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阅读

楼兰绘梦

作者:Vivibear
楼兰绘梦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手机阅读请点击或扫描二维码
0%
下卷 第19章 巧计

下卷

第19章 巧计

宫里的石榴树和核桃树已抽出新绿,一片生机盎然。让她不禁想起了很久以前满树火红色的石榴花,就像是落了一地的碎玛瑙,是那个人最喜欢的花朵。在这里发生的点点滴滴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想知道那个秘密吗?关于你父亲被害的秘密。”
那罗像是不敢相信似的蓦地抬眼。而狐鹿姑好似已经料到他的这个回答,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哦?那又是为何?”
一旁的安胡阏氏掩嘴轻轻笑了起来:“王爷,忘记和您说了,前几日我已经收了那罗为干女儿,这可让我为难了。”
“他确实对你有些兴趣,但也还没到那种非要你不可的地步。”安归的话倒是毫不客气,“更不会为一个女人破坏两国之间的关系。我这么一闹开,他只有顺水推舟将你让给我。一方面表明了对楼兰的重视,一方面也让我承了个人情,又能博得个宽厚待客、以大局为重的好名声,何乐而不为呢?”
“万万不可。”达娜王妃瞥了她一眼,冷声道,“我们若是做得太明显,只会令安归生疑。他要只是一时新鲜还好说,如果真对那丫头上了心,岂不从此对我心存芥蒂,还如何能如我所愿亲匈奴远汉朝?”
她整个人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呆呆地望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两人抱了好一阵子才分开。乌斯玛帮她擦着眼角的泪花,又忍不住问道:“对了那罗,那时你不是说大王子带你去长安了吗?现在怎么会跟着二王子回来了?”
安归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语气温和地开口道:“这几年多谢母妃照顾弟弟了。”
“却胡侯大人……”她这才赶紧行了礼,“不知王后她染了什么病?”
一曲终了,大阏氏称赞了几句,又转过头对狐鹿姑笑道:“王爷,既然你也喜欢,我看不如就向二王子讨要了这奴婢,将这奴婢留下来做您的侍妾,您看如何?”
乌斯玛的面色微微一变,压低了声音:“你去了匈奴不久,曼亚就死了。”
随侍的奴仆们动作娴熟地将烤肉切成块,小心翼翼地送到各位主子的盘中。身姿曼妙的匈奴女子则殷勤地将一坛坛美酒送上前,还不时偷瞄着那位坐在左贤王下首的楼兰二王子,对他的归国惆怅不已。
两兄弟出了门之后,亲亲热热地说起话来。此时没王妃在一边,他们自然放开多了。
下意识地,她又习惯性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脖颈,待摸了个空时不觉苦涩地笑了起来。
“我爱你,那罗。”
达娜王妃应了一声,又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起了呆。忽然,她伸手将铜镜整个推到了地上,镜子落地时发出了沉沉的声音。
“那罗?是哪个经常被宫人欺负的那罗吗?”尉屠突然插了一句话。他的脑海里不觉浮现出那个少女的身影,浅茶色的长发,琉璃色的双眸,倔犟的神情……不知她是不是长高了变美了呢?
安归向王妃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抬起头时两人飞快地相视一笑,似乎有同样的光芒在他们眼底一闪而过。依照宫里的规矩礼节,安归还要前往王后的寝宫请安。而那罗等人就先行回到宫人所住的地方,等待接下来的安排。
那罗一走进原来的住处,就见一个圆脸眼睛的少女亲热地迎上前来,不有分说地将她抱住,无比雀跃地喊着:“那罗,真的是你!他们说你回来了,我都不相信!太好了!我可想死你了!”
