就会变得甜。”那罗俏皮地眨了眨眼,这些天来她和绮丝相处得倒是不错,而且对方好像也真将之前的不快抛诸脑后了。
安归又客气了几句,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绮丝猜测二王子可能还有话和那罗说,就十分识趣地先告退了。
“十岁怎么了,我可不介意我的媳妇大几岁,大几岁更懂疼人!”
那罗瞪大了眼睛,“这样的话新单于岂不是有好多妻妾了?这怎么忙得过来啊?”
“原来是这么点小事啊。”那罗弯起了眼睛,“小红马有什么好玩的,我给你变匹小绿马出来好不好?”
他的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满身血污半死不活的身影,不禁更是惊讶,“原来那个人是你?”
“承蒙左贤王夸奖。”她继续苦笑着,并不想领下这份功劳,“说实话这也只是求生本能而已。假如当时我不趁那个机会杀了那只狼,等它咬死二王子后自然就会对付我。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我也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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