再年轻再美艳又如何,她这一生还不是要与寂寞为伴了。
虽说匈奴有“父死,妻其母后;兄弟死,皆取其妻”之传统,于男女伦理上也并无太多讲究,但染指妻子的小辈这种事还是不曾发生过。况且,楼兰的二王子还当众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无疑令这件事变得更加棘手。
达娜王妃不以为然地弯了弯嘴角:“既然他已经提出来了,我这做母妃的又何必做恶人。”
那罗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被冻结了,耳中只回响着他曾说过的那句话——我要留下你,自然是易如反掌。
米玛女官满脸堆笑:“还是王妃英明。奴婢这就去准备。”
安归挑眉轻笑:“因为我告诉爱她,只要她这次帮了我,将来我楼兰国还能助她一臂之力,令她心愿达成。”
安归似有些无奈:“若是真想去长安游历一番,我就多派些人跟着你,另外要选几个出色的向导。这样我才能放心。”
“是啊。她的水性一向很好,却偏偏在池子里溺死了。我当时就觉得事有蹊跷,如今听你这么一说,说不定其中有什么秘密。”乌斯玛挑了挑眉,“这王宫的事,谁又能说得清。”
在这如金丝雀笼般的王宫里所失去的一切,她要用另一种方式一一拿回来。
那罗不免徒生疑惑。上次安规不是也提过曲池嫁人不淑,又患了https://www.hetushu.com.com重病,所以曼亚才对他怀恨在心吗?既然她已经嫁过人,怎么又会成为伊斯达的妾侍?
回到楼兰的时候,已是初春季节。那罗一行人的马车经过那条熟悉的孔雀河时,湖面和天空已融入到一片浅蓝之中。西边的晚霞倒映在波光潋滟的河面上,将层层水波染成了迷人的金红色。造型简洁的独木舟在湖面上打碎了倒映的霞光,流动着一道道化不开的旖旎靡丽。
只是,他那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呢?或许,这只是他又一个诡计。
她在庭院里静静站了一阵子,转过身打算回去时,瞳孔骤然一缩,像是被阳光灼到了眼睛——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位男子,他那垂落在腰间的浅褐色长发丝毫不显柔媚之态,修长的身姿带着无可挑剔的美感,俊俏的五官透出一股勃勃英气。
达娜王妃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不经意地又问了一句:“对了,那个丫头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在这残酷纷乱的世界里,我爱你。
“那罗,你还记得曲池吗?”
安归敛了敛眉:“那王后还有那些大臣们……”
安归微一凝神,立刻明白她指的是谁。他随即答道:“母妃,是我将那罗带到匈奴去的,这其中的缘由也是阴错阳差,请容我日后再禀。如今,她已是匈奴安胡阏氏的义女,等我登上王位后我就会纳他为妃,万望母妃成全。”
她大惊失色,结结巴巴道:“安规!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的眼中闪过揶揄的笑意:“你刚才没听见吗?狐鹿姑让你今晚服侍我。我想,你应该懂得服侍的意思吧?”
“能得到王爷和大阏氏的赏识,那是她的荣幸。那罗,你还不快去?”安归对她的求助置若盲闻,反倒好像急着要把她推出去。
尉屠心里更是纳闷,哥哥这不纯粹是折磨自己吗?太奇怪了……
“你见过大王子?这是怎么回事?”须车显然很是惊讶。
安归微微一愣,似乎沉浸在了某种遥远的回忆之中,嘴角不自觉地弯起,自言自语道:“娶了她,这个世上就只有我能欺负她了。”
难不成左贤王看上了这奴婢?一想到这里,众人心中多了几分了然,看那罗的目光里也不觉带上了一丝暧昧。。
“好了,今天你们兄弟好不容易见面,就先别说这个了。”达娜王妃笑着打了个圆场,“安归你就先休息几日,十天之后举行登基典礼。”
“那你就这么肯定用这个方法能让狐鹿姑放弃?万一他不在乎呢?你也知道他们连继母都敢娶。”她想起刚才的事还是心有余悸。
那罗暂时压下了烦躁的心情,吹了一曲自龟兹国的《婆迦儿》。虽然没有发挥出往日的十分灵气,却也堪比迦陵频迦之妙音。
第二天,那罗特地去了一趟王后的寝宫请安,却被女官告知王后抱恙期间不见任何外人,昨晚见了安归王子已是破例。既然对方下了逐客令,那罗也只能悻悻地离开那里。
“她听到儿子不愿意回来继位,不得病才怪。我帮你也等于帮自己,只要你将来能答应亲匈奴远汉朝,那么我所做的也算没白费。”达娜挑起了眉,眼中闪过精光,“安归,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吧?”
习惯,才是最难以痊愈的伤口。
如果是这样,那上次曼亚说的就不是谎话。她可能真的知道父亲被害的秘密……也就是说,最清楚这件事的人就是——曲池。
见到他一脸忍笑的表情,那罗立刻意识到他是在捉弄自己。她不客气地起身给自己倒了一碗水,喝了几口水后也慢慢冷静下来。她迅速将前因后果在脑中思索了一遍,顿时茅塞顿开:“二王子……这……你早就知道狐鹿姑对我起了心思,所以故意用这个办法救了我对不对?”
那罗的心里一阵激动,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着男子缓步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在郁郁葱葱的青翠树木背景之下,他看起来是那么明镜温和。
这样粗鲁有太过亲密的姿势令那罗涨红了脸,她挣扎了几下,听到他低低的声音传来:“想要会楼兰就乖乖别动。”
冬夜的风吹进了帐子里,带着一股冰雪的冷冽气息。
“什么?你居然想偷偷跑去长安?”安归的脸色一变,打断了他的话,“你都胆子也太大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万一在路上出了事,你让我如何向逝去的母亲交代?”
“儿臣明白了。”安归脸上的神情令人难以捉摸。
“就是那个经常被欺负的那罗。”安归的眼底飘过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此刻,她也只能暗暗祈祷这个晚宴快点结束。就在这时,她听到大阏氏的声音传入耳中:“对了,二王子身边不是有个吹觱篥吹得很好的奴婢吗?今天不和*图*书如让她也来吹上一曲,王爷,您说好不好?”
人们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载歌载舞,将晚宴的气氛推到了一个高潮。
安归薇薇一笑,倒也没拒绝,更没看那罗一眼:“多谢王爷和大阏氏的美意。”
达娜垂下眼眸,轻轻喝了一口茶:“安归,你现在长大了,我也管不了你这么多。既然那是你喜欢的女孩,我又何必做那让人讨厌的事。不过,再喜欢一个人,也要时时掌握好分寸,切忌沉迷于温柔乡中。你正妃的位置,一定要留着。记住,你可以不把正妃看成你的妻子,但完全可以把她当成是最有利的工具。”
“若是一时兴起,那时最好不过。待他的新鲜感过了,宫里再添些千娇百媚的新人,那丫头那就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达娜收起了眼中的轻蔑之色,顿了顿,“如果真的上了心,那倒是有些麻烦了。”
空气中,一股马奶酒的芬芳渐渐弥漫开来。无论是清风、明月,或是帐内的人都带上了淡淡酒意,显出了几分微醺。安归不知何时已解开了外袍,在烛光的映照下,他那幢俊美无双的脸妖惑迷人,暗金如绸缎的长发慵懒地披散在他肩后。半敞的单衣里,若有似无地露出了一截性感的锁骨。明艳华美与阴暗邪气毫不突兀地融合在他的身上,就像是时间万恶之源最华丽的化身。
达娜掩嘴直笑:“再过个几年,你可要比你哥哥高了。”
几个女孩子毕竟年龄相仿,很快就熟络起来。
却胡侯脸上的表情更是疑惑:“我看这里面多半有蹊跷。记得以前派人去长安时,大王子一直都说想早日回楼兰。可是从半年前开始,他就像是完全变一个人,不再见任何我们派去的人,几乎就不和我们来往了,甚至就连姐姐的亲笔信函也置之不理。这次对继承王位的事更是一口拒绝。”他叹息着摇了摇头,“我们之前做了那么多事,就是为了让他……谁知却那么轻易被一笔勾销了。也难怪姐姐一病不起了。”
他慢悠悠地放下了酒碗:“这有什么奇怪的。那时安胡阏氏不是也想让你成为狐鹿姑的人吗?她想利用你讨好狐鹿姑,而大阏氏想利用你夺去狐鹿姑对安胡阏氏的宠爱,这只是女人之间的斗争罢了,都想利用你来制衡对方。至于你,当你没有利用价值时,大阏氏可以用很多方法让你消失。”
“那就退下吧。”她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疲倦之色。
她在心里暗恨自己,那罗啊那罗,你真是个愚蠢的女人。
他轻轻笑出了声:“之前你不是也听到了吗?我说了要立你为妃。所以,又怎会讲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
听到这句话他立刻就不再挣扎了。
那罗甩了甩头,低叹了一口气,不愿再继续想下去。这时,只听绮丝兴奋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那罗!我们到王宫了!我们终于回到楼兰了!”
“哥哥,难道你是为了欺负她才娶她吗?”尉屠的脸抽动了一下。
趁着这个机会,那罗才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乌斯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隐瞒了那件事可能是出于王后的授意,只说是曼亚自己的注意。
“可是王妃,您就打算这么轻易放过那丫头吗?”米玛女官恨恨地撇了撇嘴。
为什么……那天他将她的手握得那么紧那么用力,握得她那么痛,就好像即使全世界毁灭他也绝不会放开她的手一样。
就在这时,小王子提多稚嫩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沉寂:“我要那罗做姐姐,父王,我要那罗做姐姐!”
“楼兰和匈奴素来是同盟之国,情谊深厚,你也不必这么客气。”狐鹿姑的目光在那罗身上停留了一瞬,“今日大哥索性就成了你的好事。安归,今晚就让这丫头来服侍你吧。”匈奴人没那么多礼法,所以狐鹿姑一提出来,起哄看热闹的顿时不少。
“您说他这是一时兴起还是真上了心?”米玛女官想到那罗和安归一起在匈奴待了那么久,倒也有点不敢确定了。
安归自然是应了下来:“母妃请放心,对那汉朝,我也是心存芥蒂。日后我也不会像父亲那样当墙头草,想要两边不得罪,结果两边都得罪。我们可以对汉朝阳奉阴违、暗度陈仓。”
大阏氏笑看了一眼那几个美人道:“二王子,既然我向你要了那奴婢,自然也不会让你吃亏。这些匈奴美人就算是我送给你的回礼。”
当看到这些熟悉又亲切的故国风景时,绮丝难掩心中的喜悦。可同车的那罗脸上没有丝毫笑靥,看起来倒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二王子,你……”她的脸上已带了一丝恼意,“时候不早了,奴婢也该退下了,请二王子早些休息吧。”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二王子的马车上了。”她hetushu.com.com含糊不清地搪塞了过去。
“真的吗?多谢二哥!”尉屠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过些日子我就叫人准备!”
王后病了很久吗?那罗想到之前她对自己的好,又像想安归所说的话,一时心里也有些矛盾。
“只不过,这份美意恐怕安归无福消受。因为,我不能将这个奴婢送给王爷当侍妾。”留意到那罗刚才失望的神情,安归的嘴角挑起了一抹促狭的笑意。
原本喧闹的宴会现场瞬间变得安静无比,四下里放佛充斥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不等狐鹿姑有所反应,安归上前了一步:“王爷,是我请安胡阏氏收她为干女儿的。这样一来,那罗的身份也能有所提高,我回楼兰后就能顺利立她为妃。”他的话音一落,众人脸上神色各异,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左贤王。那罗更是愣在了那里,脑中一片空白。
她沉默了几秒,答道:“是我偷偷从匈奴跑到长安去的。”
尉屠瑟缩了一下,小声道:“我这不是没去成吗。可是我已经这么大了,也想出去见识见识,有番作为。”
“多谢大哥成全,安归铭记在心。”他还是微微笑着,“待我登上楼兰国王之位后,还有很多事要请教大哥。”他这一声大哥顿时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自从那晚安规说了那些话之后,那罗成日里忧心忡忡,几乎都没睡过一个好觉。虽然这一路上对方没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可一想起那天他的眼神、他的语气、他的表情……她就无法把他的话仅仅是当成一句戏言来听。
“那就不知道二王子舍不舍得割爱了。”他对大阏氏的提议似乎很乐于接受。
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样坦然地承认,我爱你。
她竟然天真地以为……他会保护她,就像上次在白龙堆里那样……保护她。
被她这么一说,乌斯玛也似乎想到了什么,笑道:“我也认识这位姐姐的。”
“王妃,真是想不到,二王子以前对那丫头可是一点都不客气,还让她吃了不少皮肉之苦,没想到现在居然要纳她为妃了。您真要由着他胡来吗?”米玛女官帮她梳理着长发,口中愤愤地说道。
“那罗……。你还觉得我这是在戏弄你吗?”他的语调犹如叹息,他的声音无可逃避地一直传入她的心底。
当达娜王妃准备回自己的寝宫时,恍然间看到了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容。她微微一惊,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对方好几眼才转身离开。
王宫两边早已整整齐齐站满了恭候二王子到来的宫人。令那罗意想不到的事,就连达娜王妃也亲自出宫前来迎接。几年时光匆匆而过,王妃依旧是那么美艳动人,岁月放佛并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她瞪大了眼睛,僵硬地扯出了一个笑容:“二王子,你又在戏弄我吧?”
不知是否是怀有心事的关系,那罗走着走着,蓦地惊觉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大王子原来的寝宫。
那罗随着众人下了马车,映入她眼帘的事气势恢宏的高大门柱,朱漆红木雕梁画栋,优雅美妙的葡萄藤蔓花纹……和匈奴完全不同的风格,粗犷却又不失优雅,大气又不乏精致。
就在她起身的瞬间,一双有力的手突然将她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随之袭来的是一股浓浓的酒香。她惊诧地睁开眼,却见那双冰绿色的眼底染上了不同与往日的暧昧情欲。他缓缓低下了头,柔软的发丝轻佛过她的脸。在她微颤又震惊的眸色里,他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的唇。那罗心里一个激灵,慌乱地想要抵制住他的掠夺。他收下用力,令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唇舌是更加肆无忌惮地攻城略地。她惊怒地咬向了那带着些许轻狂的唇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顿时冲淡了酒香。可对方并未因此有意思退让,依然不管不顾地长驱直入,直至餍足方才渐渐松开了她。
“二王子,我今天就向你讨个人情。”大阏氏拍了拍手,立刻有六位身材曼妙的匈奴少女被带了上来,个个都是性感迷人,姿容美艳。
被安排在安归身后伺候的那罗却无法融入这样的氛围中,想到那夜狐鹿姑所说的话,她的心里难免有些不安。当她悄悄抬头望向狐鹿姑的方向时,发现对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吓得她又立即低下头来,再不敢看那个方向。可对方的两道目光,好像始终在她身上流连不去。
她不该被他一时迷惑,她不该忘记——表面越是华美,其背后的阴影就越加阴暗沉郁。
之前的种种,也不过只是因为他想留着她,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吧。眼下,利用她来讨好匈奴未来的单于,这对他和楼兰都是再有利不过的。他又怎么会放过一个这么好的时机……明明知道他对自己只是利用而已,可心里为什么还是和图书那样难受……
“与其说是身体上的病,倒不如说是心痛。”须车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避讳她,“我们都没想到,大王子他会如此执著……姐姐她……真的很不甘心……”
她感到自己的心脏骤然跳快,忙侧过头掩饰住内心的波动,低声问道:“那,为什么要帮我?这次不就是利用我的好机会吗?”
“世事真是难料。那罗,我一直以为你会和大王子……。”乌斯玛那单纯的神情里也夹杂了几分罕见 的惆怅,“我也一直以为继承王位的是大王子,没想到会是二王子。王后也病了很久了,如今宫里大多数都是达娜王妃的人。”
她认为那不过是戏耍和捉弄而已,可是他对他说,我爱你。
“她知道你要去长安了,想让我转告你一句话。”
在安归离开匈奴的前夕,狐鹿姑特地为安归举行了践行的晚宴。在王帐前,热情的匈奴人燃起了熊熊篝火,端上了大碗美酒,被烤成金黄色的牛羊在架子上翻转着,散发出浓郁的香气。酒香、肉香混合交织在一起,在夜色中弥漫开来,令人不禁食欲大振。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大王子的转变如此之大?难道和曲池有关?
那罗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努力不让自己愤怒的眼泪流出来。她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这下你戏弄够了吧!这下奴婢总可以退下了吧!”
“你说我会让她舒舒服服坐上妃子这个位置吗?”达娜王妃的目光一闪,“想要知道安归是一时新鲜还是真上了心,其实很简单,试试不就知道了?如果知道他的底线在哪里,我们以后对付那个贱丫头就能拿捏好分寸。”
此时,姿容绝丽的达娜王妃正斜倚在寝宫的卧榻上,笑看着面亲那对重逢的兄弟。她那一头蓬松微卷的长发柔柔地垂落腰间,在月色下浮动着一层暗蓝色的光泽,透出了孔雀翎般神秘而幽暗的美丽。
尉屠低下了头,没人留意到刚才还浮现在他嘴边的笑容有些僵硬。
“王妃,我看不管有没有上心,不如就找个机会将她除掉……”米玛女官悄悄做了个砍杀的动作。
是夜,达娜王妃又与安归密谈了好些时候。待让人送走了安归之后,她面带乏色,顺手取下了自己的黄金耳环。华贵的铜镜里隐隐约约映出她的脸,依然美艳,依然年轻,只是多了几分黯然神伤。
绮丝笑了笑:“以前我在宫里走动时好像见过这位姑娘,没想到是你的好朋友。”
“我爱上你了,那罗。”他的神情是那么认真,让人无法怀疑他此刻所说的一切,“所以,我要把你留在身边,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你。我——要定你了。”
一走进帐子,安归就将那罗放了下来,随即亲昵暧昧地俯下身来。眼看着他的唇就要碰触到她的面颊,那罗吓得一个激灵,用力将他一把推开,怒道:“二王子,你要做什么?”
那时的她,完全被男女之情冲昏了头脑,竟然完全没想起这么重要的事。
那罗也是眼眶一阵湿润,哽咽道:“乌斯玛……我也想你……”
众人本来对王爷开口夸一个奴婢有些惊讶,但当看到那罗的面容时,很多人认出了这就是上次差点被当做祭品的异族少女。那时左贤王可是亲自把她救下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那罗更是面色惨淡,双脚直发软,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阵阵酸涩,双手不禁握成拳。
狐鹿姑点了点头:“她的觱篥却是吹得不错。”
“只是我不明白,大阏氏不是一直很讨厌我,甚至还想置我于死地吗?为什么这次她要这么做?我留下来的话,不是多一个女人和她分享丈夫吗?”她似乎还有些疑惑。
狐鹿姑在左右两边分别是大阏氏和安胡阏氏。大阏氏的目光落在安胡阏氏身上,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怒意。而安胡阏氏似乎留意到对方的目光,抬起头对大阏氏恭恭敬敬地笑了笑,俨然一派与世无争的淡然和温柔。
听须车这么一说,那罗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她之前去长安不也正是半年前吗?
狐鹿姑眼神一敛,嘴边却缓缓展开了捉摸不定的笑意:“二王子啊二王子,为了这个女人你果然是用心良苦。既然这样,我也不夺兄弟所爱了。”
那罗闻言心里一痛,牵强地扯着嘴角摇了摇头:“那都已经过去了。如今他久居长安,我想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面了。”她顿了顿,又问道:“对了,曼亚如今还在王后身边吗?”
“我可不想成为狐鹿姑的人!逃都来不及呢。这次真要谢谢你,二王子!”她毫不犹豫地摇头,一脸的厌弃,似乎那名字就是个甩不掉的大麻烦。
“我刚从姐姐那里出来,听说你来过了,所以就猜着你可能会爱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温润依旧,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憔悴之色。
“却胡和_图_书侯大人,其实……我见过大王子一次。”那罗并不打算隐瞒那件事,“那时他也曾和我说过不想再回楼兰了。”
到底——那件事是否和王后有关呢?
“原来是这样。”须车点了点头,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只是,你怎么会去了匈奴?我一直以为你会和大王子一起去长安。”
安归也笑了起来:“这也要多谢母妃的协助。不过我刚才去见了王后,她可是憔悴了许多,看来这场病倒不像是假的。”
“大王子好像……很喜欢长安的生活。或许,他觉得长安更适合自己吧。”她尽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胸口的某个地方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哥哥,你真要娶那罗为妃吗?”尉屠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那时我可是记得欺负她最多的就是哥哥你了。”
那罗全身发冷,指节僵硬得几乎端不起茶碗,脑中已转了白转,最后出现一个可怕的设想——难道曼亚的死和那个秘密有关?
那罗顿时觉得背后起了一层凉意,放低了声音:“那为什么安胡阏氏要帮你?她凭什么帮你?”
没过多久,绮丝也被故友唤了出去叙旧,房间里就剩下了那罗和乌斯玛两人。
左贤王已是匈奴无可争议的美男子,但这位作为人质的楼兰二王子却是更胜一筹。他那暗金色的长发在月色下犹如华缎闪闪发亮,姿容绝色绚烂妖冶,华贵气度浑然天成。可如果想要亲近,就会被他嘴角若有若无的邪气生生逼住,不敢再上前。不敢看他又忍不住要看,看了之后就再也无法挪开眼。
那罗神色一暗:“这事说来话长,等有时间我再和你解释吧。对了,这是绮丝,我在匈奴的好朋友。”说着,她又侧过头对绮丝说道,“不知你以前有没有见过乌斯玛,她也是我的好朋友。”
“你还是不太笨。”他也自斟了一碗马奶酒,“当然,如果你后悔的话,我也可以……”
“什么?是曼亚动了手脚?”乌斯玛听完之后神色变得相当古怪,“你说她这么做事因为曲池?我倒是听说曲池出宫后就奉父母之命嫁了人,想不到遇人不淑,更想不到原来曼亚和曲池的关系这么亲密……。”
安归忽然觉得心情舒畅了一些,脸色也变得缓和了许多。
那罗大吃一惊:“你说什么?曼亚死了?”
须车的眼中闪过一抹奇怪的神色,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那么你去长安的时候,是否发现大王子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安归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冷哼道:“你然我娶她做什么?”
失去了一个人,最难过的是什么?不是挥之不去的思念,不是从此诀别的悲伤,而是最习以为常的习惯。
安归也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道了谢就上前将那罗扛到了肩头,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帐中走去。见二王子这般迫不及待,人们更是哄笑成一片。此时此刻,只有安胡阏氏留意到左贤王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芒。
想到这里,那罗差点连肠子都悔青了。那次在长安遇见曲池时为什么不问清楚这件事?
“那大王子没有找过你吗?他一定放心不下你啊。”乌斯玛一脸遗憾和焦急,“那个时候,大王子可是像护着自己的眼珠子那样护着你呢。”
“这些你都不必担心。王后一直抱病在床,将后宫的事务都交给了我。至于那些大臣,还有那时反应最激烈的却胡侯如今也都没了动静。毕竟是大王子自己不愿回来。”达娜王妃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安归,你这步棋实在是走得秒,既不落任何口舌之实,也没人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你这个王位势必做的稳稳当当。”
她不该对他抱有幻想的。
那罗的心里一凉,只好慢吞吞地从他身后走了出去。
那罗的心中大惊,手一抖,握着的觱篥差点滑落到地上。她抬头一望,正好对上狐鹿姑的视线。对方的眼中一片平静无澜,但在看到她那苍白惊慌的脸色时,他的嘴角似乎弯了弯。
“我既然说出了口,就不会收回。”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脸上明显有几分调侃之色。
“哥哥,母妃对我可好了。就连上次我想偷偷跑去长安,母妃也没舍得责罚我……。”
“我们是同一类人。就算她掩饰得再好,也逃不过我的眼睛。我知道她想要什么。”
那罗心急之下竟偷偷扯了扯安归的袖子。明知这么做很是失礼,可不知从何时开始,她竟然对他有了一种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信任感。
那罗心中一个激灵,耳边突然回响起曼亚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安归已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那个俊秀的少年,神色是罕见的温柔。没想到几年不见,弟弟已经长这么高了,容貌也越来越像母亲。尉屠则笑着比画着自己的身高,口吻中隐隐有几分撒娇的意味:“母妃,您看我和哥哥快一般高了吧。”
  • 字号
    A+
    A-
  • 间距
     
     
     
  • 模式
    白天
    夜间
    护眼
  • 背景
     
     
     
     
     
书签